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间都是学长身上熟悉的冷香和园子里的鲜花芳馨,郑岸禾渐渐安心睡沉。
第35章 礼物
不知道是因为鸟语花香的环境太好,还是因为有人一步不离的伺候,郑岸禾这一觉从日阳高照就睡到夕阳西下。
醒过来的时候浑不知身处何地,是早晨吗?是傍晚?思绪还混乱着,刚想抬手揉眼睛就被另一双大手捉住,随即温热的毛巾敷上眼睛,刻意压低放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岸岸,醒了?
毛巾被拿开,郑岸禾偏过头视线清晰起来,半坐起身,呆愣住好半天才回过神。
学长?
嗯?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啊。理智逐渐回笼,郑岸禾后知后觉撑了个懒腰。
简绪有些自责,岸岸睡得无比香甜,他也不忍心叫醒。时光像水一样流淌得特别快,他觉得才过不久,谁知一晃眼一下午就过去了。
下午这样睡晚上会失眠吗?
郑岸禾失笑,我只会睡不够,才不会睡不着。他睡眠质量好得很,从小到大失眠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那就好。我不在的时候,不能一个人在园子里睡。岸岸体寒,睡觉时铺盖的毯子不厚实不行,但又因为是夏天,到底还是热,睡着了会无意识踢被子。简绪整个下午,怕他着凉一直帮他掖毛毯,又怕他太热一直用手轻轻扇着风,要是没有人守着就这么睡在外边,多半会生病。
知道啦。郑岸禾站起来活动筋骨,视线瞥见坐着的简绪被压皱的裤子,秀眉微蹙,我枕了很久学长的腿一定很酸,是不是起不来?我给学长揉揉吧。难得他会这样为别人细心考虑。
不用二字还没说出口,白皙而纤细的十指带着温度就这么蹭到他膝盖上来。简绪原本只是腿麻,现在是整个身子都僵住,深深吁了口气还是牵起那只手远离自己,岸岸,没事。
真不用?那好吧。见学长像没事人一样自然站起来,郑岸禾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收回手指迈步走出凉亭。
天朗气清的一天偏到傍晚开始生变,空气燥得令人生闷。郑岸禾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突然鼻尖一凉,一滴小雨点落到他脸上。下意识抬头看天,西边的乌云顺着风正向这里飘过来,显然雷雨将至。
跟在岸岸身后的简绪也发现了天气不对,顺势要送人回去。刚把人送回到宿舍小楼前,郑岸禾转过身盯着面前人胸前的衣襟看了很久。
在看什么岸岸?
找好地方,郑岸禾也不作声低头把手中的小东西系在简绪上衣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上。视线被遮挡,简绪看不清岸岸在做什么,垂目只能瞧见几根红线翻飞,他只好直直站立着,又微微屈膝方便岸岸动作。
绳结系紧的同时,雨点陡然变得密集起来。正处在天人交战的简绪也顾不得心口被岸岸的呼吸气息熏得灼热滚烫,立即伸手把人拉到屋檐下。
外面大雨淅淅沥沥,简绪让岸岸站在里面,自己挡住了可能飞溅的雨滴,为他圈起一片安宁的小天地。郑岸禾把平安符下面的流苏穗子捋顺,满意地笑了,送学长的礼物。
简绪看一眼岸岸才低头,原本简单纯色的衣扣上挂了一个红彤彤的小平安符,他心念电转间想通什么,是为了送我平安符昨晚才特意问我来不来看你吗?
郑岸禾点点头,时间不够,所以之前只能让护士姐姐帮忙买了个半成品回来继续做啦。
半成品是什么意思?简绪心底一动,将软绵的平安符捏在手里翻了个面,另一面熟悉的字迹和画功暴露在眼前,这是岸岸自己动手绣的?
对啊。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简绪没想到他居然会费心为自己做平安符岸岸真的没有再拿自己当外人,前两天还因为没收到礼物冒酸水的简绪完全抑制不住此刻内心的喜悦满足。
我很喜欢。岸岸还送给过谁吗?
以前只送过给家人呀。
那,段遇有吗?
