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嘭嘭嘭嘭!”使劲踹门的甜儿,脸色都变了,红着眼一头扎上门,也不顾磕得头破血流的只是一个劲急叫,“开门!司马明玉你开门!我要跟你拼了!开门!开门!”
“甜儿,甜儿!”苏必春几人连番拉住她自虐的行为,“皇上就快来了,皇上他……”
“啊——”一道甜甜软软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将凤鸾宫所有人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苏必春等人噗通倒在地上,那福禄海与小包子小豆子使劲用身体砸门,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请您放过皇贵妃吧!皇后娘娘!奴才给你磕头,奴才给你赔命!放过皇贵妃娘娘吧!”
“哗啦啦!”又一桶冰水,混合着坚硬的冰块当头淋了下来。
而被点了穴,强制放在冰水中浸泡的沁儿,小脸冻得发白,浑身三万八千个毛孔尽数张开,吸着冰冷的寒气。
好痛!
好痛好痛!
全身都痛!
她的宝宝,她的孩子,不要夺走她的孩子……
泪水混着冰水滚滚而落。
腹痛难忍。
她刻骨地感受到,那小生命薄弱的气息正丝丝淡化。
化作无情的血水,从与之血肉相连的身体中,慢慢地,慢慢地渗透出来……
不要,不要离开她,宝宝——
司马明玉趴在浴桶边,蛇蝎毒笑,“怎么样皇贵妃,滋味不错吧。你不是嫌热么?盛夏之日,给你泡泡冰水,你该感激我才对。阿刚,再添!”
“哗啦啦——”最后一桶冰埋入的瞬间,穴道突然解开。
沁儿凄厉地尖叫一声,想要挣扎站起,却给阿刚刚硬的五指按入冰下。
浑身的气迅速抽离自己的身体。
两条腿好似冻得麻木了,浑身除了疼痛,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每一寸骨每一寸肌肤,都被冻僵了,嘴唇打着颤,整个身体被禁锢在冰冷无情的水中。
司马明玉咯咯娇笑着,伸手撩起蔓延到她脖颈处的冰水,轻轻拍到她惨白无血的小脸上,“求我啊大声的求我啊,跪下给我磕头,一千个,少一个我都不会放过你!”
她神情睥睨,歪着脑袋,得意地笑,“我司马明玉曾经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司马明玉,要让你尹如沁,跪在我面前,磕一千个响头,讲一万句对不起!说啊,说对不起!说你下次再也不敢了!说啊!说!”
随着一声扬高,她扣住她冷硬如冰的小脸,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
“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沁儿咳得浑身剧烈颤抖,停都停不下。
阿刚无情的脸转向司马明玉,“娘娘。”
“闭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按着她。”司马明玉眸中一闪怒焰,伸手撕开她胸前的衣衫,扔到地上,拾了块冰在她露着的肌肤上来回移转,“求饶,大声地向我求饶!求我司马娘娘放你一马!说不定,我还会大发慈悲心!”
“你这个贱人!还敢用这种倨傲的眼看着我!信不信我挖了它?”司马明玉瞪大毒蛇般的眸,仰起头,蓦地抽过阿刚腰间的佩刀。
“娘娘,我们该走了。把事情闹大,你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我怕什么?我是正宫娘娘!处死一个小小贱人又能如何?皇上才不会在乎呢。皇上亲口跟我说的,他已经腻了这个贱人了,要不是看在孩子份上,才懒得过来见她。”司马明玉手里的刀贴在她如玉般细致的肌肤上。
她妒忌地红了眼。
皇上的手曾经日夜爱抚过得肌肤。
“真是吹弹可破、光滑如玉呀,要是在这上面划一道口子,不知道皇上将来还会不会再多看你一眼呢。”
“啊——”凄惨的叫声辗转掀翻了屋顶。
司马明玉将双手拢在袖子里,嘱咐阿刚拉开门,慢慢走了出去。
一苑子跪着凤鸾宫那些狗奴才们,眼见门开,一个个连滚带爬地过来。司马明玉高高在上地睥睨着他们,“皇贵妃对本宫出言不逊,本宫只是小小的教训了她一番,如果再有下次,这条命还能不能保得住,就难说了。”
“娘娘!”甜儿头一个跌跌撞撞地进入寝殿,两手捂住嘴,惊恐地望着那一幕。
凤鸾宫的小宫女小太监们齐齐心碎了,发了狂似地冲上来,推倒那冰桶,将她们的娘娘小心翼翼从中捧了出来,哆哆嗦嗦地抚着她血淋淋的小脸。
一地的血。
“孩子,孩子……”沁儿喃喃低语了数声,蓦地昏沉了过去。
“啊——”惨厉的尖叫声流转在宫殿上空。
一盆盆热水端进门,令人胆颤心惊的血水一盆盆再往外端。
楚璇与楚放石化般地站在门外,紧紧捏着拳。
“为什么会这样?”楚放一脚重重踹在柱子上,气恨地踢打,“司马氏欺人太甚,我现在就去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站住。”楚璇克制着浑身的冷意,厉声喝道,“现在杀光他们有什么用?可以救得了孩子嘛?”
