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金钰道,“我……心不恋红尘,想跟卫主请辞,卸下四大暗卫的金玫瑰位置,由我侄女当任。”她单膝跪地。
李安通忙扶起她,“金钰姐姐……”
金钰噗嗤一笑,“什么姐姐。我喊你卫主,就是卫主了。你准我卸任,随你怎么叫!”
李安通知道强人所难的难受,“好。我答应你。”
金钰谢了声站起来,望着江面,回忆前尘——当时,她正青春,也是在黑水崖上,看见顾泽接受卫主之位,那年他鲜衣怒马,神邸临尘,就如眼前的李安通,风华不可一世。
一转眼,就二十年过去了。她微笑道,“卫主。西卫还有很多问题,里面极少好人,连我的侄女也……他们作恶惯了,希望卫主带他们走上正途。”
李安通张张嘴,可见她一脸期待,还是点点头。
“我尽力吧。”
“所以杀不杀黑蛇,就由卫主自己来决定吧。”她笑着离去,从怀中摸出一只金色玫瑰,随它迎风飘去,背影落寞,渐行渐远。
李安通站在崖边良久,便见婴芽急步赶来,“卫主,出事了。”
她急忙赶到出事点,原来是黑蛇那部分人,本好好关着,可总有人不怕死,想借机立功,折磨虐待这些朝廷军官,这些将士不堪受辱,竟自尽死了几个。
这小部分人的死,激发了其他已经归降的怒气,这不,双方又起干戈波澜。
她一来,战火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西卫的人下手无情,什么软的硬的都来,这些将官受的是正轨的军事训练,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相当于是被完虐。
到现场一看,更是心惊,众多将士的头上脸上满是鲜血,断手断脚的不在少数,西卫的残忍暴戾,名不虚传。
见到卫主,西卫的人甚至洋洋得意,纷纷跪下,眉飞色舞地报告刚才的状况,等待李安通的表扬。他们不仅是虐人一把手,还是甩锅一把手。
李安通见此惨状,脑子不假思索,厉喝道,“是谁下得命令!”
一干西卫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声道,“我们是得了寇炎大人的准话,才敢下手的。”
“很好!”李安通道,“我不是让你们严加看管么?有叫你虐待吗?你们不仅违反我的命令,还敢明目张胆的造反!大家说!你们该不该杀!”
卫主震怒,其他没犯事的人幸灾乐祸,立马接道,“该杀!该杀!该杀!”
“参与过角斗的,全部列位。”李安通指了指俞闲,“你把名单起草给我。按卫规,违反命令者一律严惩不贷!我说得明白不明白!”
她一番话说得利索,吓得西卫众人哑口无声。
这一处罚决定,纯粹是李安通一时激愤,再遇下次,她可能又要想上半晌。连俞闲也惊讶于李安通的表现,躬身道,“是。卫主。”
李安通又道,“把他们好好安葬吧。”她心疼地瞥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俞闲办事极有效率,不过一会儿,已揪出了几个主谋,按规惩戒。次日,李安通便命西卫的人各自回自己的属地,有任务,再一一分派。自己则带着俞闲等人坐船回黑水镇。
江上夜幕降临。她刚打算休息,便有人敲门,又是寇炎。
李安通暗想,她还没找他算账呢。因为后来她派人去问的时候,寇炎矢口否认,说自己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没法,她也不能把寇炎怎么样。现在他又想来干什么。
寇炎笑眯眯地,谦卑地递上两份东西。李安通疑问地接过,一份是她之前让他写的万言悔过书,没想到他这么快写好了,不知道是不是手下人代笔的。另外一份……
李安通随意了看了一眼,好多字,且都是古文,言语晦涩,她看不懂……她怕被人发现,将其放在桌上,“你就直说吧!”
寇炎虽是个粗人,可必要的规矩还是很看重的。这份陈言书,是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合伙搞出来的东西。里面写道,每一任新卫主都要为西卫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李安通救西卫于水火,可以两件当一件来算。可第三件事,她还差呢。
之前西卫和何锦、何荩诚合作,合力囚禁何贤,后来何荩诚反水,放出了何贤,还杀了他们西卫众多高手,很多西卫的兄弟如今还关在朝廷大牢里。
何荩诚还派人攻打他们。他们觉得,何荩诚并不算主谋,主谋应该是老奸巨猾的何贤。何贤不仁,他们也不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这份陈情书的旨趣也很是简单,就是要李安通杀掉皇上何贤,用他的人头来祭奠那些为西卫而死的亡魂。
寇炎笑道,“卫主武功高强,想来这个任务应该不算难吧?”他态度恭敬,可李安通看着就是不舒服,而且他们有理有据,她也无法反驳。
她心想,反正何贤杀人良多,无恶不作,杀就杀了,她也不怕。她把陈情书收入怀中,
“知道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寇炎道,“不知那个反省书,俞闲的交了没有?”
“寇公,总是惦记着我做什么!”俞闲的声音响起,他手持着悔过书,走入房来,把东西交给李安通,“卫主在上。一万字悔过书在此。以后我们必当同心协力,共同诛杀奸恶,以护西卫和平。”
寇炎阴笑道,“愿如俞暗卫所言,就怕俞暗卫的心思根本不止于此啊。寇某出去了,卫主。”他跟李安通行了一个礼,恭敬地退出去了。
俞闲待人走后,对李安通道,“这老狐狸,态度倒是改了不少。他是不是又有什么动作了?”
李安通闷闷地说,“他们让我进宫刺杀皇帝,说这是新任卫主要做的事情。”
“杀何贤?”俞闲道,“嗯。卫主不是也很讨厌他么,不如替天行道。”
李安通瞥了一眼他,“你何必也和他们一样。”一口一个卫主的,听着她好不适应。
俞闲道,“属下不敢僭越。”
“若是人人怕我,这卫主当得也太没意思了。”
俞闲笑道,“你还真是有趣,别人都铆足劲想当,你倒是不愿意。”
“你找我就为了给我悔过书吗?”李安通问。
俞闲道,“你不打算看看?辞藻华丽,声情并茂啊。”
李安通笑道,“有人说你会骗我。俞闲,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俞闲没想到她竟会这般直白,愣了一会儿,不知作何回答。这时,门口有属下报告,说是运载黑蛇的那艘船,被抢占了,黑蛇带人已经逃掉了。
李安通猛地站起来,“嘿!那我们那艘船的兄弟呢?”上面的人正是花隐他们啊。
那人见卫主脸色不好,犹豫道,“估计也……一起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