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野问：“你听出什么了？”
    鱼悠悠说：“她第一次说楚的时候，发的是初的音。如果不是口误，那很有可能是她真正的姓氏，这个姓很少见，调查范围不大。
    “而且，她言行举止有种富养出来的从容自信，又有点娇养出来的骄纵，不过近几年可能家庭出现重大变故，导致她不想联系家人。”
    融野问：“所以呢？”
    “所以……”鱼悠悠道，“把槐城之内姓初的比较大的家族找出来，对应一下，应该很快就能确定她的身份。”
    融野挑眉，略得意地看了魏星一眼。
    怎么样？还质疑不？
    让你进去问，你能发现这么多信息？
    魏星撇了撇嘴，不甘心承认鱼悠悠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初还是楚的，说不定就是个口误……”
    鱼悠悠认真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口误，因为她说自己名字的时候，眼神闪烁，还耸了一下右边的肩膀。单边耸肩是说谎的典型表现。”
    魏星是调查员，学过心理学，知道这个点。
    可鱼悠悠怎么会知道？
    他有点懵地看了看融野，再看看鱼悠悠。
    算了，这妖女可能活了很久，懂点心理学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我这就去查！”
    魏星快步走了出去，剩下鱼悠悠和融野。
    融野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但现在，这眼神对鱼悠悠来说有了些别的意味。
    她不敢和他对视太久。
    刚想回到审问室，就听融野问：“渴不渴？喝点水再去。”
    鱼悠悠确实有点口干，点头说好。
    融野将自己的保温杯递给她。
    鱼悠悠倒没多想，捧起来就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嗯，一股清甜的枸杞味道。
    二十分钟后。
    鱼悠悠重新坐在楚婉贞面前，表情一成不变，让人看不出喜怒，无法揣测。
    面对这样的鱼悠悠，楚婉贞也不太能笑得出来。
    不过她有信心，自己的情报绝对值得他们给她一个新的身份。
    两人对视半晌，在楚婉贞百无聊赖开始打哈欠的时候，鱼悠悠突然开口说：“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初晚晚？”
    楚婉贞，哦不，初晚晚哈欠打了一半，卡住了。
    她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鱼悠悠，嘴巴半天才找回原位，“你、你怎么知道？”
    鱼悠悠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很快，魏星走了进来，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又退回隔壁。
    鱼悠悠把其中一份推给初晚晚，“这才是你，对吧？”
    初晚晚瞪着眼睛往资料上扫了一眼，上面有她的姓名、身份证号，履历，财产状况，人际关系，就差把她八辈祖宗列出来了。
    她有些泄气地靠在椅背上，看鱼悠悠的神色带上了几分愤懑。
    “你到底想怎样？我这么大个人了，又没有犯罪前科，为什么非要逼我把他们找来？我跟你说啊……”
    她扯起父母资料的几页纸，激动地在半空中晃了晃，“这些人都不是我的家人！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落到段景淳手里！”
    她顿了顿，再开口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你们要是把我交给他们，他们会再卖我一次的！”
    说着，就趴在桌上崩溃大哭。
    她亲妈已经死了。有了继母之后，爸爸就不再是亲的了，偏宠继母的女儿，却由着继母给她下迷药，将她卖了。
    这样的家人，打死她也不认！
    鱼悠悠收回资料，由着她哭了一会儿，等她稍稍平静下来，又把另外一份资料推到她面前。
    “先看完这个，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哭。”
    镜子另一边，魏星看得目瞪口呆。
    “她、她哪练出来的刑侦范儿啊？”
    这种在审讯中完全掌控节奏的能力，正常人都要训练个几年。
    融野：“她搞刑侦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魏星一脸惊恐，“她、她到底几岁啊？”
    融野不搭腔，只目光温柔地看着玻璃那边的鱼悠悠，薄唇从她刚喝过的保温杯里抿了口水。
    嗯，甜……
    另一边，初晚晚已经打开第二份资料。
    当看到一张有着她的照片，名字是楚婉贞的身份证时，她大喜过望，接着看到里面一沓钱，她更是破涕为笑，对着鱼悠悠连连道谢。
    可鱼悠悠却突然从她手里将东西抽了回来。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确定有价值，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于是，初晚晚滔滔不绝地说了两个小时，把她在岛上知道的事无巨细都说了出来。
    她见过哪家的权贵出现，还有些段景淳以为她睡着时打电话说的交易细节。
    她说的线索，足够第九部顺藤摸瓜查出很多很多。
    至于初晚晚最有价值的地方，便是除了段景淳死去的那个助手之外，她是唯一见过段景淳真面目的人。
    所以，她可以作人证。
    这些条件，足够第九部同意给她一个新的身份了。
    从此，初晚晚改头换面，变成了楚婉贞。
    但鱼悠悠一直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她真正想知道的是，之前占据了段景淳身体的那个元魂，究竟是谁。
    不过现在看来，楚婉贞暂时也说不出来。
    等她再想不起什么要紧的，便搂着她新的身份资料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鱼悠悠看了眼门口的部员。
    部员戴着耳机，里面传来融野的声音。
    “叫她不要出城，随叫随到。”
    那部员向楚婉贞复述了融野的话。
    楚婉贞无所谓出不出城，她只担心安全。
    “嗳，我这么重要的证人，你们就这么让我自己走啊？不给我安排个安全的地方住宿，再安排几个保镖吗？”
    第九部没这个打算，毕竟现在段景淳人事不知，不可能找她麻烦。
    这时，鱼悠悠眼睛一转说道：“如果你信我，可以跟我走。”
    镜子那边，魏星惊讶地眨了眨眼，“咦？看不出来，她还挺热心的嘛。”
    他对鱼悠悠的感官，顿时好了不少。
    可是融野微微眯起眼睛，眸色幽深地看着镜子那边的鱼悠悠，没有说话。
    她热心？
    魏星怕不是对热心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以融野对鱼悠悠的了解，她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