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西安黑得很早,做好饭不到六点,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代表别人家的茶米油盐。
“那你会呆到多久啊?”
暖黄的灯光下,许绍航剔下一块鱼肉放进我碗里。
“到春节吧。”我咬着一块排骨,浓郁的酱汁蹭得满嘴都是。
许绍航坐在餐桌对面,伸手将抽纸盒推过来,一双眼睛落满灯光,亮得晃人。
“你慢点。”他笑着说。
“你也快吃啊。”我催他,软糯的排骨酸甜合适、鱼肉鲜美嫩滑,就着米饭和蒸好的腊肠,简直是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饭后我抱着梨花在客厅里溜达,许绍航则收拾碗筷进了厨房。他麻利地洗着碗,白色卫衣的身影一如五年前。我忽然停下脚步恍惚起来,好似时间根本没走,我们也从未分开过。
心口那只气球又开始涨大,我放下梨花往厨房里走,从身后抱住了这个一直在记忆中的人。
许绍航的背很宽,很温暖,也很结实,我侧着脸贴上他后背,没有说话。
“怎么了?”我听见他轻轻笑了一下,左右轻轻晃动,像是在逗耍赖皮的小孩。
我随着他的动作也晃悠,又看到了那排粉白的兔子挂钩。兔子模型做得很好,眼睛滴溜溜的圆,生动极了。
兔子很可爱,灯光很温暖,许绍航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我转回脸贴在他后背吸了一口气。
“好像做梦啊。”
“嗯?”许绍航好像洗完了,但仍站在原处。
“真好。”
环抱的手忽然被握住,许绍航的手心还有水渍,有点凉,但很快就温暖起来。他牵着我回过身,然后倾身将我圈进怀里。
“这就好了?”我听见他调侃的语气,柔软的唇在我的发梢擦过。
我没吭声,手臂收紧,贪恋地往他怀里钻。
揽在身后的手用力,我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还有更好的!”他嘴角噙着一抹坏笑,眼神又深又重。
我们一起摔倒在柔软的床上,许绍航压在我身上,嘴唇急不可耐地和我勾缠在一起,我听见他愈发沉重的呼吸,情不自禁地去揽他的脖子,邀请他吻得再深一些。
情欲一触即发,好似燎原的火种,随着他伸进衣服的手四处蔓延,烧得我失去神智,忍不住抬腰贴得更近。
像是察觉到我的动作,许绍航忽地吸吮住舌尖,手用力地揉弄了一把胸前敏感的软肉。我被弄得情动,嘴里发不出声,只能难耐地呜咽。
他很喜欢这样,看我在他身下辗转,难以自控的模样。
战栗的乳头被捏住拨弄,许绍航乐此不疲地折磨着那里,唇上也不放过,软舌灵活地探进口中,与我纠缠着,交换着唾液。
电话却在此时响起来,刺耳的音乐萦绕在耳边,深陷情欲的人总算回过神,我拍着他的手臂挣扎,他却无动于衷,唇瓣从脸颊滑过,啄吻住我的耳朵。
“嗯…接电话…”我喘息着,歪着脑袋躲开亲吻。
身上的动作终于停下来,许绍航贴在我颈侧摩挲,好几秒后才呼出一口气,遗憾地撑起身。
“我妈。”他摸到手机转头看我,脸上的遗憾更加明显了。
“那你快接……”我气息不稳,瘫在床上理衣服,脸烫得像是起了火。
许绍航却猛地又贴过来,温柔的目光在我脸上梭巡。
“她打的视频,我们一起?”
心脏咯噔了一声,我紧张地抿了一下嘴唇,在他期盼的眼神下生出几分尴尬。
“下次吧。”我讪笑着,躲开视线。
许绍航没再说什么,只轻柔地将粘在我脸侧的短发顺到耳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房门没有关紧,我听见他笑着跟阿姨解释自己没有听见,阿姨也没在意,母子俩絮絮叨叨地拉起了家常。
许绍航的家庭和我不太一样。我侧过身躺在床上,刚才情热淡了下去,心里漫起另一种惆怅。
他的父母十分恩爱,都是热情好客的北方人,没什么架子,连跟他讲话都像是好哥们,让人看着轻松又羡慕。
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自然是善良热情的,许绍航更甚,他像是集齐了所有爱成长起来的模样,和我这样独自先做决定的性格相反,他几乎什么都这样跟家里商量,每天打电话的习惯,更是从我们认识起,就一直有的。
是我还没准备好。
我盯着飘窗上的抱枕出神,有两个抱枕上绣着兔子,跟厨房的兔子挂钩很像,可我无心在意。
当初高利贷的事情太严重,我不知道,他的父母能不能再次接受我。
这个视频电话打了好一会,等他回到房间时,我已经在网页上翻到了半个月前的新闻。
“我妈去姥姥姥爷那了。”他贴在我身后,温柔地将我往怀里揽。
许绍航跟姥姥最亲,难怪会聊这么久。我点着头往他怀里靠,手指嵌进他的指缝间,被他紧紧扣住。
“姥爷还好吗?”我问他。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姥爷做过一次大手术,之后身体好像一直不算太好。
“还成。”许绍航语气轻松,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我的手指。
“我外公走了。”
我忽地冒出这句话,说完就像打开了话匣子,翻身看着他继续道:“前年的时候,他过年就不舒服,但是想在家里过年就一直瞒着我们,结果年后住进医院就晚了……”
我从未跟别人提过这些,住进医院到外公离世只过了一个月,仅仅一个月,这个在我记忆里一直善良亲切的男人,就从一个硬朗的身体变成一把骨头。
他走的那天是凌晨五点多,我和表妹轮流在床边守夜,后面困到迷迷糊糊时,忽然感觉手被轻轻握了一下,粗糙的触感让我立刻惊醒,抬头就看见外公眼里含泪,他定定望着我,嘴巴嗫嚅着,像是想说什么。我俯身凑近,想听清他说的话,却只有粗粗的喘气声,然后手又被轻摇了两下。
外公就这样走了。
我其实猜到他最后想说什么,小辈里,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我的婚姻,我的家庭,还有我的债务。但泪腺却突然失去了功能,我甚至没有哽咽,平静地抚平了他的双眼,然后起身去找外婆。
一直到外公火化,我都没能哭出来,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甚至厌弃自己的冷漠,怎么能一滴眼泪都没有。
“都过去了。”
温热的指腹在我眼下滑过,许绍航将我扣在怀里,哄小孩般轻抚着我的后背。
“你现在很好,外公会放心的。”他温柔地说道。
喉咙哽了一下,我闷在他怀里没再出声,心头那一股怅惘好似散了几分。
整个人被搂抱着,好一会,抚在后背的手渐渐停了,许绍航收紧手臂,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我被迫和他紧贴着,刚想动弹,就感觉到一处硬挺,直戳戳地杵在两人之间。
太离谱了。我没忍住伸手掐了他一把。
许绍航立刻夸张地“哎哟”了一声,叫完还欲盖弥彰地解释:“这我也控制不住……”
又被我掐了一下。但这回不叫唤了,双手从腰间往下,暗示意味极重地揉了一把。
耳边的嗓音却低沉下去,好似在说情话。
“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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