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初顿了顿,说:你有假期吗?这次会影响到什么吗?
我早就请好了假。如果你不让我去,岳浦稍稍停顿,说:我就在家打游戏好了。
窗外下了雨,贺初听着窗外的雨声,说:我现在很讨厌庄子悬。
电话里一片寂静,岳浦也没有在此时说话。
贺初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不确定短时间内,我还可以喜欢另外一个人。我害怕辜负你。
没有辜负。岳浦立刻说。
我喜欢你,你愿意让我跟你呆在一块儿,我就高兴。不会辜负的。岳浦郑重地说,像是在保证什么一样。
贺初说:你跟我在一起,真的高兴吗?
岳浦说:很高兴,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情了。
贺初笑了一下,说:那就好。
岳浦敏感地意识到什么,继续问: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贺初说:老徐结婚那天,我们正式谈一谈吧。我不确定这样对你我是不是一件好事,我需要当面向你确认。
岳浦的声音立刻变得欢欣鼓舞起来,说:好!
岳浦的情绪感染了贺初,贺初的嘴角也不由得勾了起来。
岳浦那边还有台手术,护士在那边焦急地催促。
岳浦还想说什么,贺初打断了他,说:你先去忙吧,之后我们再说。
岳浦很高兴地应了一声,说:嗯!那我们婚礼上见!
岳浦挂了微信,护士一边把消毒水递给他,一边说:岳医生要结婚了?好多小姑娘会伤心的。
岳浦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摇摇头说:没有没有,去参加朋友婚礼而已。
护士笑了一下,也不再八卦。
岳浦却忍不住了,又补充一句:不过我可能要脱单了。
护士惊讶地说:那恭喜呀!
群里响了消息,庄子悬并没有理会。
这个群是他们那群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们建的,之后不知怎么回事人越来越多,变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大群。
庄子悬颓废了两年,再活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认识群里的头像和id了,也就不再说话了。
可这一次,不停有人艾特他。
庄子悬被惹怒了,终于点了进去,看见那条艾特信息上写着:
【@庄子悬明天给群主接风洗尘,你来吗】
群主是谁?
庄子悬皱了皱眉,正要说话,突然想起来,这群的群主是任天纵。
任天纵是群主,他是第一个进群的人。
庄子悬犹豫了一下,问:【什么时候?】
很快有人发了地址和时间。
庄子悬盯着28号这个数字看,总觉得有些熟悉。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不知不觉都月底了?
庄子悬短暂地发呆,同时往上翻聊天记录。
这群人要给任天纵接风洗尘,必定是经过任天纵同意的。
任天纵在群里说过话吗?他怎么没有注意过?
翻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翻到任天纵发出的消息。
正要退出聊天页面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最新的消息。
【@岳浦岳医生来吗?】
岳浦:【不了,我那天要参加婚礼,你们好好玩。】
婚礼。
这个关键词一出来,很快和28号这个日期对上。庄子悬想起来,这是贺初朋友结婚的日子。
贺初叫了岳浦去参加?
想到贺初那句我不带你,庄子悬的脸色又黑了下来。
庄子悬直接在群里问:【你怎么在群里?】
岳浦没有回答,庄子悬又艾特了一遍。
庄子悬一直在群里,但几乎不怎么说话。这一次还有些剑拔弩张的体会到这微妙的氛围,一向吵吵嚷嚷的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聊天记录好像忽然停滞了一样,一下午都没有人说话。
五个小时过去了,岳浦终于出现,说:【不参加接风宴,就要退群是吗?但我跟人约好了要参加婚礼,那我退群吧。】
提前好久。
庄子悬很确定,这是挑衅。
庄子悬捏着手机。
可还没等庄子悬回复,一条新消息就跳了出来。
任天纵:【不用。】
任天纵:【大家都是朋友。】
第40章 见面
庄子悬看着手机屏幕。
他已经很久没有动作了。
秘书敲门,送进来了一份文件。
庄子悬猛地回神,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秘书很快出去,庄子悬重新把手机拿起来,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按到了屏幕,竟然通过了任天纵的好友申请。
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删的任天纵,都不记得了。
那条系统通知之下,很快跳出来了新的消息。
任天纵:(微笑)
任天纵:【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这句话太俗套了,也不像是任天纵说话的风格。
可所有的爱情都是俗套的。
庄子悬竟然也觉得有些扭捏。
思考了好一会儿,庄子悬才回复:【你毕业了?】
当年任家把任天纵送出国,名义上是读书
但只有庄子悬才知道,任天纵之前根本没有出国的准备,什么都没有打点好。在国外呆了一年,才顺利办好各种手续,继续上学。
任天纵:【毕业好几年了,最近打算回国发展。】
庄子悬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算错。
任天纵出国九年了。
长长的时间,像是鸿沟一样横亘在彼此之间。庄子悬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可怕的是,他也不想与任天纵交谈。
怎么会这样?自己不是想念了任天纵那么多年吗?
