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成毅站在门口,微微喘气,似乎走得很急,看见我时松了一口气。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茉莉味,闻着清爽却有些忧伤。
“什么事?”要是知道是他,我铁定不开门。
以后给人开门一定看猫眼。
“裴渔惹你生气了?”
我没理,机票还没定好,懒得听他讲这些废话,伸手就要关门,成毅往屋里站了站,刚好站在门缘,也不进来,可我也关不上门。
“别走好吗,我让她给你道歉。”
成毅低着头看我,眼神忧伤又急切,卑微的模样刺痛了我,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微不可查。
从前的成毅不是这样的,他天生就有孤傲的资本,即便最爱许琳时,他也只是哄,从不曾这般低叁下四。
哪怕从前对我也是,哄不了便拉到床上睡觉,睡到听话为止。
回忆涌上心头,我有些心烦,故意用门去撞他。
他不躲,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只是看着我,那样复杂,眼睛像是会说话。
“这次出差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她派得人是你,但的确在公司里你的能力来帮忙是最合适的。”他解释。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尽量不来打扰你,工作时我也离你远远的,你别走。”他说到最后声音有点哽。
“你有女朋友了还来跟我说这种话,你要不要脸?”
我抱着手,有些尖酸刻薄地笑道∶“噢,我忘了,成毅就喜欢得不到的,唯独偏爱回头草。”
“怎么?我这棵老草又引起你的兴趣了?闲的慌想再来践踏几脚?”
他的眼神更加痛苦,微微抿着嘴,下颚微颤却不反驳。
我回了房间收拾东西,他要站在那里当门神那就当好了,还没见过谁怎么上赶着犯贱的。
我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成毅挡在门口。
“让开。”
他看了我一眼,像个做错事情被罚站的小孩,倔强地站在原地不动。
“滚啊!”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看见了我脸上的不悦,到底还是让开了。
“茉茉……”我推着行李箱往外走了几步,成毅在背后喊我,声音很小,像是念叨,应该不是说给我听的。
我辞了职,裴渔居然哭着让我留下来,说她把我当好朋友,我竟然弃她而去。
我着实有点无可奈何,但真的不想再和成毅待在一个公司,毕竟我马上就是顾沉的妻子,不想让他吃醋。
我没有立刻找工作,想休息一个月,正好把婚礼的杂事提前准备好。
回到家,客厅里摆着我和顾沉的婚纱照,前段时间拍的,今天刚到,应该是顾沉去拿回来的。
上面的两个人相拥相视,眼里只有彼此,看得我心里暖阳高中,嘴角浮起笑意。
我没有告诉顾沉我辞职的事情,想晚上给他一个惊喜。
不过一直到凌晨他都没有回来,微信最后几条信息也是我发给他问他何时回来的。
他生意挺忙,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不过都会事先告诉我,我也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怕他在陪重要的客户会耽误他。
凌晨叁点,我被电话铃吵醒,昨晚等困了,不知不觉便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您好,a市公安局,请问你是顾沉的家属……”
赶到医院的时候,顾沉还在包扎,成毅一脸凶狠地站在一旁,看见我来后,背了一只手在身后。
我上去就扇了他一巴掌,极其响亮,甚至在医院走廊里泛着回声。
他错愕地看着我,我手心莫名有点烫,抖了一下,反看正心脏窒息了一下。
“你为什么打顾沉?”
“我……”他说不出理由,我以为他又犯病了。
“成毅,叁年多了,你依旧没变,只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
顾沉从诊室走出来,看见我时眼神闪躲了两分,我只当他是不想让我看见他的伤口,心疼地上去检查。
“有没有事,疼不疼?”
顾沉身子闪了一下,看了成毅一眼,低下头对我浅笑∶“没,就闹着玩。”
“闹着玩都把警察给招来了?”撒谎不打草稿,气人。
坐着警车去做了笔录,我牢牢地把顾沉挽着,故意做给成毅那个家伙看。
出警局时天已经灰蒙蒙,晨风荡漾,顾沉本能地将自己的外套解给我。
“成茉。”走在后面的成毅喊我,我回头边看见他拧着眉头,犹豫不决的模样。
“你爱他吗?”成毅问我。
顾沉也低下头看我,眼里充满了期待,还有不确定。
“爱。”
成毅的身影晃动,像是被这微风吹的。
他的眼睛很快就红了,一晚没睡,血丝遍布眼球,鼻梁高挺,薄唇有些发紫。
成毅不再说话,我们对视了几秒,我便率先拉着顾沉离开。
“茉茉,你真的爱我吗?”坐上车,顾沉问我。
我……我不知道。
可是我点了点头。
爱吗?
更多的是喜欢吧,爱这个词太沉重,经历过和成毅的那段病态又失败的感情,让我对爱情有些恐惧。
“茉茉,对不起……今后我会用生命去爱你。”顾沉将我搂在怀里,微微叹息,情不自禁地吻着我的发梢。
我揽着他的腰,“嗯,我信你。”
我可以不信任何人,唯独不会不信顾沉。
他为我做的太多了。
14.
小时候总会数着秒过时间,想着时间为什么过得那么慢啊。
长大后才明白,“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我和顾沉结婚了,他给了我最美的婚礼,那天我爸挽着我的手,声泪俱下,嘱咐顾沉要爱护我一辈子,我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
顾沉也红了眼,无比坚定地在圣洁的教堂里,向上帝起誓,他将用他的所有换我的欢乐无忧,他会给我最幸福的婚姻,让我做最美丽的顾太太。
当时真是少不更事,即便受过伤,却依旧对爱情充满着期待,幻想着有一人,他知我忧,知我喜,给我风月给我爱情,给我童话般的结局。
什么时候发现顾沉出轨的呢?
在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我从他口袋里翻出那女人藏在他口袋里的合照。
那一刻,什么滋味呢?
如坠冰窖?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不……都没有……
我记得我拍了怕自己的脑袋,笑着说∶“我肯定在做梦。”
可是这梦好可怕,它摧毁了我整个人生。
晚上顾沉回来,我没有给他做饭,也没有跑过去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五年,他对我依旧好,但我知道,他看我时眼里不再有光,有时睡觉他会嫌两个人睡一起太热去挤书房,即便我俩睡觉根本就不挨在一起,连被褥都用的两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