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长得好看，眉眼之间总是有一种轻灵难掩灵气劲儿。
    五官精致，朱唇惹眼，实在算得上绝世芳华。
    只不过在叶小孤眼里再好看的姑娘也不过只是骷髅白骨，半点儿都见不得真。
    赵雅美也好，丑也罢，落在他眼里其实分不出个喜恶，单单只算作是一场人情而已。
    年月辗转，那昔日万千妖族守护的白羽姚雀如今化作了这模样，都该算作是他所赐。
    如今待她的好，自然也算是应该的。
    心念之间，他还没等多想，那姑娘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道。
    “我能见着你心里的狂邪难掩也看得出你并没有说得那么安分。”
    “……看出来了又如何？你既不帮我又不想杀了我，你还想做什么？”
    他随口玩笑一句，惹得赵雅还免不了甩他一记白眼。
    不过这个昔日和他有血脉相交的姑娘，这会儿却并没有对他多有怜悯和关照，反倒是悠悠然然的看了看窗外随口说道。
    “救了你又如何？昔日你杀念成狂生生诛杀了我万千同族，如今我再助你恢复修为，百年之后又有何脸面却面对九幽之下的诸多同族？”
    “脸面？你是我叶某的夫人为何要给妖族脸面？”
    “滚！狗瘸子~”
    说话间，他笑着凑近了那姑娘身前，一时还让那姑娘多多少少有些措手不及的意思。
    她昔日算得上白纸一张，说是见过太大淋漓的血色，心里却对他说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毕竟她本就是世间少有的灵鸟，生性孤高无依加上其时年幼对于那些妖族的生死看得也很淡漠。
    如今年月辗转，她反倒是对他瞧得心喜，只不过不敢显扬而已。
    叶小孤不知道这姑娘心里的想法，还只当做她真是心系当年天师荡除九州妖族夺了天道之势对自己颇为记恨，这话语之间并没有缠着她非要给个法子。
    修行本就是日积月累而来，从来不是什么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即便是他有天师之资，但是想要朝夕得道还是太过勉强了。
    身陷困局的人并不是那姑娘而是他自己，自然没人比他更了解这孤苦无依的滋味。
    心念之间，他颓然的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绝望一般随口说道。
    “都说要我悟出道心菩提，这道心菩提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问我？”
    “我不问你还能问谁？你好歹也和我有过孩子，怎么说也算是有名有实了吧？”
    “那是你逼我的！”
    “逼你就逼了还能怎么着，这都收筷子洗碗了你还嚷嚷着没放盐，难道还想退款不成？”
    “我就要退了怎么着？！”
    “那您自个儿走就完事了，我也不留反正该享受的花样儿，叶某也享受了。”
    别的不说，叶小孤还真就是天命薄情难寻一览，这说话间那双眸子明明是看着她，里面却半点儿都瞧不见她的踪迹。
    赵雅眼瞧着他这么漠视自己，一时还真是银牙紧咬，恨不得哭给他看。
    只不过玩笑之余，终究是他这不显山露水的高深模样技高一筹。
    那姑娘无奈败下阵来，一时还免不了恨恨的瞪他一眼，惹得他笑了笑，顺手就将他揽入了怀中腻味了一会儿。
    “人皆有志，独独你这小姚雀半点儿气性都没有，好歹我也是昔日抢你入门，合着是这几百年到位了还是压根儿就没那点心气儿？怎么好像还服服帖帖的，一点都不恨我？”
    “狗瘸子你再多说一句，我立马扇你一巴掌，你信不信？”
    “那我倒是信的。”
    他“嘿嘿”一笑也算是略过了这话茬儿，赵雅瞧着他俊朗的面容，心里其实也放心不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指点一句道。
    “道心菩提不是悟出来的，传言之中乃是天道汇聚的至宝。儒释道三法具相，独独生出道心菩提，可惜万千年前随着天师身陨已经消散无踪了。”
    “这所谓的道心菩提是一个东西还是两个物件？”
    “通体共生分之双壁，类似于玉珏一类的东西。”
    “玉珏？”
    一听着这个比喻，叶小孤下意识的眉头一挑，不自觉的想到了昔日所谓的朝天宫路引。
    那东西好像也是玉珏的样式，只不过转念一想那东西流传千百年经手无数，真要是传说之中的道心菩提所化只怕早就被人认出来了。
    再者说宝儿昔日也要找道心菩提又曾经在天门作外卿，她都没有发现其中的动静，自然也就没有那可能。
    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对于这东西也没什么兴趣，这会儿心念至此一时还免不了追问一句道。
