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母亲还好,一提起母亲,本来要离开的周晓末突然脚步一顿,立刻转身走了回来。
“你还有脸说我母亲,当初那些钱是她用自己的生命攒下来的,她为了能让这个家继续支撑下去,主动放弃了治疗,结果你都做了什么!那拿着那些钱去赌桌上输了个精光!”
这些对父亲的怨恨,早就在她心里积攒了太久,每到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多少次梦到母亲的样子,都会哭湿了枕头。
如果那时候自己不是个弱小无力的孩子,如果自己能够再坚强一点,不顾一切拿着那些钱去给母亲治病,是不是她就能克服病魔,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周晓末痛恨自己的懦弱,更痛恨父亲的无能。
叶图强也没想到周晓末突然就发起火来,原本以为提起妻子,周晓末就会心软的帮自己一把,没想到却反而适得其反了。
周晓末把孩子交给陆楠桉,一把扯住叶图强的衣领就朝外走去,愤怒让她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她自己都不知道,明明小时候被父亲打得抱头鼠窜,连哭一声都不敢哭,为什么现在竟然有力气扯得动他了。
是自己长大了,这个*也老了。
等周晓末把叶图强从家里扔出时,那老家伙还死死扒着门口不肯松开手,眼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晓末啊,就算是爸爸求你了好不好,我欠了五十多万,我还把你奶奶的玉镯抵押给了他们,要是一个月内还不上,那个玉镯子他们就会拿去卖了!”
“卖就卖吧,反正留在你这种人的手上也迟早被毁了。”周晓末第一次对父亲的话如此不为所动,她面无表情,眼睛里却不断低落出泪水。抓着门框,只想把这个人渣死死的关在外面。
直到身后的陆楠桉出现,大手轻轻拍了拍周晓末的肩膀,让她冷静点,放松下来。
周晓末抓着门框的手终于松开,一转身,抱着男人跟怀里的孩子大声鸣咽起来,似乎要把心中积攒的怨气一并随着哭声发泄出来。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啊?”
陆楠桉把周晓末紧紧抱在怀里,轻柔的吻了吻女人的额头,“没事了,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的,母亲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一直怀着怨恨活下去。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随后对跪在地上,已经吓傻眼的叶图强道:“当初我说给你那三百万,你就周晓末再也不许见面,如今却出尔反尔,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房门在眼前关闭,很快院子里就传来叶图强狼哭鬼嚎的声音。周晓末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上台阶的时候,两只手还在发抖。
每次父亲一醉酒就会打她,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后来连眼泪都不会流,她已经对这种疼痛已经近乎麻木。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也会用自己的双手对当年的加害者施以还击。
可是当积压已经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的时候,她却并没有心中的喜悦,而是无尽的恐惧都被顷刻间放大到了极限。
原来她害怕的从来都不是疼痛,而是自己永远失去的那份亲情。
周晓末一进卧室,就把陆楠桉紧紧搂在怀里,手臂用力到似乎要把自己身体与对方紧紧镶嵌在一起。
“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小时候他对我也很好的,对妈妈也很好,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了,为了钱不再给妈妈治病,也不再爱我,还不停的赌博喝酒,不停的殴打我。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家里没钱,爸爸才会变成这样,于是我对钱有种超乎寻常的执念,想着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赚好多好多的钱,那样爱我的人就不会再变了。可是我错了,他们会变根本就不是因为钱!”
陆楠桉察觉到周晓末的情绪似乎有些异常,
他紧紧环抱住怀里的女人,让她的身体尽可能的依靠在自己的身体上。
“是啊,如果爱因为金钱就会发生改变,那样的爱就一文不值了。你呢,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你还会爱我吗?”
陆楠桉这么问并不是怀疑周晓末会对自己变心,而是想这么问来引开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再为叶图强的事情而伤心下去了。
周晓末没有回答,而是收紧手臂,把男人抱得更紧了,“等你没钱了正好我养你,省得你爹妈总以为我多一无是处似的。”
“他们怎么想无所谓,只要你爱我我爱你就够了。”
门外的叶图强被别墅里的保安打得鼻青脸肿,他没想到陆楠桉居然敢这么让人打他,看着袖子上流出来的鼻血,叶图强双腿打颤,腳都有点站不稳了,他刚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一会,就被走上来的保安大声呵斥。
吓得叶图强不敢再附近逗留,赶紧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这下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把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都花了,背包里装得东西也都落在了陆楠桉家,他也不敢再过去拿。
除了在大街上乞讨,他是真的没办法活下去了,好在这里离家很远,追债的人应该不会找到这来,至少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可是今天的晚饭去哪吃呢?
就在叶图强一筹莫展的时候,迎面突然开过来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正好在叶图强的身侧停下,车门慢慢下拉,露出了一张姣好的面庞。
叶图强看得不禁楞了两秒,弄得车里的美女一阵恶心,对坐在副驾驶的男人道:“王总,你确定就是他吗?”
顺着女人的视线看去,才发现车里的副驾驶还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只是对方脸上带着墨镜,下巴看起来也有些别扭。
王寅这算是大病初,才刚出院,因为陆楠桉,他的右眼到现在都看不起东西,医生说就算做恢复手术,也很难恢复到最初的状态了。甚至到了五十岁以后,可能还有失明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