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其实冷静下来一想,他又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从前老妈也会关心他谈恋爱的事,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急着让他结婚。
    结婚么,难道随便找个人就能结?
    他还是想要个能让他心动,让他能心甘情愿奉献出自由的姑娘。
    其实曾经有这样的人出现过。
    但是吧,唉,不提也罢。
    先不提这个?说起来哥,高中有个校友会去不去?
    校友会?
    换成以前他可能还会凑热闹,现在他跟家里闹了矛盾的事多多少少传出去了,谁知道那些人背地里怎么笑话他。
    听说邀请了贺彰,还记得吗?长得像姑娘,留着长头发,背比尺子还直。
    顾长霁当然记着呢,不仅记着,还印象深刻。
    那时候他不幸和贺彰坐过一段时间的前后桌,每次抬头看前面的时候,都觉得他前头确实坐着个姑娘。
    细瘦高挑,性格又冷又硬,嘴巴又毒。
    回头瞥人的那个小眼神,都似削尖的小刀子。
    我一回国,就听见女生都在聊他,什么玉树临风啊,风流倜傥啊
    顾长霁:哦。
    听说现在还是乐团指挥,留学没花父母一分钱,回国一年还靠自己全款买了辆奥迪r8,你觉得可能吗?也太能吹牛了吧?
    年轻,有为,不花家里钱。
    这恐怕是顾家双亲最喜欢的儿子典型了。
    所以顾长霁说:嗯,我不太喜欢他。
    刘曦:啊?是吧?你也觉得吧?
    顾长霁光顾着说话,忘记已经进了限速路段,前头正好要过一个红绿灯,开在他前头的奥迪已经开始减速,堪堪停下。
    顾长霁也马上减速,然而这破车关键时候掉链子,速度一下降不下来,他只好紧急调角度。
    但来不及了,顾长霁眼睁睁地看着机车的前轮,给奥迪的右侧来了个热吻。
    第2章
    02
    这个世界上有三件事最莫可奈何。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第三件是一穷二白还出车祸。
    顾少爷眨了眨眼睛,脑子里飞快想象着各种可能性。
    现在立刻跑路被警察叔叔逮捕,送回去让顾家赎人他被羞恼的吴英秀ko致死。
    拉下脸皮去和受害者道歉然后坦白自己没有钱给修理费,还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遇上熟人,然后被使用嘲讽技能,最后捅去顾家他被吴英秀ko致死。
    报上刘曦的名号让刘曦顶锅,刘曦认为他没有兄弟义气于是找去顾家,并坦白包庇行为他被吴英秀抓回去ko致死。
    好像哪个都不太乐观。
    事故已经造成了,两个交警正在往这边赶,后面有车辆追了上来,堵成了一串儿。刘曦还在电话那边喂,喂地喊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些顾长霁都顾不上,他脑子全是蒙的,第一次这么无措。
    在被交警吹着哨指挥着停在路边后,他挂了电话,看见靠在安全带的奥迪车门打开,车主走了出来,皱着眉看车的后半身,又慢慢抬起眼看他。
    顾长霁咽了口唾沫。
    他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刘曦说的那句话:回国一年就自己全款买了辆奥迪r8。
    世界上还真的就有这么巧的事。
    还是他印象里那个清冷又精致的人,只是眉目成熟了,身材又拔高了些,曾经喜欢披着的齐肩长发,现在整齐地梳在脑后扎了个小髻。
    最大的区别是,现在的他还是可以用漂亮来形容,顾长霁却没法把他错认成女孩儿了。
    交警让他交出驾驶证,看见他名字的时候就愣了一下。顾长霁的姨父就在交警大队,一块儿吃过几次酒的,连带下面的许多人都认识他。
    这明显是认出了他。
    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尽管还是按规矩扣了三分,但许多麻烦的步骤就免了。交警小弟给他们两个沟通了一下,然后留下他们自己交流赔偿事宜。
    赔偿事宜。
    换做是从前的顾长霁,哪会在意那么多,如果碰上这种情况,绝对是让对方把账户报上来,直接让秘书打人卡上去。
    现在却做不来这么潇洒。
    两个交警打完招呼走了,他的麻烦还没有解决。
    贺彰慢条斯理地站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开口说:
    头盔摘了,聊聊修理费的事。
    哥,你再说一下,要赔多少?刘曦大声问。
    二十五万。
    开玩笑吧?就他那个破奥迪,撞一下要赔二十五万?
