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成很喜欢秦芜身上穿的这件硕士服,看了一眼又一眼,问她。
“忙完了吗?今天还有没有别的事?”
秦芜摇头。
“下午没事了,只是晚上还有师门宴。”
很好。
柏子成心里懵懵的想法顿时清晰。
停车,上楼,进门,秦芜脱鞋,柏子成去拿相机。
阳光非常好,明媚的光线打在她脸上,明眸善睐的,不用调色都可以随便抓拍。
柏子成拍了两张,叫秦芜过去。
“到书房这边坐下,我给你拍张照片。”
秦芜有些不自在。
“怎么拍?”
“你随便站随便坐,不要看我,怎么样都可以。”
她乖乖走去书房,在书桌前面坐了一角,看着窗外。
“这样可以吗?”
柏子成曲着膝盖抓拍。
“可以,继续。”
秦芜把头发解开,披到肩上,用手指捋了两下。
柏子成一直抓拍。
“很好。继续。”
她又走去翻了两本书,或安静或古灵精怪的摆拍了几张。
柏子成终于满意,放下相机,快步朝她走过去。
秦芜站在书柜旁边,还未放下书,柏子成走过去把她手一抓。
“芜芜。”
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只一声,秦芜某根松松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脑子里的热血也跟着沸腾起来。
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一起沸腾。
柏子成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
“你感觉好些了吗?”
他独自了柏久。
领证那天实在是不想独自,然而考虑她之前的病痛,悄悄忍了。
秦芜后天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能再见,只好点头随他。
“好多了。”
柏子成目光带笑。看着她白瓷般的脸。
秦芜脸尴尬的不行,却也点头答应。
柏子成早做好了准备,终于等到她答应……
准备妥当,也不动她学士服,把她放在书桌上,开始。
两人穿的整整齐齐,衣冠楚楚。
柏子成早上新换的衬衫领带,秦芜新做的面料极好的衣服,就这样,面对面的开始。
秦芜止不住去想今天在报告厅的一幕,看着眼前的柏子成,感觉比以往更加不一样。
她手没地方放,抓着他领带。
“柏老师……”
柏子成看着她,“继续。”
……
出了一身汗,洗干净躺回被窝,秦芜看着外面艳阳高照,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她背对着柏子成,把自己头埋在被子里。
柏子成闷笑一声,去拉她手。
“天这么热,不怕缺氧?”
秦芜噘着嘴,把头露出来。
“什么来给我送花,证明什么身份……柏子成,我看你就是专门冲这个来的。”
柏子成勾着嘴角。
“是又如何?”
“厚脸皮!变态!”
“哈哈。”他不怒反笑。“你才发现吗?”
两人都睡不着,躺着聊天。
柏子成想到第一次见秦芜的情景,轻轻笑了一下。
“说实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真没想到能有这么一天。”
秦芜附和。
“我也没想到。”
柏子成又笑。
“我是指毕业。”
秦芜回过味来,捏住他耳朵。
“你是在嘲笑我笨吗?”
“你这反射弧真够长的。”
秦芜不服。
“柏老师,我从小到大都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从来没受过在你面前这样的委屈!”
柏子成斜着眼睛笑了一下。
“光委屈吗?你还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受过我这样的待遇呢。”
他重点放在待遇二字上,秦芜知道话中有话,却也无力反驳。
如今的柏子成已经不是刚认识时候的柏子成了。
反正秦芜确确定定跑不掉,他现在不想演不想装,已经毫无求生欲了。
后悔。
肠子都悔青了。
为什么答应要让她走?
为什么李老师邀请他去上大客座这么多年他都拒绝?
如果能早一点去,就能早一点遇到秦芜。
如果早一点遇到她,一切也柏就都不一样了。
可是事到如今,要他放下身段去求她留下,他实在做不出来。
秦芜十点半的飞机。
早餐煲了个瘦肉粥,拌了两个小菜,两人安静吃完。
离别的时间越来越近,柏子成心里闷的不行,决定去冲个凉水澡冷静冷静。
洗到一半,秦芜在外面敲门。
“柏老师,我进去拿个东西。”
柏子成打开门,还没问拿什么,秦芜就钻进去,立马把门锁了。
她一脸笑意看着柏子成,动手拽自己衬衫。
“柏老师……”
柏子成手一抖,花洒里的水倾洒而下。
……
九点半从家里出发去机场,柏子成一手握着秦芜手,一手把方向盘。
“有没有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秦芜一直盯着他侧脸看。
“有。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定居。养只猫,养个兔子,上班下班,每天跟你在一起。”
柏子成跟她想的差不多,握握她手。
“就这些?没别的了?”
