侍卫轻松的谈论在萧言心里却击起了千层浪。
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父亲必定是认为人是他杀的。在这种时候也不相信他,还想看着他被冤杀?
父亲时常冷落自己,冷落他们一房的所有人,本也没有指望父亲会为他的死有多么难受,可说到底,自己是他的亲儿子,再不重视,也不至于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吧,萧言心里对太傅的感情,一点点销毁。
另一个侍卫又说:“你一个戴罪之身,犯下这么大的错萧家岂还能容你?听说最近太傅一家马上要重新休整家族的族谱,说你这个不肖子孙不配做萧家的子孙,要把你的名字划掉!哈哈!”
看着萧言落魄的样子,侍卫们觉得在像是在看好戏,互相发出了笑声。
声音令萧言觉得十分刺耳。
也对,自己的父亲这么做,自己的罪可就真的跟萧家一点关系也扯不上了。
太傅果真是高明,朝堂上说出那些话显示自己敢为“大义”,除名使自己家不受牵连,真是两全其美。
“哼哼……”
“怎么了,他怎么笑得这么诡异?”两个侍卫听到个萧言的笑声,觉得十分渗人。
“该不会是疯了吧。”侍卫们面面相觑,察觉到不对劲,走过去查看。
可很快,萧言止住了笑声,面若冰霜,毫无表情,隽永的眼神变得空洞,不知看着哪里,眼眸深处却溢出苦涩的光。
“我很好,不就是坐着等死吗?”萧言突然的冒出一句,差点吓得两个侍卫一跳。
现在看来,他又一个人在牢房里坐着,安静得狠,并无疯癫之相。
两个侍卫也不管了,回头继续大吃大喝,想着反正是将死之人了,可能受到了点什么刺激,也是正常的。
他们体会不到萧言心里的复杂和沉重。
或许被家族除名也好。律法规定官员的子弟犯了死罪,或出行事务惨死,尸体可全数归回本家。可他被家族除名,死后不得归宗,斩首后只能做一个飘摇的孤魂野鬼。这样也好,不会给太傅府内造成任何威胁,他会在每夜里祈祷,冤死他的这些庸官早日死去,死后最好一样是个孤魂野鬼,死不超生!
监狱里的人已经心如死灰,不过崩溃的不止一个人。
姨娘一听说太傅对萧言杀人一事要上奏朝堂便到太傅去书房必经之地的花园等着。
太傅一回来,萧耿便被叫了进去。?萧耿从太傅书房出来,脸上一脸的轻松与惬意。
马上萧耿这个心头刺就要被去除了,他心里能不欢畅吗?
满院红花开,他不知不觉地哼起了小曲。
看到不远处一个瘦弱白衣身影时,很快止住嘴,脸上转而一换成面色凝重的模样。向那个人走去。
那个人是姨娘。
“少爷,大人回来说了些什么?”姨娘刚刚看到了太傅和大少爷进书房,觉得正好,太傅那里自己不敢多问,这个萧耿前几日对自己还算友好,还帮自己想办法去牢里看望萧言,便等着待会萧耿出来,直接问他。
萧耿缄默,思虑着应对的说辞。姨娘只觉得这般神色凝重,担心不是什么好消息。
“姨娘啊,如今弟弟的事已经无力回天。他犯下杀人之刑,传到皇上那边去皇上大怒。父亲不得不接受让萧耿获死罪的惩罚。”
“什么?”姨娘脸色惨白,近日频繁的休息不好,眼睛突兀地睁着看着就令人揪心。
萧耿只想快点摆脱这个纠缠的女人。
退后几步,他说道,“姨娘,为了太傅府不受牵连,父亲与我只好接受,且弟弟犯下罪行,有违组训,与众位长老商议过后,要除去他在祖籍里留下的名字。”
“什么,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做,他是你弟弟啊,怎么样也是大人的亲生儿子!”姨娘失控地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不敢相信地喊道。
萧耿看着她卑贱的身躯还敢对自己拉拉扯扯,很想一把把她推开,但他告诉自己,要装,就装得彻底一点,不能叫她看出破绽。
“姨娘啊,我们也是无奈之举。”萧耿拂上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地掰开她,“你也知道,太傅府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么高的门楣,总不能因为弟弟的一个荒唐之举,而毁于一旦吧?”
“我知道,可是那毕竟是大人的亲骨肉……”姨娘不忍心自己的儿子到死都不能善终。
萧耿低头屏息,憋下怒意,尽量让冷冰冰的话语说起来柔和一些,“姨娘,你看这样吧。三日后,萧言便要上刑,到时我命人把他的尸体找到在城东破庙处安葬起来,做一块坟地,日后你若是想念他了,可以去给他上会香?”
等了一会儿,见她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渐渐消化这个事实。
不再受打扰了,萧耿说道:“姨娘,抱歉,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便扬长而去。
他转过身去摇摇头,姨娘慌乱到病急乱投医。说去找尸体做一块墓地,他才没有这么好心呢。到时骗骗她,弄个死狗死猫什么的埋在那里,日后自己还可以暗地嗤笑她年年祭拜的东西。
……
天气好转了不少,近日没以往那么冷了。院子里都有些小花儿开了。
萧简正望着院子里的青竹发呆。一个冬天过去了,院子里的青竹也变得苍翠起来。
萧简看着在外面的石桌边上坐着,欣赏着眼前的一片苍翠的主子。桌子摆着一些橘子,她一手剥开着橘子往嘴里送。边看着这院子里的景色边想着事情,发呆。
萧言,这回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父亲,一直担心他犯下的罪会给家里带来牵连,萧言犯下的罪过太大,又出了杀人一档子的事,想要出来,太难办。
她知道杀人那一档子事肯定和萧耿脱不了干系,可是她自己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找不到人帮她找证据。
找师父?纵是师父道行极高,有着纵观天下的本事,对她,仅限于教习指导。萧家的纠纷,他老人家向来是不参与的。其他有求于他解决问题的人,他仅供指点一二,让他涉身其中,基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