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心里有准备,但看到躺病房里一直沉睡着的顾瑾的时候,秦瑜心头依然怔楞了很久。
“那天抬你回来的时候,他拼尽权利,看到我们警察的时候,他紧绷的神经松懈,整个人倒了下来。那次晕倒后,他和你一样,一直躺着。”岑伦和秦瑜说情况。
秦瑜身子骨有些不稳,看着病床上睡的安然的顾瑾,泪水缓缓盈满眼眶,转头看着岑伦,笑着道,“这些年,他应该很累。没事,我陪着他,只要他活着就好。”
和他的死亡比起来,哪怕他真不醒,她都觉得日子是幸福的,起码他还在。
“他头颅有淤血,积压神经,这应该是他失忆的主要原因,也是他现在没醒的原因,我们针对他的情况进行专家会诊,大家一致觉得他这情况是乐观的,可以自然苏醒,所以,我们耐心等等。”
“嗯。只要他在就好。”秦瑜点头。
顾瑾现在这情况,她一点都不怕。
她等了他一辈子,又等了他七八年,再等一些时间,又何妨?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醒?”医院里,秦瑜康复之后,每天都会带孩子们来看顾瑾,和顾瑾说说话。
顾舒娴被顾瑾救过,对他有天然的信任感和期盼感,只要一到顾瑾身边,就叽叽喳喳说过不停。
顾驰野和顾直树两个之前被顾瑾拎过,两人对顾瑾没啥感觉,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任务式的。
“他会醒的。说不行他在梦,在做一个美梦,梦里有舒娴,因为觉得舒娴太可爱,所以他不想醒来。”秦瑜温柔笑着答。
顾瑾不醒,她担忧。
可他醒了,若依然记不得她和孩子们,也挺让担忧的。
“顾瑾,你醒来看看。孩子们都盼着你醒来,看你醒来后,认识不认识他们。”
“有时候,我都觉得等得有些累了。好期盼你醒来,记得我们的模样。”
“你真睡着了吗?那你好好睡吧。若你真在做梦,希望是好梦。”
顾瑾确实是在做梦。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十年前,他还是个兵崽子的时候,一进部队的他,便展示出超高的天赋,而后被入选特种部门,执行特殊任务。
苍狼是他。
白虎是许大虎。
他第一次出任务,胜利回来,可代价却是所有战友的生命,独活的他因受到激烈战事的影响,得了一种叫创伤应激伤害的病症。
首长和他爷爷奶奶商量,他这种情况,去农村进行历练,可能会得到改善。
那时候的他,暴躁、无法控制自己情绪,上面怎么安排,他就是怎么接受。
当首长将地图展开给他,问他想去哪里的时候,他眼睛眨都没眨一下,指着南边的一个边陲一个叫灵溪的小镇点了点,就这个了。
白虎说,他弟弟妹妹在这个镇,他妹妹被抓去做人质的时候,受了重伤,家境清寒。他答应过他,他若牺牲,他要待他好好照顾他弟弟妹妹。
来到灵溪镇,进入灵溪公社,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许柱子,那是一个面目和善又聪明伶俐的孩子,他带着李卫民、李响一顿拳头下去,将灵溪镇的自由市场的土霸王狠狠收拾了一顿,开了灵溪镇里自由市场第一家百货行。
那个倒春寒的夜晚,从镇上回来的他心情极好,进入公社马路时候,突然听到路边传出“呜呜呜呜呜……”哭泣声,他当即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