“你要喜欢孩子还可以养个孩子。”
“一个不行。”柏子成摇头。“我们都是多姊妹家庭长大的,知道孩子少了孤单。至少得养两个。”
“那就养两个。”
“养两个你就不能上班下班了。”
“那你呢?”
“我也不上了。”
“……我们俩就在家生孩子养孩子?”
“不可以吗?”
是啊,不可以吗?
现在的柏子成胸无大志。
除了每天想跟她腻着,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恨不得带着她去隐居。把她藏在一个世人看不到的地方,只独属于他自己。
秦芜要去的目的地,没有直达飞机。
要从上城国际机场到香港,再从香港转机到那边,然后转乘大巴,小巴,一路颠簸过去。
柏子成把她送到机场,唠叨的话说了第一万遍。
“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到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没事手机不要关机,有事随时联系我。”
秦芜抱着他,一边点头一边想哭。
柏子成又气又心疼。
“还有脸哭?谁逼你去的?现在知道后悔了?”
秦芜擦擦眼睛。
“没后悔。”
“没后悔眼睛进沙子了?”
“可不是吗。”
“呵。沙子长眼睛了,怎么不来我这里?”
“想去来着,谁让你眼睛比我小。”
柏子成:“……”
时间剩的不多了,柏子成唠叨完,催她去安检。
“进去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有时间过去看你。”
秦芜拿着包,身份证,登机牌开始往里走,走了几步,离柏子成越来越远,心里那种无助和惴惴不安终于渐渐清晰起来。
她一个人,独自面对工作和庞大的人际关系……那种不自信,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分钟,她忍不住又冲着柏子成奔回去。
“柏老师……”
柏老师站在原地,看着她瘦弱的身影,同样也充满不舍和担忧。
看到她跑回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柏老师,呜呜,我……”
柏子成掌着她后脑。
“不柏说后悔!事到如今,秦芜,你必须得去!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你总归要踏这一步的!去吧,有我支持你,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失败了我去接你,但你必须得勇敢迈出这一步!”
秦芜被他鼓励,渐渐找回些理智,哭了一阵,主动放开柏子成。
“柏老师,那我走了。”
“去吧。”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嗯。”
这次秦芜没有回头,柏子成看着她直接过了安检,转身,消失不见。
想起小时候有个女孩子给他写的情书里面信用三毛的一句话。
“我每想你的时候天上就飘落一粒沙,从此有了撒哈拉。”
秦芜,两年时间,我的思念不知道会汇成几个撒哈拉。
秦芜转机四次,耗时四十几个小时,终于到达驻地公司办事处。
出来接她的是个中年男人,一米八几大个,高高瘦瘦,戴副眼镜,是她这边公司的直接领导。
两人互相介绍,秦芜知道他名叫王峰。
王峰在这边工作了将近十年,老婆在这里娶的,孩子在这里生的,已经算是半个本地人。
他开了一辆半旧面包过来,车子灰尘仆仆,帮着秦芜把行李箱全部搬到后备箱。
“你拿我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吧,待会路过营业厅,我带你办个本地号码。”
秦芜有点不好意思。
“我待会儿再打吧,国际长途,挺贵的。”
“没事。”王经理人很随和大方。“你挑重点讲,我有公司通信补贴,花不了几个钱。”
秦芜再推辞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只好恭敬不如从命,给柏子成拨个电话过去。
响了一声,被他挂了,片刻,又拨回来。
“秦芜。”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芜鼻子一酸,别过头去。
“嗯。”
“到了?”
“嗯。”
“拿别人手机打的电话?”
“嗯。”
“一路顺利吗?”
“顺利。”
“吃饭了吗?”
“还没。”
“那边空气好吗?”
秦芜看了一眼外面。
晴空万里,碧空如洗,一路地广人稀,景色宜人。
“挺好的。”
“那开心点,先吃饭,有空我再给你打。”
“好。”
“那好办,这里车少,时间久了技术就练出来了。现在我开车,带你去买点生活用品吧。”
两人去一家华人超市,王经理在外面等,秦芜选了一些榻榻米毯子蚊帐牙膏牙刷之类的东西。
回去的时候王经理深表不解。
“你有文化,长的又年轻漂亮,怎么不去经济发达些的地方?跑到这里来,又热又苦,不觉得浪费青春?”
秦芜也不跟他说虚的,直接说。
“我缺钱,来这给的钱多。”
王经理哈哈大笑。
“这倒也是。”
两人回去,秦芜上楼收拾屋子,王经理得去趟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