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宇文胤心头一阵酸楚，与家族来说他是个卑鄙的叛逃者，他根本不配站在宇文川面前当这个大哥，“对不住了，二弟，大哥不能给四弟和三弟报仇，却又让你陷入这般尴尬境地，大哥对不住你们……可是大哥真的下不去手杀她……真的……下不去手……对不住……”
    “大哥！来！今晚千杯不醉！”宇文川不忍心看自家大哥那副绝望的样子，忙拿过酒坛灌了一口酒别开了话题。
    宇文胤送走了二弟后心头更是多了几分悔恨，折返回凌霜所住的轩阁，一心的怨怼临到头看着天青色纱帐中的那张死气沉沉的脸。这无边的怨怼竟然化作了一抹沉沉的叹息，他轻轻掀开了纱帐，视线顺着那苍白却又俏丽的脸颊蜿蜒而下落在了领口处带着几分娇嫩的洁白颈项上。
    凌霜生的本来就美，偏生这绝色中夹带着几分英气逼人，越发勾人心魄令人无法抗拒得很。宇文胤俊美的脸上因为这不能对旁人诉说的偷窥带着几分隐隐的恼羞，素来清俊的容颜也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
    他抿了抿薄唇还是抬手抚上了那张嫩滑的脸，顺着便落在了她的颈项上，停留在了那抹精致的锁骨上，却发现一抹诡异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眸。
    宇文胤墨眸一凛，之前王氏替凌霜沐浴换衣裳的时候倒是将一个楠木盒子交给了他。他宇文胤从不说自己是正人君子，擅自打开一看居然是天下独此一株的九天雪莲。他在京城的那些运筹帷幄自然是晓得龙辰玉将这雪莲交给凌霜的用意，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在大内深宫中偷了自己父皇的东西。
    如今凌霜已经与龙辰玉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九天雪莲他也不打算再扣下来要挟什么。况且如今这丫头还有什么值得他去要挟？
    他凝神细细将一根红绳从凌霜的颈项处勾了出来居然是那块儿被他曾经拿到手要挟过她的饮血玉，只是之前他拿在手中的只是一块儿碎片，如今却被拼接成了一只精致玲珑的血凤。
    宇文胤眉头狠狠蹙了起来，这只碎玉拼成的血凤看似有些诡异，尤其是凤头那一抹嫣红宛若是心头血浇筑而成，红的令人惊心动魄。
    他晓得凌霜是慕容家的后裔，也晓得她是借尸还魂的精魅，可是这血凤怎么看起来像是活了一样，带着几分流光溢彩，莫非和慕容家的地宫有关系？
    他刚要将红带子拴着的血凤从凌霜的颈项上拿走细细查看，哪知道一股子强大的力量从那血凤中溢了出来，宇文易只觉得整只手都要被点燃了似地一阵锐痛袭来，忙将血凤放了下来。
    那血凤跌落到了凌霜的颈项处，恢复到了之前的安然无恙，就是一个普通的配饰罢了。
    “呜……”凌霜此时却是凤眸微微一颤，樱唇间发出沉沉的低吟，整个人缓缓动了动，随即猛地翻身坐了起来狠狠抱着自己的脑袋似乎疼痛难忍。
    宇文胤眸底划过一抹惊喜却又带着几分复杂之色，垂首立在榻边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从凌霜被龙辰玉点了穴道扔到了他的怀中，到她一路上病得昏昏沉沉，这女人怕是打死也想不到如今会落在自己的手中吧？
    凌霜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又可怕的噩梦，地宫中那些撕心裂肺的呼喊，杂乱无章的奔逃身影，同伴倒下的惨叫声，身边的爆炸声，所有的一切都被搅进了一方诡异的血池。
    她整个人慌慌张张立在了血池中，看着血池中令人作呕的残缺躯干还有漫过脚踝的浓稠血液，她只觉得嗓子都被人扼住了似地发不出声音，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她就那么立在那里，黑暗中的一点嫣红，孤零零的带着几分绝望。她猛地抬眸看向了前面缓缓走来的面无表情的龙辰玉，狭长的桃花眸中带着几分悲天悯人，凝视着她却更像是在用视线将她活生生凌迟了去。
    “霜儿……我这里好痛！”龙辰玉抬手抚着他的心口，鲜血从他的心口处源源不断涌了出来。
    “不！不！”凌霜疯了般的喊了出来，那一瞬间头痛欲裂，猛地睁开凤眸却看到了天青色纱帐外间矗立着的宇文胤。
    她大口的喘着气，凤眸瞪的大大的，却没有丝毫的生气，从里到外都透出了一抹狼狈不堪的灰败。这灰败却是一分不拉的收进了外面那个冰冷男子的眼眸中，她猛地抱着头狠狠吸了口气，居然是一片茫然。
    “醒了？”宇文胤看着她凤眸中再也没有之前的灵动，心头着实痛了一下，明明想将受了惊吓的她抱进怀中，可还是攥紧了藏在袖间的拳头装出一副高傲的模样。
    他曾经抱她，偷偷吻她，默默对她好，将自己放低到了尘埃处，一旦面对清醒过来的她到头来慌得手忙脚乱的居然还是自己。
    原本期待凌霜会炸毛的样子到头来并没有随了宇文胤的心意，凌霜猛地重新躺在床榻上，恢复了之前的活死人模样。
    宇文胤俊挺的眉头微微一挑，心头有那么一点儿泄气。他缓缓走过去一把将凌霜拽了起来，抬手便捏着她巴掌大的小脸，这一路上她倒是病的厉害，眼见着下巴越发的尖俏了几分，刚好与他手掌的虎口相衬。
    “怎么？不想知道你如今的处境？抱歉的很你还是落在了我宇文胤的手中，我会慢慢……”
    凌霜头一歪挣脱了他的束缚四仰八叉躺倒在了榻上，凤眸紧紧闭上了上来。她没有心劲儿说什么，做什么了。她也没有心劲儿同这些无聊的人斗来斗去，你死我活。当她的酬勤匕首刺进龙辰玉胸膛的时候，一切都万念俱灰，她现在只求一死。
    “我凌霜欠了你宇文家的人命，宇文效有点儿良心是战死的，宇文御叛国投敌陷害主将，还侮辱了我亲如姐妹的婢女姹紫，是我亲手杀了的。看在我曾经销毁过你们宇文家与南疆叛军勾结的证据份儿上，你杀了我吧！但是九天雪莲拜托你交给顾啸云，他自然晓得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