没有。郑岸禾歪歪头,脑子里的小灯泡突然亮起。对了,学长的话提醒了他,以后要送礼物不用再纠结送什么,完全可以送自己的手工平安符呀。这次住院都是段遇哥安排的,也应该要送给他一个,还有好好善善,得给她们重绣两个儿童迷你版的。还有关系要好的同学朋友,阿鹤吉吉大成都要送一个吧,夏兰也要有,不然她那个爱哭小刺猬知道了肯定又会跑来自己跟前哭诉反正家里的小盒子里堆满了这样的平安符,初学练习时他绣过很多,以后想送谁随便拿一个就行,不用麻烦自己再费时间,想想数量还有的送呢。
简绪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在以后会让他欣喜不已的独特小礼物变得泛滥
学长快回去吧,雨下得很大。
你先进去我再走。简绪轻笑一声,摸了摸岸岸的头发,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二楼一个安静的房间,许鹤此时正站在窗前,眼底情绪升腾翻滚,将屋檐下岸岸和另一个人相处时的温情脉脉都尽收眼底。按在窗柩的手指用力得泛白,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乐得有些迟钝的简绪没等人送来伞就一个人淋着小雨走到校外,只知道牢牢护着攥在掌心里的平安符。湿淋淋地坐到车里,拿出手帕擦干净双手才小心解下胸前的平安符,又拿起早早让人收起放到副驾驶座上的岸岸临摹的蔷薇图,嘴角微微上扬眼眸深邃幽深,只有在这样封闭的独处空间,他压抑的热烈情绪才敢释放。
终于把店里和家中所有的琐碎杂事都处理好,郑知菲和杨巢踏上看望宝贝儿子的路程。
阔别十几年的京城,变化不可谓不日新月异。入目处都是现代化气息浓厚的科技设备,下飞机出航站楼也都是自动化感应,郑知菲站在宽阔的机场,凌乱久远的复杂记忆不由自主涌上心间。
原本以为十几年过去,这座城市再看不见当初的熟悉影子就不会再害怕,但藏在心底深处的怯意还是冒出头胡思乱想之际,郑知菲发凉的手被人紧紧握住。
一抬头,杨巢冲她笑,知菲,我们走吧。
阴霾驱散,阳光重回心间。郑知菲有了重新出发的勇气,轻声回答:嗯。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
今天在超市听到一首歌《只是太爱你》当中的两句歌词因为我不知道下一辈子还是否能遇见你,所以今生才会那么努力,把最好的都给你。
当时突然就想到许鹤,他对岸岸大概就是这种感情。(后来我回家特意听了这首歌,看过歌词之后才发现只有这两句歌词是适合的哈哈哈)
第36章 逛街
咔嚓一声。
幸福的三口之家被定格在相片上。
这对夫妻额头上已有细纹,岁月刻下的痕迹也掩不住他们幸福的神情,站在中间的女人另一只手还牵着一个少年,一颦一笑让见惯了美人的摄影师都有些羞怯,不由自主就把镜头聚焦在那少年身上。
今天早晨,郑知菲见到宝贝儿子之后拉着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虽然唐谷堂而皇之要岸岸父母给开后门,允许他们随意进出学校,郑岸禾还是拒绝了老师的好意。京大老校区本就不适合游玩,况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跟在父母身后第一站就提议来照相馆想让他们补上婚纱照。
郑知菲嘴上说着不拍不拍,等真正看到照片后又忍不住笑。
可惜小陶不在。
等小陶哥考完试,我们再来拍。郑岸禾扬眉一笑,距离高考也没有多少天了。
一家三口在照相馆里待了小半天的时间,结束后杨巢写下酒店地址,照片框边装裱之后工作人员会送过去。
郑妈妈挽着岸岸的胳膊,边走边问:小宝想好暑假要去哪里旅游吗?
郑岸禾此时就像天下所有会打趣自家父母的孩子一样,透着调皮劲儿摇头叹息道:哎,我和小陶哥都是小跟班,当然听妈妈和杨爸的。
瞎说!跟班另有其人。
杨巢走在一侧,毫不在意地露齿一笑,伸手给岸岸戴好帽子,岸岸累吗?用不用休息?
郑岸禾心情很好,不累。前两日睡眠异常充足,所以现在状态很好。
虽然之前他以为爸妈跑这么远真的是来旅行,但早上自家妈妈的表现就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一定又是为自己而来。郑岸禾是打定主意今天要一直陪父母。
周末京城正好迎来一场小幅度的降温,原本炎热的天气又变得不冷不热,走在热闹的街市上气温恰好舒适宜人。
杨巢不甚熟练地点开手机里的地图软件,在路边打了辆的士,告诉司机要去京城最贵的餐厅。
司机看看杨巢又确认一遍得到肯定回答,撇了撇嘴暗忖可能又是哪家暴发户刚来京市吧?不过那里都是会员制他们能进得去吗?
