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谢灵儿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个想法了。
“我要去对面小树林里散步,摘松果,碧儿要帮我拿披风提手炉,不方便,你就跟着我吧。”
见慕楚不动,谢灵儿又道:“别像个木头似的杵在这里,姐姐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不机灵的人了?”
说着拽了慕楚一把:“只耽误你一会功夫,快跟上来。”
从梅园到小树林间有一座小湖,如今天冷,湖上结了冰,但比不上护城河和运河的冰厚,不过用来滑冰倒也足够了。
慕楚始终小心,保持一定距离跟在谢灵儿身后。
谢灵儿看着想笑,要的就是这效果。
接着她忽然脚底一滑,身体向湖外护栏方向跌去,好像即将要掉下去了。
“啊!”
碧儿惊叫起来。
不过她还没惊叫完,局势就发生了变化。
在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慕楚疾速出手,一把拉住了谢灵儿的手臂,直接将她从失衡拉成了平衡。
谢长鱼在远处看着,也有些惊诧,看来慕楚确实如她自己所言,是有点功夫的。
“还请夫人多多留意脚下。”
慕楚松开谢灵儿的胳膊,退开了一步。
虽然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谢灵儿气场不对劲,但方才并未注意到,此人竟然与护栏挨得那么近,甚至专挑结薄冰的地方走。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谢灵儿却“啪”地一声甩了她一个耳光。
“贱婢,你竟敢掐我!”
谢灵儿捂着胳膊:“你把我掐疼了。”
接着她开始捂肚子:“完了,惊到胎气了!”
不出一刻钟,谢灵儿大呼小叫地被抬回房间了,正好每天下午是宋琦来看她的时候,一见这阵仗,也是吓得不轻。
“姐姐,慕楚她……”
瑶铃被谢灵儿一通操作看傻眼了。
“过去看看。”
谢长鱼扯开步子,她倒要看看谢灵儿为了给她泼脏水,又能耍出什么花招。
路上她碰到温景梁了,他刚下朝回来,听说谢灵儿惊了胎气就匆匆赶来。
“长鱼。”
他的目光看向谢长鱼,又一次感受到了后悔。
“温少爷快进去吧,你夫人胎气都惊了。”
谢长鱼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一掀帘子进去了。
房间里的气氛不容乐观。
“母亲,都是她害的我!”
谢灵儿在床上大哭起来,看见温景梁也来了,便开始哭哭啼啼地诉苦,说谢长鱼带进府的丫头不懂礼数,把她胳膊都掐青了云云。
“好一个放肆的丫头!”
宋琦听得柳眉倒竖:“来人,把她拖下去打死!”
“咳。”
谢长鱼从后面走了过来。
“能不能尊重一下,这里好歹是我的家。”
宋琦和谢灵儿这对婆媳的通病在于,去哪里都把自己当主人,仿佛谁都要侍候她们似的。
“母亲,我就说吧,姐姐是不会向着我的。”
谢灵儿委屈地哭道。
温景梁也看不下去了:“长鱼,你的丫鬟把灵儿掐伤了,还惊了胎气,就算不该打死,拖下去打一顿也没问题吧?”
“真掐伤了?”
谢长鱼眯了眯眼睛。
“真的。”
谢灵儿边哭边挽起袖子,只见白若霜雪的臂上,赫然是一道掐痕。
“我不是故意掐她的。”
慕楚摇头道:“温夫人差点摔进湖里,我是想把她拉回来,才扯她的。”
“可是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摔进湖里!”
谢灵儿接着哭:“我走在路上好好的,是慕楚推了我一把,她刚来府上什么也不懂,姐姐,不会是你指使的吧?”
“这就奇了。”
谢长鱼抱臂不动:“就算慕楚真的推你,你的贴身婢女碧儿呢?她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没扶好一个孕妇?”
“姐姐有所不知,是我让碧儿拿衣服,临时让慕楚陪我的。”
谢灵儿在哭泣的间隙瞪了谢长鱼一眼。
谢长鱼直接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
温景梁深深皱眉,宋琦也十分愕然,这谢长鱼不会有神经病吧?
“我笑你夫人逻辑不能自洽。”
“我没有!”
“那我就给你掰扯一下,我只说一遍,你脑子可能不好用,捡着容易懂的听就行了。”
谢长鱼冷笑一声。
“第一,是你叫慕楚陪你走的,也就是说,这事从头到尾,还真不是我在指使,我哪能预料到你的奇思妙想啊?”
“第二,路是你自己走的,难道慕楚逼你走碎冰路了?如果她逼了,你家碧儿又是干什么吃的?你不会反抗吗?”
“第三,你踩冰摔了一跤,慕楚拉你是为了不让你摔进湖里,你说胳膊上一道掐痕重,还是你头朝下栽到冰面上,摔到肚子或者把冰面砸个窟窿,连人带孩子摔进去好?”
谢长鱼一说起孩子,宋琦的注意力就转移了。
她开始意识到,谢长鱼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灵儿,你确实太不小心了。”
宋琦听得心惊肉跳的,一想到她温家的种差点摔没了,就生起气来:“以后注意点,不要走这种危险的路了。”
“可她一个贱婢把我掐了!”
谢灵儿最委屈的是竟然没人替她出头。
“倒也不必一口一个贱婢,慕楚是我带回来做保镖的。”
谢长鱼冷冷道。
“你怎么不告诉我?”
谢灵儿被噎了一下,瞪视着慕楚。
“……夫人一开始也没叫我贱婢啊。”
慕楚抬眼望望天。
谢灵儿一时无话可说,宋琦和温景梁的脸上也浮现出失望,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谢灵儿一个人的添乱。
这场幺蛾子过去,除夕也就到了。
毕竟是一家人,当天江枫和宋韵也来了,一家人连同谢灵儿温景梁,都聚在一起吃饭。
席间谢灵儿收敛了性子,看上去低眉顺眼的,与不久前找茬的形象判若两人。
晚饭之后江枫和宋韵就走了,美其名曰给年轻人腾地,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对感情好的夫妻是想回去过二人世界了。
不久谢长鱼借口放烟花,也离开了。
“娘子不是去放烟花吗?”
江宴跟上来,看着她空空的两手,疑惑不解。
这是要去放个寂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