“但至少,至少……”楚放气得狠踢柱子。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楚璇痛苦地闭上眼,任由一行滚滚热泪纷扬而落,“若不是我硬要将她拉回来,若不是我……”
“啊——”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落在人心上,犹如一把把带血的利刃,割得人千疮百孔。
屋外站着一堆石化的人。
屋子里那更是石化的严重。
楚慎坐在床边,握着她的小手,呆呆怔怔地。任由太医冲他吼,叫他闪边去,也毫无所觉。
好多血。
好多好多血……
他的沁儿,流了这么这么多的血。
气息越来越微弱,生命在缓缓抽离她的身子。
不要!不要走!不要不要走!
“把皇上拉开!微臣要给娘娘施针!”张天和暴怒着大吼。
“皇上,皇上……”凌公公上前半扶半拽着皇上起。走下一级台阶,他便脚下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几个小太监急忙扑上来扶住他,瞅了一眼皇上,被他脸如薄纸般的雪白,吓傻了。
“娘娘娘娘。”张天和为她扎了几针,焦虑地唤着她,“娘娘,不用担心,老臣在这里,娘娘娘娘,你能不能告诉老臣,你现在感觉怎样。”
“痛,痛……”梦呓着辗转皱起小小的眉。
“她在叫痛,她在叫痛!太医太医!她在叫痛!”皇帝扑了上来揪住张天和的袖子,反反复复地念叨,“她在叫痛,她叫痛!”
“臣不是聋子!!”张天和气得恨不能揍他一拳,深吸一口气,转身道,“娘娘落胎了,皇上。”
楚慎一下跌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额角,泪水滚滚滑落,“皇儿,朕的皇儿。”
氤氲布满雾气的池子边。
胖嘟嘟的小家伙不停朝她身边爬呀爬呀,举高莲藕似的小小手臂,粉粉的小嘴翘起,圆圆的眼睛黑得透亮,“娘,娘,为什么不要我呀?是不是我不乖呢?”
“宝宝来,宝宝来,娘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宝宝,宝宝,到娘身边来……”
忽然人影一现,司马明玉像夜叉似的出现在宝宝面前,一脚踩在胖嘟嘟的小宝宝身上。
“不要不要!宝宝,宝宝……”
“尹如沁,敢跟我作对,这就是你的下场!哈哈哈!”司马明玉一把抓起小宝宝,将它撕扯成碎片!
“不要——不要啊,不要!”沁儿剧烈地震动着,猛地支起身子,尖叫到嗓子都哑了,“宝宝!”
“沁儿,沁儿。”楚慎浑身一震,猛地扑到床边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探手摸摸她的额,“你怎么样,沁儿,是朕,瞧得见嘛?”
