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一行人看到赵怀律时,他容貌一如往常的温润,气质清冷,衣服穿在身上,板正又笔挺,身旁的女人更是温柔,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这是一桩好婚事。
赵怀律的亲生母亲卢松月是这样认为的。
她站起来,今日场合似乎格外隆重,她拿出了旗袍和披肩穿上,雍容华贵,一身贵太太的气质,“容萱来了,快坐。”
中间的位置是留给他们的。
长辈的慈爱的目光却像是硫酸水,一阵阵的往赵怀律身上浇,他刚坐下就想松开容萱的手,抽离时手却被她紧握住,挣脱不得。
赵怀律低下头,看到她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的指尖,新做的指甲泛着明亮的光泽,衬得一双手都漂亮极了。
“难得见怀律一面,这次回来几天?”
厅中某位长辈发话。
赵怀律循着声音看去,是一张陌生的脸,大概是蒋家的人所以他才不认识,觉察到他的迷茫,容萱体贴地接过话,“还要忙呢,怀律哥事业心重。”
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那位长辈似嘲似讽的,“再忙也不能缺席未婚妻的生日啊。”
一句话让场面尴尬。
卢松月捧着笑脸出来打圆场,“这次是怀律的不对,改天我一定说他,让他给容萱赔罪,咱们先聊聊婚礼的事吧?”
婚礼,哪有这么快的。
赵怀律察觉到异样,试图将手抽离,容萱却偏要按着他的手不放,继而婉转地开了口,“怀律哥刚回来,午饭后再聊吧。”
“还是容萱体贴。”
“是啊,是我们家怀律的福气。”
他们一唱一和,赵怀律是座上最迷茫,不知所谓的人,终于摆脱了那些人,他单独回到房间,一脚将踹到门上,想把门关上。
他没想到容萱会紧跟着过来,还顺手伸到门缝中,被门猛地一夹,骨头被夹碎似的疼。
听到闷哼声。
赵怀律回过头,透着摇摆的门缝隙,看到容萱抱着手站在门外,面色铁青,失了所有血色,一瞬间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女人的眼泪是让人心疼的。
纵使他再生气,也不能坐视不管,开了门出去,他口吻冷冷的,像摸不着的空气,“夹到手了?”
容萱憋着眼泪,只点了下头。
“谁让你跟过来的。”
他现在还在责怪她。
“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
讨厌她这样楚楚可怜的博同情,赵怀律不耐烦的情绪更甚,眉心始终有褶皱,“解释什么,解释你们是怎么把我骗回来,让我参与这些无聊的事情?”
自从确认结婚开始。
容萱百依百顺,赵怀律却越发显露真实面目,不再是具有耐心和温情的谦谦君子,他被这桩婚事快要折磨疯了。
还要让他参与到婚礼的一切事项中,简直是在消磨他仅存的意志。
容萱手指胀痛,表情并不好看,她学习过的知识中没有教会她该怎么面对一个暴怒的男人,“怀律哥,你真的觉得我们结婚,对你来说是负担,是无聊的事情?”
“不然呢?”
他那双温柔的眉眼装满了厌烦,浮在面上,是一把结实的利刃。
容萱眼睛酸痛,却还是扯出笑,“那你走吧,我会跟姨和爷爷们解释的,是他们硬要你回来参与,我没有办法。”
“所以呢?”
“我知道你在京都有其他女人,我不介意的,只要婚后我们能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她的大度让赵怀律觉得自己无比狭隘,一桩双方家长逼迫的婚姻而已,实在不该全怪在一个女人身上。
再留下她一个人承受那些人的指指点点。
他做不出这种混账事。
“去看看手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剑拔弩张的气氛断了。
赵怀律忽然冷静了声色,“别说是我让你受了这个委屈,要谈婚礼上的事,你自己跟他们聊,我不会搭腔的。”
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容萱笑中带泪,“好。”
这一场类似于谈判的商讨会,入座时赵怀律就心不在焉的。
一直是身旁的容萱在替他应声,在照顾他,快到结束,他开口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蒋家人自然是对他不满的,可容萱太护着他,这份不满便只能忍了下来。
结束时有人多嘴提了句:“婚期是往后延了,但怀律还是要经常回来和容萱培养感情。”
婚期往后延了。
赵怀律捕捉到这句话,神情收敛了下,手指也在容萱手心里动起来。
送蒋家人离开的路上。
他跟容萱走在最后,含着询问的意思,“婚期延迟了,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他们脚步自动放慢。
远离那群长辈。
容萱垂着脸,脚步与脚步之间距离规整,仔细看却是在学着赵怀律的脚步走。
她声音里透着点雀跃,“我有个研究要做,所以延迟很多,你介意吗?”
“不介意。”赵怀律更希望延迟到取消最好,“随你们。”
送走人。
容萱也跟着回了蒋家。
赵怀律本想回去,路过车旁,却被小林叫住,他神态有些勉强,欲言又止着,目送赵家老爷子进去了,才缓出一口气开口,“先生,闻小姐那边好像出了点事。”
卢松月还没走。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赵怀律凑近了些,和小林低声说着话,“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陈先生的太太去找她,动起了手,我给闻小姐打电话她也没有接,还是昨天小江总留在京都的人告诉我的。”
竟然会忘了这一茬。
昨天江封动手打了陈计林,虽然留了人在京都善后,却忘了处理他那个泼辣的太太,让这个蛮横的女人钻了空,找到了闻烟。
赵怀律记得。
曾经闻烟只是跟陈计林联系了一下,他太太就每天找不同的女人到闻烟家附近大肆宣扬她是狐狸精,是第三者,让她在邻居面前颜面扫地。
“先生?”小林唤他一声,将他飘走的魂给拉回来,“现在怎么办?”
赵怀律看了眼在门外等着他的卢松月,两边为难之下,他还是要硬着头皮过去,“你先等着,我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