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水梦躲得那么利索，他一时也寻她不到，索性还是自顾自的看了看四周的阵法布置。
    这里的阵法布置虽然和东陵城的沙漠幻阵相差不多，但是显然要更加玄妙一些。
    即便是不见着那诸般的变化，单此缥缈难定的苍茫一片就已经让人很是头疼了。
    寻常破阵首先讲究的便是一个“大观”，南北东西各有一方都需要认真的找个大概，然后辅以八卦阴阳定分五行之道，根据相生相克之法寻个生死惊门。
    只不过眼下这茫茫一片，看不出个南北东西，一时也就让他也没了个主意。
    静静的伫立静观的时候，叶小孤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还没等他细想，身后突然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膀，吓得他下意识的一激灵，一时还把顾水梦给逗笑了。
    “瞧瞧你这狗东西的德性，难不成你还能不知道我来了不成？”
    叶小孤讪讪的笑了笑，随口应了一句道，“我还真不知道是你来了。”
    “哼~”，顾水梦没好气的轻哼一声，只不过先前的冷战至此，她好像也没有继续闹下去的意思，顺势就依偎在了他的背上。
    她本就是水中鲛族，生就是有一条大鱼尾。
    叶小孤本来还想走两步，但是身后黏着一条大鱼，怎么都不算自在，一时只得求饶一句。
    他这一求饶，反倒是惹得那姑娘没好气的嗤笑两声，顺势又钻进了他的怀里。
    别的不说，这姑娘除去了那条有些碍眼的鱼尾之外，眼角眉梢都多见着些温婉秀气，平白的让人还有些心生不舍的意思。
    只不过她就是不能开口，一开口便是一口一句爹娘老子的，生生破坏了这气氛。
    玩笑之间，两人说说闹闹。
    叶小孤试探着寻找了一下阵法引动的痕迹，却也不出意料的毫无成效。
    反倒是顾水梦在他怀中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这会儿闭目凝神的样子莫名的还让他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一番。
    天地之间苍茫如旧，分不清个南北东西，自然也说不出个其他。
    叶小孤伸手扯了扯她的耳朵，惹得那姑娘尾巴一甩，差点儿一下子摔在地上。
    “我tm的弄死你信不信？”
    “这我倒是信的，毕竟这大阵如此繁琐玄妙，想必夫人也是修为不俗之辈。”
    “修为不俗？哼！瞧瞧你这一脸丧气相，这会儿出不去了吧？我这还真就不想让你出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千年也好，万年也罢，永生永世都出不去最好！”
    那姑娘很是嚣张的这么说了一句，落在叶小孤耳朵里，难免让他暗自挑眉。
    可是顾水梦虽是闹腾不休，不过他还真是没什么手段可以让她听话的。
    或许是因为实在是太过清闲，他引动气劲变化出了一张长凳，顺手就抱着那姑娘坐在凳子上静静的发呆。
    闲来无事，总是得找些话聊聊。
    他左右和这姑娘说不上熟，顺口就问了一句道，“梦儿知不道这银霜宫有什么来头？”
    “来头？你还想要什么来头？”顾水梦没好气的应了一句，话语之间也听不出个喜悲。
    其实叶小孤也并不是在意这所谓的银霜宫，只是如果真是问起关于昔日天师的事又怕惹恼了这姑娘，气得她又躲起来。
    到时候一来二去的耽误时间不算，最后反倒是让彼此都更加疏远，更难离开这地方。
    原本他还准备去一趟朝天宫将一切都做个了结，如今看来好像这前路远比想象之中的要坎坷些。
    犹犹豫豫之间，这苍茫天地之中也分不清晨昏晴雨倒是和昔日的东陵城幻阵差不多。
    或许是因为在东陵城幻阵之中待了三万年，如今见着这苍茫一片，他下意识的还想打会儿瞌睡。
    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叶小孤也知道顾水梦的脾气，这会儿也没和她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半依在长凳上就眯起了眼睛。
    那姑娘本来还冷眉冷眼的暗作不驯的样子，这会儿瞧着他闭上双眼，她自己的眼眸之中反倒是多出了几分机灵劲儿。
    只不过还没等她动手捉弄叶小孤一下，突然惊恐的发现叶小孤身旁突然缓缓蔓延出丝丝缕缕的无数黑气！
    蔓延而起的黑气好似无穷无尽一般，一如染色这清泉的浓墨一般转瞬就侵蚀了这一方天地。
    她下意识的打算起身却发现叶小孤抱着她根本就不见松手！
    “不！！！”
    一念未尽，还没等她多想突然就被叶小孤身旁涣散而出的黑气包裹其中。
    所谓“定”者，乃是静心静气静念的学问。
    叶小孤昔日在东陵幻阵之中转眼朝夕变换，晨昏百年，那漫漫的岁月除去了和赵雅一起消遣更多的时候只能发呆。
    发呆的时候多了，不知不觉一闭上眼睛就感觉世界都好像是变了一番模样。