    有点严重,你那车冲劲太大而且r系列车少,有些零件是进口的,还不见得马上就能修,顾长霁回头看了一眼,贺彰就站4s店的门口盯着他,照他的说法,车刚买两个月,第一次被撞都给我了,我意思意思出点精神损失费。
    刘曦啧啧感叹:你要不要告诉他你的经济状况?
    怎么可能!顾长霁立刻跺脚,撞了他的车就够让我丢人了!
    那你就只能回家了,我这车也没上保险,刘曦说,你看你妈一开口,我老爸连我零花都限制了,也不能马上给你拿二十万出来。哥哥,大丈夫还是要能屈能伸。
    顾长霁抬头望天:不行。
    死要面子活受罪啊,朋友,不然你打算怎么办?裸贷吗?
    顾长霁说,反正我死也不会先低头。
    五分钟后,顾长霁拨通家里的座机时,不是燕嫂接的,而是正在读高中的妹妹顾尔歆。
    哥,你快回来吧她声音里带了哭腔,妈妈她!妈妈她不好了!
    顾长霁本来以为是要去医院,结果却被告知要直接回家。
    一路上他都处在两种纠结犹豫的状态里。
    一方面他觉得这可能是他亲妈为了逼他回去想的苦肉计。因为实在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兵不厌诈。
    另一方面他又确实担心有什么意外因为吴英秀近来的种种表现都十分奇怪。他亲妈是个老狐狸,他妹妹却不会骗人。
    他没有办法,只能先回去看看究竟。
    车是现打的出租,贺彰坐在他旁边,冷冰冰的,像尊神像。
    他提出要一起过来,顾长霁明白他是不放心,说:我把车抵在这里。
    贺彰垂下眸子,扫了眼已然撞歪了头、能评个残废二级的老爷级机车,轻蔑道:值几个钱,卖废铁能卖上五百块吗。
    他只好让这尊神跟了回家。
    到家之后,顾长霁没心思管贺彰那么多,把他丢给了管家,抓住过来接应他的燕嫂就问:我妈怎么了?
    太太她
    到底怎么了!
    燕嫂:太太今天吃的东西有点少。
    那就是她心里还有气,顾长霁多多少少松懈了点,觉得八成是第一种可能性:那我就先走了。
    燕嫂拦住他:小姐和太太都在书房等着的。
    顾长霁一头雾水,又抱着两种犹豫不定的猜测,赶去了一楼的书房。
    吴英秀确实是没他想的那么严重,就是面容上显了点憔悴,看见他的时候,还有点余怒未消的样子,撇过头去。
    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顾长霁却觉得他亲妈这眼神也是分外伤人。
    还是顾尔歆撒着娇把他们拉着坐到一起。
    顾长霁一下就别扭得不行,故意抻着嗓子,让自己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的:老用这招,上次骗我说心口疼,这次又骗我说自己不行了?
    吴英秀冷冷一抬眉毛,看向顾尔歆:你说我不行了?
    顾尔歆一点不心虚地说:我说错了吗?我亲眼看见诊断书上写的,肺部有阴影。
    顾长霁怔住了,猛地回过头。
    患者名字写的是吴英秀,年龄又是50岁,总不能是同名同姓还同年同月同日生吧。
    吴英秀没做声。
    还是两个月前检查的,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们,连爸爸也不知道。
    吴英秀淡淡地说:那儿都是些庸医,我早就这么觉得了。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
    顾尔歆急了,抓着顾长霁胳膊晃:哥,你看看!
    这下全都真相大白了。
    为什么老妈这么着急让他结婚,为什么提前担心起了身后的事,为什么突然变得蛮不讲理。
    顾长霁有点难受,一是作为儿子的愧疚,二是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的羞耻心。
    他坐不住了,要拉吴英秀起身: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我们现在马上再去检查一次。
    吴英秀却甩开了他的手:我不去,生死有命,真死了,我就安安静静死了!反正现在我和你断绝了关系,也不用操心你是不是要饿死街头,放心得很!
    这话把顾尔歆眼泪都给说了出来:妈!
