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殿北厢房。
空气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味道。
沁儿警觉地嗅了嗅,转身看向东张西望、眼梢含媚的华妃,“华妃姐姐,这房间是空的呢。”
“对哦。这个苏妃上哪儿去了?”华妃故作不解地问道,目光溜过老旧的柜子,“我出去找找。”
“诶?华妃娘娘。”甜儿跟着她追出去,“华妃娘娘,你去哪里找呀?”
“唔唔,唔唔!”一点细微的声音从床里散出。
宝婵急忙伸手挡住沁儿,宝月机警道,“奴婢去看看。”
宝月身轻如燕地跳到床上,两根手指斩过去,刚触到那隆起的被窝,便蓦地收回手,用力一掀被子,只见一个被捆成粽子般的女人,两眼睁得通红盯住她。
“苏妃娘娘。”宝月急忙给她松绑。
此时,那柜子里发出沙沙沙沙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屋内,听来万分刺耳。
而苏妃脸色已经扭曲了,骇然挣着身上绳索,还没完全解开,便性急慌忙下床,疾步朝门口走去。
“叮叮叮”门外传来几声钉板声,门窗大闭,一股浓烈的味道窜了进来。
“火油!”沁儿骤然色变!
“轰”地一声,门窗外火光冲天,那狰狞的火舌吞噬着这间小小的简陋厢房,不过须臾,房间升温、异常灼热,滚滚浓烟从门缝、窗缝中漏进来,呛得人连连咳嗽。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苏毓婷脸色都变了,想要扑到门上,给宝月一把拽住。
“苏妃冷静。这门被灼的过热,现在去就是个死!”
“都是你,是你!你这个贱人害我的!”苏妃此时像个发了狂的疯妇,转头血红的眼直瞪着沁儿,“我凭什么要陪你一起死?”
皇贵妃,这就是那个受尽盛宠的皇贵妃!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见着面的!苏毓婷眼中流过恨意妒意。
噗!一声轻响,那柜门之中窜出一颗狰狞的蛇头,吐着红杏,瞅着他们。
“啊——”苏妃不寒而栗,伸手捂住嘴巴,惊恐地望着毒蛇。
云沁也毛骨悚然。万物自然界中,她最怕这种没脚的软体动物,若说要跟它们亲近,那是打死也万万不能的。
“不不止一条!”苏毓婷惊恐地手都在发颤,望着那一条条蠕动着从柜子里穿出的小黑蛇,苏毓婷差点瘫软在地,“救命,救命……救命呀!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想死在这里!”
相比苏毓婷的歇斯底里,云沁镇定多了。她就是怕这些没脚的小东西,这区区一场火,还没可能困得住自己。
宝月宝婵一边一个抓住沁儿,“娘娘,我们带你从屋顶出去。”
“带上我,带上我!我不想死,不想死!”苏毓婷忙拖住宝月的手臂,惊恐慌张地尖叫。
“你们带她出去,我等等稍后……”
“嘭!”一声巨响打断了沁儿的话,那被锁住的门窗陡然间洞开,火舌从外窜了入内。一颗人肉球从正门被踢了进来,一路滚入,尖叫一声压塌在地上一堆小蛇上。
沁儿眉眼一跳,下一秒便给人用力搂进怀里,打横一抱,贴着她小身子的精健胸膛跟着气息不平地慌张起伏。
“不怕不怕哦,沁儿没事,没事,皇上。”她伸出软呼呼的小爪子拍拍他黑成一片的俊脸,还很有同情心地揉着他的胸口。
他拉下她的小手,用力亲了一口,转眼看向那滚在蛇堆里惊叫连绵,爬滚乱拍的华妃,眼色深沉如刀。
“皇上,皇上。”乍然清醒的苏毓婷,大喜失色,猛然想冲过去,却被宝月宝婵拽住了手。
“此地不宜久留,苏妃娘娘,走!”
语落,皇帝当先抱着沁儿斜斜射出门,其后跟着宝月宝婵双双带着苏妃奔出。
轰然一声巨响,那屋舍在一片火光中摇摇欲坠。
剩下,悔不该听皇后唆使的华妃娘娘,惊惧无比地在蛇堆里翻滚,看着那些东西缠绕着她的四肢,头皮炸得发凉。
一根被灼得支撑不住的横梁就这么砸了下来,轰隆砸在她的腿上,顿时,焦灼的味道便从腿处传来。
“皇上,皇上,不要丢下臣妾,臣妾知错了皇上。”华妃惊恐地连滚带爬朝门口扑去。
“皇上,皇上,不要啊,不要!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皇上饶命!皇上!”华妃痛得惊呼连连,瞪大眼,在地上来回爬滚翻腾。
不该淌这浑水的,不该对皇上心疼的宝贝下手的,不该……啊!一声惨呼,那当头砸下的横梁滚在她背上,压得她噗一声吐出血来。
无情的火舌吞噬着她的身体,从手一路烧到身上、脸上,将她整个人覆在了可怕的火光里。
斜阳殿走水已经惊动了许多人,警钟敲响、宫人们来来回回进出斜阳殿救火。
远远立在长春宫屋檐上的司马明玉,听着不远处传来阵阵哀嚎尖叫,她辨不出那声音实则是华妃娘娘的。
她以为那是皇贵妃被灼烧惨烈的痛呼声,她兴奋的脸扭曲着滚滚恶毒,“太好了,太好了!烧吧烧吧!烧死这个贱人。”
“天生的贱胚子!也敢跟我托大抢男人?看你今天死不死在我手里,哈哈哈!”她笑得癫狂,歪着脑袋,两眼有些发直,一个劲下意识地点头,阴阴森森道,“烧烧死你,把你烧成灰烬,叫你魂飞魄散,永世都不能来缠着我的丈夫。皇上是我的嘛,是我的,我才是他最爱的皇后,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贱胚子,天生的贱胚子,死的好,死干净的好!嘿嘿,嘿嘿嘿……”
“娘娘,斜阳殿大乱,北侧护军肯定会分一半过去救火,此时正是离宫的大好时候,别看了,快走吧。”
“不,我还要再听一会儿!哈哈,嘿嘿,这声音真是悦耳。”
阿铁一把拽住司马皇后手腕,蓦然间,对面屋顶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箭镞,直凛凛在日光下发着寒光。
“娘娘小心!”阿铁一把将司马明玉推到身后,万箭齐发,嗖嗖嗖。
司马明玉瞪直眼,惊惧地捂住嘴,瞧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阿铁怒睁虎目,身中十七八箭,跟刺猬似的倒了下去。
轰隆!他摔碎了屋檐,直接重重地砸在地上,口角冒出浓稠的血。
站在屋檐下,回旋的长廊前,目光冰冷直视司马皇后的韩宿韩统领,蓦地伸出一根手指,“拿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