本着生意人要做成这桩生意的考量,他也没多话,念和轩可离这里远得很呢,接下这一单下午半天都可以不用跑了。
郑岸禾坐在车后座手心微拢,垂目无声。望着车窗外穿梭而过的繁华街道心里却在想,杨爸以后就是自己唯一的爸爸幼时执念早该慢慢放下,他已经有了一位这么好的父亲。
全京城最贵的餐厅并不在高楼大厦林立的地方,车辆穿过长长的一条大道停在一处安静的园子外,司机收了钱立马调头开走一刻也不多留。
郑岸禾下了车环顾四周,这里全然不见闹市中的熙熙攘攘,只有文人墨客般的雅致宁静。
杨巢拎着郑知菲的手提包走在最前面,还没跨进门槛,一位化着精致淡妆一身旗袍的女服务员便立即迎上来,笑容甜美地问有没有预约,没有预约就不能用餐。
大半辈子都生活在相对闭塞的小镇子里,杨巢不太懂大城市里这些高端餐厅的规定,只想让郑知菲和岸岸吃一顿好的。他透过玻璃花窗看到店内分明还有空座位就还想再说什么,跑了很远才来到这里,岸岸平常都是准点吃饭,不能再耽搁。
服务员虽然一举一动都训练得极有礼貌,语气却强硬得很,表情渐渐不耐起来,眼中也掩饰不住透露出一丝不屑,她认为自己还有耐心在这里和他说话已经算客气。
念和轩可是一家私厨秘制的餐厅,不知道是多少达官显贵的后厨,出入这里的可都是平常难得一见的大人物。这男人虽然长得不错但穿着打扮一看就很普通,说话还带着口音,不是店里会员也没有预约,到底是怎么找上她们这里来的?
跟在后面不远处的郑知菲正低头津津有味地看之前摄影师传到手机上的相片,郑岸禾陪着她看,抬头又见杨巢好似被人拦住,不由走上前,杨爸,怎么了?
没事,岸岸你和你妈再等一会儿。
这位先生,情况我都已经说清楚,您再不打扰我们正常工作,我可就叫保安了。实话告诉你,咱们这块儿可不是你们这种装大款的人能来的地方。
闻言杨巢急了,他也没说什么啊,都说了多少钱他都愿意付。
郑岸禾一听这话里带刺的嘲讽,笑意隐去。当即拉过杨巢的手,一双漂亮的眼睛不含情绪地朝服务员看过去。
虽然戴着帽子口罩,但外物遮不住他的不凡气韵。那位女服务员瞄见郑岸禾,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没想到这男人还有这样一个看起来就矜贵不已的儿子,看起来也不像啊
不由自主为美貌低头,服务员再开口时态度好上许多,这位客人,是这样
话没说完,一位西装中年男子慌慌张张走过来,拽过女服务员打断她的话,自己上前不住地低头哈腰,二位,真对不住,我是这里的经理。她是新来的服务员,不太懂规矩冒犯了贵客。
郑岸禾星眸沾染上冷意,你们这家餐厅很高级?
不是不是,没有顾客您高贵。没有顾客我们什么都不是
被拉拽后退好几步的服务员惊大嘴巴,不明白即使是招待权势地位颇高的客人时都不卑不亢的经理为什么一直在鞠躬道歉?
再高级,也不是你家的对么?郑岸禾无动于衷,绕过赔笑的经理径直朝那服务员看去。也就是一个普通服务业从业员工,哪里来得优越感出言不逊。
经理擦了擦额角冷汗,苦笑不敢言,小祖宗这是您家店
最后还是由服务生专门跟杨巢赔礼道歉,这小插曲才算了了。这时郑知菲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注意到不对劲小跑过来疑惑问,怎么了?
杨巢轻松笑笑,不想让她担心,没什么,可以吃饭了。
经理变脸极快,立马就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热情招待着,贵客是想在大厅还是包厢用餐?我领几位过去?
包厢吧。还有,包厢里的冷气可以关掉吗?他站在门边就能感受到店内的冷气扑面而来,正常人感觉舒适,但岸岸长时间待在里面可能会承受不住。
好好好,顾客就是上帝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明面上是在回答杨巢的话,经理眼睛看得却是郑岸禾。
随后的每一步环节,念和轩的工作人员都服务得极为细致周到,生怕怠慢了贵客。
坐在包厢,一向对自己勤俭节约的杨巢专程捡贵的和妻儿的口味点菜,丝毫不觉肉疼。郑岸禾也挑杨爸爱吃的菜,郑妈妈托腮看着他们俩,默默笑了。
午餐过后,杨巢刚想叫服务员结账付钱,却被告知这家店正好在做周年活动,抽中包厢号为幸运数字七的客人为其提供免单。很巧,郑岸禾一家恰好就在七号包厢
郑知菲有些不敢相信,真的?经过再三确认,杨巢最终把钱包收了回去,走出念和轩后总感觉他们吃了一顿霸王餐。
很奇怪郑岸禾敛眉回忆,他们对自己态度好像很不一样,为什么?这种怪异感一直延续到下午。当他拿到不知道第几个幸运中奖礼物的时候,不免迷惑,下意识捏了捏挂在心口处的小瓶子。
吃饭时抽到幸运数字号免单;排长队买京城特产时专程有人打包送过来,说他们是幸运顾客;郑知菲去商店买衣服挑中的合身款式刚好都是优惠打折款,打得还是一折连在路边奶茶店买喝的都被送了一堆童稚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