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医生宣言。”叶飞狠狠一咬牙,拽开车门跳了上去,车钥匙就在车内,发车打火转动方向盘,吉普车缓缓倒退,成功转向后这才缓缓开出去。
“你们是自作自受,老子才不会白痴到帮你们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叶飞一边开车一边回头看,小镇在视野中渐行渐远,硝烟吞噬了整个小镇,死伤不算,被倒塌房屋压在地道下面的人就数不胜数。
“哧卡”
一脚刹车停下,狂砸方向盘,破口大骂道:“法克,你就是贱皮子!”
骂完后,挂倒挡转动方向盘,再次发动开回小镇内。
空隙结束后,小镇是一片狼藉,老者和他的保护着从山腰地道中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山下小镇的悲惨一幕,每个人都是悲愤不已,老者的手都在哆嗦,身体踉跄了一下,随即被身边的人搀扶。
“老师,您没事吧?”
“快,快救人!”
老者虚弱的说了一句,可就在大家准备下山的时候,就见一辆车快速驶入村口,一个人从车上跳下来,把绳索一端拴在车尾,另一端捆住倒塌石板,弄好后再次上车发动,凭借车的马力把石板挪开,他再去救压在下面的人。
老者一行人下车的时候都看呆了,说实话,这些恐怖分子大多数都没读过书,脑子不好使,像是这种省时省力的救人方法,他们以前从来没想过,现在看见有人这么做,他们的信心倍增,特别是老者。
“快去帮他,你、你,再去多找一些车过来。”
他们这批队伍有10几个人,分批行动,快速进入镇子,一走一过总能听到求救的声音,有的中气十足,有的很痛苦。
老者一行人先不管这些人,一起来到吉普车附近,这才看见想出这种办法的人,居然是叶飞,这位被他们囚禁的中国医生。
老者愣了几秒钟,看了看这辆完好无损的汽车,又看了看把地道中救出来的小孩,再看小孩与叶飞拥抱的画面,老者心里突然升起莫名的感动,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其他人四散救人,有人开走吉普车,车子发动的时候,叶飞肃然回头,就见老者正在满面含泪的看着他,还有人开走了吉普车,此刻叶飞真想抽自己几嘴巴,心里把自己骂了无数次,你说你装什么好人,开着车跑不就完了吗,现在好了,哎!
小男孩跟叶飞分开,跑出去抱住老者,老者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让他去帮其他人救人,这才走到叶飞身边,恭敬的行礼,“你是个伟大的人。”
叶飞才不想收这张好人卡呢,只是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犯二回来,内心中满是自责,但行为上却坚持职责,没错,在医生的世界观里,见死不救等于亲手杀人,这种职业观念很多人都不理解,但这是印刻在叶飞心里的,无法磨灭的职业操守。
“别假仁假义了,快救人。”
这番话叶飞用的是汉语,老者没听懂,抬头的时候,见叶飞跑向一个伤员,爆炸中,这人失去两条腿,血淋淋的血肉和白森森的骨头,在焦黑燃烧的皮肤下很让人反胃,哪怕老者再见多识广,看见这个场面,他也忍不住胃里在翻滚。
叶飞没有任何异常,冲过去跪在伤者身边,快速撕开阿拉伯长袍,先捆住大腿-根,让鲜血流失的缓慢一些,在用肮脏的布料包扎,一边操作的时候一边大喊:
“我需要医疗工具!”
老者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小跑进巷子。
伤者虽然七孔流血,但还有意识,焦黑的手一把抓住叶飞的胳膊,用阿拉伯语痛苦的低-吟,“救救我,求你。”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说完后,转头大喊:“还有没有人,帮帮我。”
周围没人,就算有人也是残缺不全的伤者,大多数都在痛苦求救。
这个时候小男孩跑了过来,叶飞看见他急忙扯着自己的衣服做出手势,“我需要衣服,衣服。”
小男孩可能听懂了,也可能没听懂,急匆匆的跑向自己家中,在破败的废墟中翻找,踹开衣柜门,把里面所有的衣服都捧出来,快速回到叶飞身边一丢。
叶飞对他竖起大拇指:“干的不错!”