庄子悬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屏幕,打出一行行字,又依次删除。
某一次,庄子悬竟然打出了贺初的名字。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对话框上没有出任何一行信息。
任天纵说:【九年过去了,你放下了吗?】
这行字让庄子悬感到很陌生。
庄子悬回复:【你放下了?】
任天纵过了一会儿才发消息过来。
【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有未来。】
老徐婚礼前一天,岳浦就提前来到了雁市。
这一次他还是定了跟贺初一样的房间,只不过定在了同一层。
贺初没有阻止有了上次庄子悬的前车之鉴,他怎么会阻止呢?
到了之后,岳浦给贺初发了几张照片,问贺初穿什么去比较好。
贺初有些窘迫,说:【你穿什么都可以的老徐的婚礼上都是朋友,轻松自然。】
岳浦说:【我只认识你,我有点害怕,想参考你穿什么。】
贺初说:【我明天当伴郎,会提前一点儿去婚礼现场。要么你跟我一块儿去?先熟悉一下场地和人员,这样可以吗?】
岳浦说:【求之不得。】
第二天一早,老徐派车来接贺初。
伴郎有许多,都住在不同的地方。老徐安排车一道接了。但老徐没想到还有个岳浦,人数算错了,没有岳浦的座位了。
贺初有点尴尬,说:那我跟岳浦坐出租车过去吧。
伴郎里有个脾气火爆的,当下就说:十分钟就到了,大男人挤一挤,没什么的。
贺初看岳浦一眼,依旧觉得尴尬。
岳浦看了看贺初。
快点,别磨叽了,就等你们俩了。
岳浦说:那不然挤一挤?
贺初不喜欢跟人添麻烦,当下只好说:好的。
其他人都是贺初的朋友,理所应当,岳浦坐在最边上,贺初充当了岳浦和其他人之间的墙壁。
贺初跟岳浦紧紧地靠在一起,岳浦的体温传过来,贺初那半边的身体都麻掉了。
车子只开了十五分钟,但贺初下车的时候,身体已经僵硬得有些动不了了。
岳浦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说:怎么了?腿麻了?
贺初说:好像姿势不太对
岳浦说:不着急,慢慢走。
岳浦和贺初落在了后面,见到老徐时,老徐一脸怪笑地看着他,说:你们俩感情怪好的,这都要二人世界?
贺初微微脸红,说:别调侃我
岳浦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笑着说:您好,我叫岳浦,是贺初的朋友。
老徐说:我叫徐金,今天我结婚,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老徐正经起来的时候,倒挺像个样子的。
他跟岳浦打了个照面,然后以化妆为名,给岳浦留了点水和糕点,带着贺初去了别的房间。
这就是那个医生?目前看起来还不错。老徐露出满意的姨母笑,看得贺初浑身一抖。
你们俩一块过来,你走路又是那个样子,难不成
贺初知道老徐在暗示什么,因此更要赶紧澄清,道:不是!只是过来的路上姿势不对,腿麻了而已我跟他,还没有进一步进展。
老徐说:那今天之后,就可以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相信兄弟看人的眼光,当初我见你嫂子第一面,就决定是她了。
跟快要结婚的人聊天,无论聊什么都能聊到妻子上来。
贺初笑了笑,说:别撒狗粮了,快去忙吧。我化个妆。
贺初排队等化妆师,等了一会儿岳浦端着一杯热水递给贺初,说:徐先生对我还满意吗?