    “雅夫人去过朝天宫吗？”
    “你说我去没去过？”
    “这我怎么知道？”
    “哼！还问我怎么知道？！”
    她这么冷哼一句，叶小孤隐约听出了些由头，转念一想隐约明白了什么，讶异道。
    “当初那个黄金鸟笼所在的宫殿就是朝天宫？”
    “滚！”
    一提起那黄金鸟笼，这姑娘一下子就毛了。
    昔日赵雅被他抓回朝天宫，虽然说不上什么严刑拷打却也少不了一番折磨，那段时间的经历现在想起了都让她有些心火乱窜。
    叶小孤瞧着这姑娘怒气冲冲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扬，轻笑着凑到她耳边轻声讨好一句。
    那姑娘柳眉一皱，没好气的推攘了他一下，气急道。
    “狗瘸子你再给吹这风，我真把你打成瘸子！”
    他“嘿嘿”一笑，话语之间倒是笑得很坦然，往昔种种琐事纷扰不断，他回忆起的事情不多，唯独和这姑娘的记忆他还真是深刻。
    或许是因为两人曾经血脉相融的缘故，如今回想起来竟然许多细节都清晰如昨。
    “说起来雅夫人以前也挺会玩的……”
    “我玩你x！你这狗瘸子再说一句试试？”
    “这有什么说不得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一大好的姑娘为求苟活稍微阿谀奉承些倒也不算是奇怪。”
    “哼~”
    “只不过你这小脑瓜怎么就想出那些事儿的？真的挺有想象力啊。”
    “我想你x！你个狗瘸子！我让你嘴碎！”
    昔日在那黄金鸟笼里发生的事，这姑娘自己都不愿意多想，这会儿被他翻出来逗笑，一时还真是惹得她一下子就炸了毛。
    两人说说闹闹，一时还让叶小孤忘了去追问关于所谓朝天宫路引的事。
    或许真是昔日曾经养育一个闺女儿的缘故，虽然明明心里还有些隔阂，但是面对着她，叶小孤心里还是莫名的感觉贴心不少。
    尤且是关于她的记忆恢复了七七八八，自然是对她更是心喜。
    赵雅瞧着他眼里的热切劲儿，一时还真是没好气的又轻扇了他两巴掌。
    “狗瘸子~”
    “说起来，为什么和雅夫人好了以后，我好像想起了不少事，难不成是因为你我血脉相融的缘故？”
    “融你大爷！你再说一句？”
    那姑娘俏脸微见着三分红霞，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一时却是略见着几分羞意难掩。
    偏偏叶小孤还煞有其事的正色道。
    “我是说当初我取下你指尖血和我的血融合的事，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我想你x！”
    赵雅又如何不知他所想，直接扇了他一巴掌，自然不愿让他得意。
    这玩笑之外，关于当初那个名为诗颖的姑娘，其实他的记忆倒是有些模糊。
    那个姑娘并非是赵雅所出，而是昔日身为天师的他特意寻得，专门用来炼制所用。
    只不过其中融合了两人的血，可以说是两人的闺女而已。
    真要细细论述，那姑娘其实也有些特殊。
    他此刻的记忆零散，怎么都想不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将那孩子找来又将她安置到了何处。
    如今再稍稍一想，只感觉脑中如乱锤鼓响，“咚咚~咚咚~”的痛苦难言。
    赵雅刚放下手就瞧见他紧皱眉头满是痛苦的模样，这会儿下意识的还有些心虚。
    “怎么了？一巴掌就拍疼了？你这狗瘸子难道脸也瘸了？”
    “……”
    叶小孤皱着眉头也没有应声，径直抱着她暗自却免不了瑟瑟发抖一阵儿。
    等到稍微缓过来几分，他轻吐了一口浊气，轻声说道。
    “不行，我等不了了。我必须去一趟朝天宫。”
    “你现在去朝天宫做什么？你没有得那八门传承，即便是去了朝天宫又能如何？”
    “……我必须去。”
    简简单单一句话，他的脸上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难驯。
    赵雅昔日就是被他掳来的，这会儿自然是不敢多说些什么，默不作声的抿了抿嘴儿也不好应声。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姑娘的窘迫，叶小孤强忍着头疼，轻声解释一句道。
    “这东陵秘藏的幻阵之中有什么人布置下了线索就是为了唤醒我脑海之中的记忆，如今我稍微想起了一些可是心中实在是焦躁难安。我必须去一趟朝天宫。”
    “去就去呗，反正要死要活的人又不是我。”
    赵雅听着他解释一句，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一时又没来由的嘚瑟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