    顾长霁站在那儿,像是下定决心了,又像是冲动,脱口而出:我答应结婚。
    吴英秀挑着眉毛,斜眼看着他。
    我答应结婚,但是你要先去医院检查身体,配合治疗。
    顾长霁承认自己到底斗不过他亲妈的,他甚至立刻有了对策,随便找个人,和他签个假婚协议,应付过去。
    吴英秀:不,我要看着你先结婚,我来挑人。
    顾长霁:
    母子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好一阵,顾长霁是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叹息道:那先帮我还个债吧。
    吴英秀:
    贺彰坐在会客室和管家尬聊,喝茶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几天都过得莫名其妙的。
    先是和继父有了些不愉快,再就是听了两天来自母亲的唠叨。
    聊的吵的都是些老问题,主题往往逃不出他的性向。
    从年初国内终于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他跟家里坦白取向开始,往常静如死水的家里骤然掀起了狂风大浪,时不时就要发作一回。
    最近母亲更是担心起了他的终身大事,跟他商量找个靠谱的对象。
    他说了声好。
    母亲又跟他说,不要和继父计较,他听了不太高兴,便去工作了。
    心情不爽,瘟神也来掺和一脚,今天被不长眼的毛头小子追了尾。
    结果碰上的是多年未曾谋面的老同学。
    这小子撞了他的车,先是唧唧歪歪和秘书打了电话,然后又一脸着急地说家里出了事。
    急红了眼,也急红了脸。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长霁。
    贺彰看着手里的车钥匙,掂量了掂量,心里有些隐隐郁结的情绪。
    顾长霁话里话外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不知道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已经不记得了。
    这也没什么,毕竟高中的时候他们算不上朋友,之后也没有再联系过。
    对于顾长霁来说,他应该是个过路人,匆匆来匆匆去,没必要也无所谓去记忆。
    但这么多年来,他的世界里却全是这个人的影子。
    高中时的顾长霁实在是非常出名。
    他为人高调,从来不懂掩饰自己的出身和天然优势,性子随意得很,谁的拘束也不听。这让别人很难不知道他这号人。
    刚转学到新学校,贺彰就听说了不少这位校中一霸的事迹。
    三天两头换女朋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上课打游戏,逃课去蹦迪。
    有个大他两届的女朋友要出国留学,他在人家的成人礼当天,给全校的人发了礼金,让他们配合给她庆生。
    虽然这个女孩几天后就被变成了前女友。
    贺彰对他的土豪行径相当不齿。
    而最让他感到厌烦的,是他入学的那天,被这个校霸拦住了,吊儿郎当的,问他有没有男朋友。
    也不知道是把他当成了女人,还是故意要来惹嫌。
    贺彰当然是冷笑着嘲讽他。
    而当顾长霁意识到了他是个男人这件事,吃了苍蝇似的,那种幻灭的表情,一直刻在贺彰心里难以磨灭。
    第一次打照面,贺彰就清楚地自己很讨厌顾长霁。
    但这样厌恶着顾长霁的他,却偏偏跟姓顾的混蛋成了前后桌,抬头不见低头见。
    少年时的恩恩怨怨,此时倒也不重要了,让如今的贺彰仍然耿耿于怀的,是他的前男友吴圆,自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顾长霁。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意什么,是吴圆情感上的背叛,还是身为男性的尊严受损。
    亦或是是这件事本身太过于愚蠢。
    在顾长霁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把这个人当了七八年的情敌。
    吴英秀心里原是很不满的,小兔崽子才出去几天,就惹这样的祸。
    竟还把人带到家里来了!
    但等走进客厅,看清楚贺彰的模样,她内心便跟明镜似的了。
    原来是这样。
    她了然地看了儿子一眼。
    既想通了,她出手就很大方,叫贺彰就别费那个工夫修车,她赔辆新的。
    贺彰礼貌地拒绝说不用,只接受了维修费。
    吴英秀笑眯眯地打量他,把贺彰看得直发毛,便提出告辞。
    吴英秀见儿子果然想说什么,马上开口把人留下,说:你们两个,应该是认识的吧?
    顾长霁觉得尴尬,想糊弄过去,反而是贺彰应了:是的。
    那你们是
    高中同学。贺彰说。
    哦吴英秀抚掌笑道,原来如此!
    顾长霁:
    贺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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