沁儿伸手摸摸腹,泪水无声无息地淌了下来,“太医,我感觉不到了。”
“娘娘!老臣自知死罪。没能保住龙脉,是老臣的错!娘娘请降罪老臣!”张天和跪下认罪,“娘娘身体太虚,需要好生调养,小产后一定要养好身子,否则将来……”
“沁儿,沁儿。”楚慎握着她的小手还没说话。
她霍然转过小脑袋,神情骇然地盯着他,“啪”一记耳光重重落在他玉白的俊脸上。
这一下抽得。。
一屋子的奴才们都傻眼了,噗通噗通跟着跪下,尖叫着皇上饶命。
“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瞪圆那双桂眼,冲他讽刺地一笑,“你来这里干什么?看我笑话?我现在的样子好笑嘛?”
“唰!”她撕开脸上包着的纱布,露出那狰狞的一条血淋淋刀痕,“皇上,看到没有,这个笑话,好笑嘛?”
“沁儿。”楚慎哆嗦着想要伸指去抚她小脸。
孰料!
沁儿又一记重重的巴掌落在他脸上,狠狠挥开他妄图碰触的手。
她一手甩了出去,指着门外,“滚!滚出去!立刻就滚!从我眼前消失!今生今世,我都不要再看到你!滚!”
“娘娘!”甜儿她们凌乱了,又爬又滚地过来,频频磕头,“娘娘,娘娘……”
“朕也不想这样的。沁儿……”他抖抖颤颤地想要伸手,又怕惹她更怒,一只手横在半空,“朕也很心痛,朕的心痛不会比你少半分,沁儿,你听朕说好不好……”
“你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再来跟我说话,你所说的全都是谎话,我再也不会相信。”沁儿语调冰冷地念着,那双眼,简直比临渊内的深冰更要坚固,“你!不配当我的丈夫。滚!你滚!你滚啊——”
她随手抓起床边的药碗砸过去。
“啪”一声砸在他脑袋上。
“皇上!”凌公公凌乱了……
众人七手八脚抢上前,扶住皇帝向后仰倒踉跄的身躯。
“血,血。皇上您的……”
楚慎压下凌公公的手。
头上的血滴到眼睛里,淌下来的竟是晶润暗红的血珠。
“你累了,朕明日再来看你。”他转过身,背影寂寥而沧桑,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娘娘。”甜儿抱着她,肝肠寸断,涕泪横流。
“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当时应该拼死不出去的,大不了一个死嘛!全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福公公自责地直抽自己耳光,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墙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不关你们的事。躲得了这一次,躲不了下一次的。张太医你起来吧,你们都起来吧。”
“娘娘,皇上他……”
“不要再给我提这个人!”
“可是他明日还是会来的。”
“我不会再给他那个机会。”沁儿那双漆黑的眸子,绽放出冷酷的光芒。
当晚。
甜儿死活要留在屋子里照顾她。
一直等她累得昏昏趴下后。
沁儿才拖着破败不堪的残躯,从床上挪着爬到地上,艰难地穿起衣物。
倒出一颗馥郁逼人的玉肌生香丸,捏在手中,讥讽地看着它。
“啪!”将之捏个粉碎,和着冷茶一股脑儿灌入腹中,顿觉暖意包裹周身,微微有了半丝力气。
她弯腰拖着黑色背包,费了好大一把劲,才将它背到身上,起身将床边玉匣中沉睡的小雪狼塞入怀中,从后窗慢慢爬了出去。
仰天一声清啸。
远远地天际,回之一声雕鸣。
沁儿脸如薄纸,站立不稳地扶住灌木。
漆黑如墨的夜色下,那雕儿疾速而来,黑夜中,双眼亮如白昼。
扑棱着双翅,稳稳落到她身旁。
“好朋友,你来了。”她吸了口气,忍着滚滚眼泪,伸臂抱住它的脖子,轻轻拍了下,“从今往后,我们一人一雕,自由翱翔。”
她跨上它,身后传来甜儿的惊叫。
心中默念一声对不起甜儿,雕儿忽地展翅,一飞冲天。
楚慎楚璇楚放三人还在南书房内商议对策,忽然听到外头喧闹起来,火把照得犹如白昼般通明。
三人不约而同地出去。
仰头一看,瞬时瞪大俊眸,异口同声地大吼,“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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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一下,明天一早来更。。。沁儿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