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和小石子的分量虽然不同，但就是这一点点差距，造成的杀伤力也是截然不同的。骰子射在人身上，只要没击中死穴，人顶多疼一下。
    但小石子却不一样，这东西加速飞行以后，速度快到极致，杀伤力也随之提升，只要打中人，能够破皮裂肉。
    啊……
    瘦高男人被小石子击中小腿，一个踉跄，直接倒在地上，疼得他惨叫连连。
    小胡子正想挥舞着棒子阻拦我，惨叫声惊得他赶忙停住脚步，歪头看向一旁倒在地上的同伙。
    “哥，你怎么样了？”小胡子脸色突变，也顾不上我，掉头就朝瘦高男人跑去。
    那人刚才摔跤摔得突然，整个人摔在地上的同时，也跌的头破血流，嘴里不断痛呼，哭喊声不禁引来了小胡子，还把坐在不远处地上的老太婆给引了过来。
    之前老太婆完全是一个泼妇的形象，可现在变化很大，昏黄的路灯灯光下，她步履瞒珊，一路小跑来到瘦高男人面前。
    这一幕倒显得他们可怜巴巴，就好像我们是恶人一样。
    “师父，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飞仔走了回来，目光万分嫌弃看了一眼那蹲在一起的仨人，“待会警察到了，有他们好果子吃。”
    我没说话，而是站在原地等待，这个时候，那个倒在地上瘦高的男人停止了哀嚎，叫喊着要起来。
    “快点扶我起来，那小子已经报警，我们快点走。”那瘦高男人挣扎着想要起来，但腿部受伤颇为严重，根本就走不了路。
    飞仔往前走了一步，冷哼道：“走，往哪走？就凭你现在这样还想走，能走多远？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识趣就在这老老实实待着，等到警察来了，也算你们是自首，要是等警察把你们抓回来，那罪名可就大了。”
    碰瓷的三人停住脚步，表情变得不善。
    尤其是那个小胡子，露出满脸凶相，瞪视着我们说：“今天算我们栽了，但大家都是江湖上的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飞仔讥笑道：“刚才我师父和你们说江湖规矩你们不听，现在吃了苦头，知道大祸临头了，反倒想起规矩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威胁不成，小胡子换了副口吻，犀利眼神一下子松弛下来，告饶道：“两位大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吧！”
    高抬贵手可不是我一贯的风格，只有极少时候我才会发慈悲，那是因为我真的被一件事或是一个人给感动到的时候。
    眼前这伙人不在我同情的范围内，但我没有没有直接说明，而是在心底做出一个决定，“飞仔，放他们走吧。”
    我才开口，飞仔就表示不理解，“可是师父，他们……”
    不等飞仔把话说完，我就摆手说道：“江湖路窄，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要是再见，也多一个朋友。”
    见我坚持，飞仔不再多说什么，恨恨瞪了仨人一眼，满心憋火道：“滚吧，被让我再看见你们，要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三人渐行渐远，背影有些仓皇，看起来颇为可笑。
    “师父，你太善良了，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太便宜这帮混蛋了！”飞仔心里还是有怨气，一时想不开，和我发着恼骚。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按照警方的出警速度来说，顶多五分钟就能赶到现场，他们能跑多远？”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飞仔这才明白过来，一拍脑门子，露出满脸恍然表情，但没过多久，他又嘿嘿笑了起来。
    “姜还是老的辣，师父，您这招用得好呀。”紧接着他又想起什么，赶忙问道，“要是警察来晚了，或者他们跑得快，那不就被他们跑脱了吗？”
    我叹息说：“要是被他们跑掉，那也是他们的造化，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飞仔陷入沉思，我也没催促他上车，来到车上，我们驾车朝着市里驶去，车子开出没多远，前方传来警车嗡鸣声，没多久，两辆警车与我们擦肩而过。
    我没再理会这件事，来到市里，找了一家星级酒店，开了三个房间，把东西放好以后，一起下楼吃东西。
    一顿饭才吃一半，飞仔的电话就响了，接听之后才知道，是警方打来的，询问我们在哪。
    飞仔知道我的意图，直接打开外音，先问警察有没有抓住碰瓷的那伙人，警方说是已经抓到，要他过去辨认。
    飞仔正饿着肚子，露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撒了个谎，说是我们只是路过这边，现在赶着去上海，没时间理会这件事。
    警察的执着出乎意料，居然要我们在高速上等他们过去。警方这么说了，飞仔没办法，只好答应返程回来，去警局辨认。
    事情到了这一步飞仔以为已经完事了，正要挂断电话，却听那头的警察说：“你来医院好了，我们抓住三个人，其中有个老太太被车给撞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我们本来吃的挺开心，一听这话，全都愣住了。
    很明显，那条路上没什么人，被车撞得老妇人，八成就是那个碰瓷的老太婆。
    挂断电话，李老爷子忽然说了一句，“这就叫现世报，做人还是要多做好事，坏事干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之前我说看老天爷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老天爷还真就显灵了，想到这件事，我的脊背都忍不住有点冒冷汗。
    “飞仔，你带上钱，那个老人再怎么恶毒，毕竟也是个老人家，过去的时候，买点水果之类的东西，把这桩事情给了结掉。”我对飞仔说道。
    给那个碰瓷的老人买东西，并不代表我心绪或是怎么样，而是出于人性角度的考虑。
    碰瓷的老人虽然心思不纯，做下坏事，但她毕竟没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只是想讹诈我一笔钱，却没能成功，也不是不能原谅，何况人家现在还出了车祸，弄不好会一命呜呼。
    “师父，咱还给她买东西？”飞仔有些不理解。
    我点点头说：“是的，买点东西，快去吧。”
    在我的催促下，飞仔满心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下来，临走时，从盘子里抓走了两只油炸鸡腿，小跑着离开了包间。
    “你个臭小子，居然还能原谅那个老太婆！”李老爷子显得非常惊讶，但他语气很古怪，“别怪我没提醒你，像这样，在江湖上很容易吃亏的。”
    我摇摇头苦笑，说出心里另外一层想法，“我也不是经常这样，何况这世界上的事情，没有原不原谅一说，主要是愿不愿意去原谅对方。
    就像看对眼的人，对方就算是个人渣，也总有人死心塌地去爱。这次遇上这种事，按照我以往的脾气，肯定不会轻饶他们，但咱们不是要去拜祭辛四爷嘛，能手下留情还是别下狠手的好，一切随缘吧。”
    我这番话一出口，李老爷子顿时就懵了，拿在手中的筷子悬在空中，忘记了夹菜。
    好一会李老爷子才说道：“好小子，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告诉你，要是你辛四爷听到刚才你说的这些话，心里肯定不知道多开心呢！
    来，咱爷俩走一个！”说完，他拿起酒杯，朝我示意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看到李老爷子这么开心，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正低着头吃饭的林姐，笑了笑，端起酒杯，仰头干了一杯。
    我把酒杯放下，对果果招了招手，唤道：“果果，过来，来小智叔叔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