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那么举着格外不舒服。
赵怀律扯了下嘴角,用懒洋洋的语气去戳江封的弱点,“我还以为你真要成植物人了,本来打算你没了,我跟念念复婚呢。”
水也不给江封喝了。
赵怀律自己拿过来,发出咕嘟咕嘟的喝水声,直接刺激到江封的听觉,他猛地掀开被子,想坐起来时才发现肩膀使不上力。
只能侧躺在床上干着急。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念念搭理你吗?”
“怎么不搭理我?”赵怀律拿着水杯,双臂交叉,倚着床头柜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这江封,像在嘲笑他,“要不是你,她早就爱上我了好吗?”
“你别在这挑事,别逼我动手揍你。”
“你现在还能揍我吗?”
伤筋动骨一百。
一百天以内他都动不了他。
现在顶多就是耍耍嘴皮子。
赵怀律上下扫了眼江封,“这就是你跟我吵架的下场。”
“你快滚蛋,”江封瞪他一眼,“不乐的看到你。”
“不想看见我还叫我过来。”
一句话简简单单拆穿他的伪装。
这下换江封没话说了。
躺在床上。
他只能翻着白眼去看赵怀律,“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好朋友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你自己开车不小心还怪别人?”
“那还不是被你气的。”
往深了说。
这事的确因赵怀律而起。
要不是为了赵怀律和闻烟的事争论,他就不会去跟念念吵架,更不会惹她生气,也不会去哄她,没哄她,便不会闯红灯了。
一环扣一环的。
深究起来令人心累。
赵怀律打了个瞌睡,才不去管这么多,“你听听你这语气,跟个怨妇似的。”
不正经的话题总要过去。
要进入正题。
江封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忧怨,反而渗透着点忧愁和无可奈何,“你真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是真的看到过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都过去了。”
他认真。
赵怀律也认真,认真的将水杯放下,认真的倒第二杯水,认真的答复:“这事很快就会过去,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接受娶容萱的事了。”
“那你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但我并不想娶她。”
接受和想,永远是两码事。
他所有的打算,都没有跟第二个人说过。
却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告诉的人会是江封,“在婚期定下来之前,我都要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的音色绵长又清洌。
仿佛窗外的雨,一夜都不散。
直到赵怀律离开,江封都没能从他那句话里回过神来,什么叫喜欢的人,什么叫婚期定下来之前,难道他就打算这样在两个女人之间迂回?
这不该是聪明人赵怀律的选择。
可他既然这样做了,就一定是不可更改的,也是真的对闻烟付出了真情实感。
念念进来将温水里放入吸管,半蹲在床边,递到江封唇中让他喝水,他小口吸着,直到喉咙水润了才停止。
他长舒一口气,将心口的不适感呼出,目光忽而跟着柳念念的身影在走。
狭小的病房内,她忙东忙西的,无非就是检查机器和给他端茶倒水,顺便让他睡的舒服些,帮他裹紧被子。
“念念。”
侧趴在枕头上,江封的声音不似平日的慵懒散漫,浮着点沙哑感。
柳念念给他调整了枕下高度,“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江封点了下唇。
她会错了意,要去拿水。
转身的瞬间却被猛地拽住,后脑勺被按下,一个吻立刻覆上,只是一下就离开,毕竟江封手上的伤很重,无法随意活动太久。
“怎么了?”
念念发觉他的不对劲。
眼睛里的神色也不对。
江封瞳孔有些湿润,跟赵怀律聊过天,他才明白自己现在有多幸运,“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能跟你在一起,很好。”
很好,是真的很好。
所有东西都换不来的好。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柳念念有模有样地摸着江封的额头,“又发烧了?”
“别闹。”
他好不容易认真一次。
“我哪有闹,本来就是,以后千万不要在车上随便走神了,这次多惊险,你要是真的出事了,我以后怎么办呢。”
今晚如果不是江封反应快。
他们恐怕都要被推去急救。
那位司机也是凭空遭殃,好在三人伤势都不算严重,司机也只是伤到了腿,柳念念已经去看过他,也道过歉了,按照合理的价格赔了赔偿款。
看出她是真的害怕和难过。
江封握着她的手不肯放,“我知道,现在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命,我有老婆,得为了老婆好好活着。”
“还有,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不要再只顾着我一个人了。”
那样的危机状况。
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将柳念念护在怀里,连一个玻璃碎片都害怕溅到她身上。
柳念念记得。
曾经无数次她往返陵洲,三次里有两次都是江封开车送的,可他当时连副驾驶都不愿意让她坐,将她赶到后车厢,路途上,不愿意和她说一个字。
那样压抑的氛围。
有了第一次,她以为第二次会好些,甚至准备了很多话题要和他聊。
可情况并没有任何的好转。
当时她就明白,江封是真的不喜欢她。
是不喜欢她这个人,不是不喜欢她的家世,不喜欢她的相貌,性格,这些她都可以改,可他当时,单纯的就是不喜欢她这个人。
这是无法扭转的事实。
心灰意冷不过如此。
那之后,念念决定再也不坐江封的车,不再让两人处于那样尴尬的氛围中。
她怎么也没想过。
同样是在车上,还是江封这个人,现在却愿意豁出命来保护她的平安,这让她觉得,她也是值得的。
回忆往旧时追溯。
想的多了。
她眼圈渐渐红起来。
江封心疼,伸出一只暂且能活动的手揽住念念的腰,额头抵着她的腰腹,柔了声,轻哄着,“别难过了,我这不是怕老婆受伤吗?你受伤了,比我断一只手都难受。”
“可我也担心你啊。”柳念念委屈的抽着声。
“好了,别哭。”
在他被救护车抬走时,她已经掉了一大缸眼泪了,此时眼睛都肿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