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姐打了赵明朗一下,嗔怪道,“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我要走了。”
斐姐急匆匆就出了门,潘嘉年已经在车里等她了。
只有他们两个,不受打扰的去看一看好多年未见的潘鑫达。
斐姐是托陈叔买了新鲜的小雏菊,上车的时候,扑面而来的芬芳,让潘嘉年很醒脑。
“斐姐,你穿这身很漂亮。”
斐姐今天穿了燕麦色的毛衣裙,一件小香风的短上衣,外加一顶有油画家气质的贝雷帽。
斐姐只是笑了笑,“是吗?想一想二十多年没穿了,现在已经穿不出那个时候的感觉了,自从生完你,腰就粗了不少。又生了赵明朗,身材越发惨不忍睹了。”
斐姐说的很严重,但潘嘉年又瞧了瞧斐姐说道,“哪有,你现在身材刚刚好,就算走出去,人家说你是我姐,也完全有人相信啊。”
斐姐回答道,“是啊,我和你不过差了十七岁而已啊,其实也就是个大一点儿的姐姐,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生下了一个孩子。”
潘嘉年发动了车子,虽然斐姐话里话外都是对潘家的恨,以及对潘鑫达的不满。
但是斐姐还是穿了十几年前的衣服去见潘鑫达,想必,那年少时期的爱恋滋味,是永远都忘不掉的。
今天的天气十分好,虽然有寒气,但是阳光很充足。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才变亮了。
潘嘉年对这里轻车熟路。
他对于潘鑫达的印象,就是墓碑上遗照的样子。有挺拔的鼻峰,深凹的眼眶,因为潘嘉年的亲奶奶有一半的罗斯国血统。所以潘鑫达的长相和潘宏达是天壤之别。
潘鑫达在最风流倜傥的年纪去世了,瞧着墓碑上的生卒年月,斐姐看了很久很久。
潘嘉年拎了一捅水来,斐姐亲自擦洗了墓碑。
摆上漂亮的花束,和斐姐熬夜做的糕点,又点了一炷香,才算了事。
“鑫达,今天我来看你了。你还是那么帅气,不像我,已经越来越上年纪了。”
照片上的潘鑫达也不过是斐姐此刻的年纪。
潘嘉年偷偷瞄了瞄斐姐,却见她眼角慢慢爬上来的鱼尾纹,也越来越清晰了。他搂了搂斐姐,斐姐只是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现在看到他,还是会很心动。你父亲真的很迷人。”
“鑫达,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以后都不来了,你需要安静,我也需要安静。我们再见这一面,算是把心事都了了吧。”
潘嘉年一直都默默的陪伴着斐姐。
两个人之后便在陵园旁的山脚下散步,走了一两个小时,斐姐才累了,她便找地方坐了下来。
潘嘉年不敢多问,所幸斐姐却打开了话匣子。
“一定很想知道我们之间的故事吧。”斐姐说道。
潘嘉年想了想说道,“想是想,但是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有你在我身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我是故意接近你父亲的,有目的,有计划。”
斐姐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那个时候的斐姐还是十五岁的小女孩,母亲早亡,父亲整日整日的喝酒。她连最普通人家的女儿都不如。别人家的女儿可能只是吃穿用度上普通,而斐姐需要给父亲去赚酒钱。如果赚不回来,就是一顿毒打。
父亲到后来喝酒也赌钱,赌得有点儿大的时候,连房子都输掉了。
斐姐上学回来,发现房子换了锁。
而父亲带着她在桥洞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醉酒的父亲带着斐姐吃了一顿大餐,然后带她去酒吧去玩。
单纯的斐姐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地方,又好奇又害怕,坐在那里看着酒吧里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斐姐喝了一杯低度数的酒,再醒来的时候,父亲已经不见了。
父亲问酒吧老板借了两万块钱,把斐姐做了抵押。
斐姐又气又急,却没办法逃脱,除非她还上这两万块钱。
小小的她就在酒吧里做服务生,边赚钱边找父亲,可那嗜酒如命的父亲好像失踪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斐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原本欠酒吧两万块钱,可是干了三个月,这笔债却变成十万了。
酒吧老板说,一个月之后还不上,就要出台。她必须还清所有的钱,所以,没得商量。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斐姐因此看上了时常来酒吧喝酒的绅士,她知道他的名字。
“我下个月就要出台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不希望那个男人是个有钱的糟老头子。”
潘鑫达爽朗的笑着,然后说道,“那你希望是什么样子的。”
“起码像你这样,是个有钱的帅老头。”
潘鑫达耸耸肩,有些诧异地说,“小姐,你有没有搞错,我还未满四十岁。”
斐姐哈哈的笑着,不管怎么说,她才十几岁,对于她来说,潘鑫达就是老头。
“我愿意跟你,只要你能救我出去,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有钱,如果不愿意,就当我借你的钱好了。”
这样的神逻辑,没想到潘鑫达觉得很有趣,竟然和斐姐拍了板。
当然斐姐不用去坐台,因为她还清了所有的欠款。
酒吧老板很惊讶,问她到底哪儿来的钱。斐姐并不说。
直到看见了潘鑫达,老板才恍然大悟,却也是恭敬地说道,“潘先生,这小姑娘不简单,别被骗的毛干血净。”
潘鑫达只是抽着烟说,“能骗我什么呢,不过损失一点点钱而已。”
斐姐一直都知道,潘鑫达就是跟她玩一玩,觉得她年轻,新鲜而又美好,就像树叶上的露珠,那是早上才有的气息。
可谁知道,潘鑫达当时在法国有个大项目,竟然带着斐姐坐上飞机就走了。
潘鑫达没有让斐姐做金丝雀,而是亲自教她法文,并帮她申请学校。
斐姐从没想到,在酒吧榜上一个男人,这男人却改变了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