    气劲引动之间，无数漫漫溢散的洪流如流光飞逝，而他在这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一如无冕的王侯高居一方，俯瞰着这天地的变化。
    说不上什么修为飞涨，只是隐隐能够感觉到那丝丝缕缕的气劲化作的漫长洪荒。
    就好像是天地在眼前诞生，转眼又覆灭，经此以往，往复难休。
    沉闷之间，他默然虚立本以为会一直等到这无数的气劲洪流衰竭散尽，没想到那光影飞逝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她茫然无措的看着四周，无尽的光影洪流似乎顷刻就能将她淹没一般。
    索性就在这关键时刻，他心念一起，那姑娘身形一闪，转瞬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仓皇之间，顾水梦心中有太多的错愕难掩，但是这流光闪动之间眼前的这双眼眸是那样的熟悉，以至于她的心也随之一静。
    叶小孤看着她安静下来，嘴角微微一扬，对着她笑了笑。
    只不过这么一笑好像是打破了顾水梦心中的美好期盼似的，她的眉头一皱，顺势就扬了扬手要给他一巴掌。
    他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双眼眸之中满是随意和简单的喜悦。
    顾水梦看着他面色随性的样子，刚想甩他一巴掌，不过这转念之间却又沉默了一下。
    眼前的这个人和当初的模样大相径庭，虽然还是一样的银发俊朗，身着一袭隐龙黑袍，但是他的眼眸之中不再是那种高居万物之上的冷傲难近，反倒是多出了几分让人暖心的温暖笑意。
    这样的反差实在是让她难以忽略，以至于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冒牌货，可是她又不免沉沦其中。
    “梦儿？”
    “……你能不能别喊得这么恶心？”
    “这有什么可恶心的？”叶小孤咧嘴一笑，随意的玩笑一句道，“我这不是稀罕你吗？”
    顾水梦闻言，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气得连话都不想和他说。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还是见着漫天的流光洪流，一时之间还被吓得退后了半步，正好就退到了叶小孤怀里。
    他也丝毫没计较，顺手就将那姑娘抱着，一时还笑着解释一句道，“如何？这便是天地万象，大道所引的三千变化。”
    “大道所引？”顾水梦眼看着这无数的灵光闪动，光影明灭之间好似生死轮回一般，隐隐还真是有些大道蕴藏其中。
    她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头，打算凝神细看，希望能够从中看出点儿什么。
    没想到她这刚一静下心来还没多看一会儿，便忍不住回头瞪了叶小孤一眼，气急道，“摸你x！老娘没收拾到你，你不心甘是不是？”
    “……”叶小孤尴尬的笑了笑，不过这会儿也没收回手，下意识还在那姑娘的尾巴上扒拉了两下，玩笑道，“梦儿这尾巴倒也奇怪得很，说是水族但是鳞甲却如此细腻，跟丝绸似的一点儿都不硌手。”
    “我tm弄死你狗东西！”眼见着他一点儿不收敛，顾水梦一时也是气急败坏的反手就是两巴掌招呼过去。
    玩笑之外，她也意识到了什么，好奇的看了看四周，疑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四周的流光如旧，光影之间如梦似幻看起来着实有些奇异。
    叶小孤嘴角微微一扬，这会儿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十分坦然道，“在我的心里。”
    “呸！还你的心里？你这狗心就这么恶心？”顾水梦没好气的损了一句。
    叶小孤一时还难免有些尴尬，随手虚引了一抹流光，解释道，“心念随行，这里的确是在我的心意之中，也就是我所感悟到了万物灵气变化。”
    “你所感悟的……万物灵气变化？”
    一语回想，顾水梦满是骇然的回头看向周遭的灵光万千，心中的惊骇和错愕更是难掩。
    奔流涌动的无数流光之中，姹紫嫣红的无数光影重叠难定，一切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万花筒一般让人眼花缭乱却也感觉无形之中暗藏着某种规章。
    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奇观异象便是这天师说见的天地本相？！
    顾水梦心中错愕无比，一时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满是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叶小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