随后把阿拉伯长袍撕成一条一条,小男孩见状也跟着帮忙,把衣服撕开后,再给伤员包扎,完全搞定后,捧着布条跑向下一个人。
这个人受了很严重的致命伤,子弹洞穿身体,在肚子上有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大肠和小肠混合着鲜血看上去非常恶心。
叶飞用布条帮他包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种伤叶飞根本没有办法救他,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安慰性的抢救而已。
不多时老人拎着东西跑回来,把一个医疗箱放在叶飞身边,他打开看了一眼,这医疗箱里的东西很齐全,但对着个患者来讲,最有用的只有吗啡。
咬开针头,一针扎在这人的伤口位置,头也不回的跟老者说:
“伤员太多,我需要一个屋子,把所有伤员聚在一起,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救人。”
“好的,跟我来。”
老者刚要走,叶飞却没跟上,先把一件阿拉伯长袍瘫在地上,把伤者放在上面,用拖拽的方式拉扯,跟在老者后面急匆匆的寻找临时医务室。
空袭很彻底,小镇被完全摧毁,完好的建筑不多,但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有一间土屋在轰炸中保存下来。
老者和叶飞齐心合力把伤者抬走,叶飞说:“我在这里救人,你告诉其他人,把伤员全部送来,另外我还需要医疗器材,有什么用什么。”
叶飞说完就开始行动,老者拉着小孩出去,指了指对面的倒塌房屋,让小孩翻找东西,他去寻找其他人,组织之后的救援善后工作。
被救出来的人越多帮手就越多,但大部分人都在寻找自己的亲人,屠夫也在寻找儿子,看见人就问:“看见我儿子了吗?”
有人告诉他方向,屠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见小男孩正在费劲的清理废墟,从中翻出东西,图幅喜极而泣,冲过去一把抱住儿子。
父子俩在空袭中存活下来,屠夫很激动,儿子对他来讲,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听了儿子的讲述这才知道,原来是叶飞救了儿子,又听说儿子在寻找医疗器材,他想也没想跟着一起挖掘。
不断有伤员送过来,有男有女,有奄奄一息的,有痛苦哀嚎的,人数很多,但医生只有叶飞一人,只发挥了生平最快速度尽量施救,但还是有人在痛苦中死去。
叶飞身上的阿拉伯长袍早被当成纱布用了,现在只剩下一身橘黄色的囚服,但是可没人把他当做犯人,他就是拯救世界的使者,真主赐予的神使。
救援行动持续很长时间,从中午一直到傍晚,天色将黑,夕阳落幕,不断有伤者被救活抬出来,也不断有人死去,此刻残破的街道上,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悲愤。
在这次爆炸袭击中,聚在小镇的上千人死伤过半,只有一二百人侥幸存活,而这些人中又有一大半都是老弱妇孺,这对恐怖分子来讲,是一次很沉重的打击。
夕阳下,老者正在慷慨激昂的对着手下进行演讲,手下们跪倒一片,老者口中念念有词,似乎进行某种仪式一般,在每个人的额头上画着什么。
“阿富汗的雄鹰,即将展翅翱翔,安拉-阿胡-阿克巴。”随着最后的诵经声,战士们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看着受苦受难的同胞,牺牲和死亡让他们热血沸腾,他们信奉血债血偿,今夜这些勇士们就要踏上征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叶飞折腾了一天,救了最后一个伤者后,满身鲜血的从屋内走出来,正好看见不远处的恐怖分子们镇臂欢呼,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天,月光皎洁,星汉灿烂,入冬了,冷风瑟瑟,让人忍不住的想发抖。
屠夫和老者走了过来,再跟叶飞说话的时候明显的客气了几分。
“如果忙完的话,跟我们来一下?”
虽然语气很客气,但意思不容反对,看周围人都在跟亲戚挥手告别,这些还活着的人都是义愤填膺的姿态,叶飞不尽摇摇头,跟着两人离开,上了一辆车,等所有人全部上车后,这才缓缓开动。
听说他们要回山洞驻地,叶飞心里这个后悔啊,为什么当时不咬咬牙跑呢,留下受这份罪,憋屈啊。
路上听老者讲述,这片是兴都库山脉,山里有四通八达的石灰岩洞穴,他们的游击队基本都藏身于此,借助地形优势,让欧美联军拿他们根本没辙,轰炸阿富汗境内的所有村庄,是美军的一种发泄方式。
他们之所以被称之为恐怖分子,就是不想任人宰割,你轰炸我,我就在你境内还回去,双方彼此互相伤害,只是这些恐怖分子人微言轻,加上西方媒体的偏见报道,所以恐怖分子的名头算是坐实了。
在叶飞看来,不管是恐怖分子还是欧美联军,都不是好东西,成天打来打去的也不嫌烦。
夜幕下,车队行驶大约1个小时左右,终于回到基地,只不过没有进入山洞留宿,而是回来拿东西的,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让叶飞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