贺初接过热水,有点尴尬地说:你都看到了啊
岳浦说:他还没见过我,帮你把关,这很正常。
贺初说:他对你很满意
岳浦就侧过头,看着贺初,眼里的意味很明显:那你呢?你对我满意吗?
贺初低下头,避开了岳浦的目光。
岳浦也不逼他,只用眼神看了他一会儿,就笑着问:你想吃点什么吗?我给你拿过来。太早了,我怕你待会儿饿。
不用了吧话音刚落,贺初又改变了主意,他看着岳浦的眼睛,说:我想要一点小饼干,可以吗?谢谢你。
这次既然叫了岳浦过来,贺初就想要一些进展。
再继续客套下去,恐怕他们两人的关系就要僵死在这里了。
所以贺初没有再推拒,而是让岳浦帮了自己一个小忙。
岳浦眼睛亮了一下,说:荣幸之至!
贺初看着岳浦的背影,不知怎么就想起老徐追嫂子的时候。
也是这么殷勤,这么快乐。
庄子悬走出会议室,揉了揉眼睛。
秘书走上来,问:您现在出发吗?
庄子悬皱着眉头说:去哪里?
秘书说:今天有私人行程,是您嘱咐的。
私人行程。
任天纵今天回国。
庄子悬想起来了,顿了顿,问:办公室里有换洗衣物吗?不要太正式,休闲一点。
他这套衣服穿了一整天,也不是适合开party的类型。
秘书说:有的。
庄子悬换好衣服,去酒吧的路上没办法集中精力处理邮件,便显得无聊翻看微信。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任天纵没怎么出来,但很多人都关心他回国的情况。有人在群里实时播报接到任天纵的细节,但没有照片。
现在任天纵早就已经下飞机了,应该在某个酒店里稍微休息,就会赶往酒吧。
中间有那不长眼的,还问了几下岳浦为什么没来。
岳浦直接发了一张婚礼现场的照片。
人问:【婚礼?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岳浦:【我倒是想结呢,朋友婚礼。】
这段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庄子悬看到这里,就冷着脸退出了群。
又去翻朋友圈,看见了贺初发的动态。
那照片跟岳浦发出来的是同一张,下面不知道接到了什么人的什么回复,贺初竟然自己也补充评论了一句:【不是我结婚,是我朋友。】
这样倒有一点儿夫唱妇随的味道了。
庄子悬冷哼一声,关掉了手机。
司机坐在前面,变得更紧张,把手捏了起来。
好在庄子悬一路上都没有发难,还保持着一张笑脸进了酒吧。
酒吧里人数众多,庄子悬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任天纵的身影。
卢舟倒是迎上来了,说:庄哥,那边有空位,你过去吗?
庄子悬点点头。
卢舟有心撮合庄子悬和任天纵,因此直接带着庄子悬去了任天纵旁边。
看到任天纵的一刹那,庄子悬脚步顿了一下。
以往穿着校服的开朗少年,如今变得沉稳,穿着一件较为商务的白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半截胳膊。
跟庄子悬记忆中的模样不大相同,有些陌生,要不是还长着那张脸,庄子悬都快认不出来了。
任天纵看到庄子悬,对他笑了一下,说:好久不见。
如好朋友一般的语气。
知道他们二人过往的人,都明里暗里关注着。
庄子悬扬起一个对待友商的笑容,说:你好,好久不见。国外好玩吗?
觥筹交错,庄子悬有种彼此在应酬的错觉。
任天纵说:旅游可以,长住不太合适,所以我回来了。
任天纵的气质和说话腔调都跟以前很不一样了,记忆中的少年逐渐模糊,庄子悬忽然觉得荒谬。
他这么多年没有任天纵的微信,怎么就笃定对方不会改变,自己依然倾心于对方呢?
话又说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删的微信,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七年了,自己怎么也没想着翻翻任天纵的近况、把联系方式加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