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太妃口谕:宁妃娇纵跋扈、大逆不道,做出损伤龙体一事,且策划预谋谋夺皇贵妃性命,险些伤及皇嗣子,条条罪状不容抵赖,太妃仁慈,念宁国公一家体面,赐毒酒一杯,请宁妃娘娘即刻服用。
宁妃呆呆地坐在桌畔。
这永福宫,还真是冷呢。
外面黑灯瞎火一团,什么都瞧不清楚,宫里的人也逃得不见踪影,想必是托着门路逃离这永福宫,各处散了。
还真是凄凉无比呵呵。
两个面生的小太监端着紫金木托盘上前,一人取了杯子递给她,“娘娘请谨遵太妃懿旨,即刻服用毒酒。”
宁妃瑟缩向后,放大的瞳仁内跳着迷茫的水光。
不,不喝,她不喝!她不能死,她不想死!她还要好好地活着亲眼看小皇子长大么。
不对,不对。太医说小皇子殁了,她失去了小皇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纠结苦楚地伏倒在桌边不停啜泣。
左右两个小太监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个上前拽住宁妃的发,另一个便将毒酒往她嘴里掺去,口中则笑道,“奴才等恭送宁妃娘娘。”
酒杯当啷滚落在地。
宁妃瘫软在桌子上,伸出去的手使劲想抓住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抓住。
直愣愣的眼,骇然圆睁,死劲盯着前方。
那双眼睛,死了竟也不闭合。
恍惚间,沁儿又看到房梁上,随风来回打转的身影,那单薄削弱的肩,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贵人随着太后一起去了,皇上嘱咐要厚葬呢。终是忍不住那未来几十年的守活寡,一时没想开,也跟着悬梁去了,不过也算是种解脱呢,而且死后还博得一个孝名,也算死的有价值了。
一幕幕。
犹如电影镜头定格般。
黑白失色地辗转浮现。
杨才人死、明珠死、太后死、宁妃死、李贵人死,各种死,像毒药一般纠缠着她的大脑。
她那天就知道,李贵人是会寻死的,可她看透了却没有阻止,为什么?
她惊呼一声,被一阵可怕的噩梦惊醒,直起了身子,满头满脑都是汗。
“沁儿,怎么了?”皇帝亦被她惊醒,支着身想要坐起。
她忙从新躺下,伸手帮他盖好被子,“皇上皇上”呜咽着叫了两句,躲进了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紧搂着不放。
“嗯,没事没事。”他伸手抱过她,手指拂过她的小脑袋,“是不是被连日来发生的事吓到了?没关系,这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朕再也不会让你有任何事,再也不会让你看这些可怕的事情。乖,来。”
她在他怀里摇了摇脑袋,缩的更紧,小手贴上他如玉的额头,突然仰起脑袋,在他嘴上重重亲了一口,一秒而已,便又缩了回去,像乌龟似的巴到他怀里不放。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是个小妒妇一枚,她是想完完全全独占他一个人的。
他的爱他的好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属于她的,不容许别人来分享。
她觉得她以后会有报应。
她会遭天地不容的。
再朝他胸口钻了钻,小小的头颅使劲往里埋去,小脸都快埋没在他身体里,透不过气来了。
他哑然失笑,伸臂环紧她,俯首与她耳鬓厮磨,轻声问道,“怎么啦?沁儿沁儿,唔,把头抬起来,乖,宝贝儿。”
唇与唇摩挲在一处轻轻柔柔的,酥酥软软的,一种心悸流转二人四肢百骸。
他哄她张嘴,舌尖抵着贝齿,探进去辗转即是一片柔情芳华,蜜汁横流撺掇,淡淡的细吟声无力地飘出口中。
楚慎几乎克制不住,忙喘着粗气离开她的小嘴,一把捂住,再将她深深压入胸口。
隔了好一阵子,二人才止住灼热颤动,汗湿发根。
他长叹一声,不禁打趣,“这个样子下去,朕迟早一天会欲-火攻心死掉的。”
“不许你胡说八道。”沁儿抬起娇软的小手,一下便堵上了他的嘴。
黑夜里那双明明濯濯的大眼,委屈地透着红意。
想起他下午中毒一事,要不是发现尚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瞧着他苍白的俊颜顿失血色,她心里就如破了个大洞,冷风直灌,好难受好难受。
“好好,朕胡说八道,你别担心,朕已经没事了。”他伸手揉着她的小手把玩,在她玉白的额上重重落下一个吻,“朕要跟沁儿一生一世的,哪舍得这么早就去……”
“不准你说那个字。”她气呼呼地遮住他的嘴。
他笑着拉下,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小坏蛋。”
“太医说你身上余毒未清,这两天最好静养。那明天还去上朝么?”她伸出柔软的细胳膊圈过他的颈,嘟长的小嘴表示不满。
“不,朕再让璇弟代劳几日。”他低头,在她头顶上印了一个深深的吻,颇为愉悦地笑笑,“明个,朕陪你一起睡到自然醒好不好。”
沁儿笑眯眯地弯起水灵灵的眼,重重地点了点脑袋。
楚慎双臂一收,将她搂紧,在她耳畔吹着灼热的气息,无奈地忍着,“睡吧,明天一睁眼就能见到朕。”
“嗯。”沁儿高高兴兴地睡去了。
她是个很有睡功的人,只要她想,那么到哪里任何环境下都能睡。
可怜皇帝抱着这个娇软酥麻香溢萦绕的身子,看得到吃不到,无限遐思刻骨旖旎,一个人在那里穷蘑菇过干瘾,辗转大半夜终是难眠,便索性披衣而起,伸手摸摸沁儿熟睡的小脸,无语地笑了笑,转身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趁着夜色星光,在御花园内三转四转。
一人施展绝佳轻功,从值班守夜的侍卫身边掠过,竟无一人发觉。
落定在延宁宫门口。
唇边勾起一丝薄凉笑意,楚慎背着手悄然走入那已经废止的宫殿。
李家倒台后。
连着这延宁宫都变得破败了。
原先光鲜的门楣此刻显得歪歪扭扭的破落不堪。
细微的响动后,幕帘后传来一道声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