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短暂的一点片刻, 陈一澜拿出手机看了看。
“走不了了, 冬训的宿舍九点就关门。”——他说的是实话, 运动员训练的作息极好,晚上十点多就要熄灯睡觉, 早上六点多起床训练。
明天休息, 不用去上力量课, 但是宿舍还是一样有门禁。
现在是八点半, 这里距离冬训的地方有近一小时的路程。
“饿吗?”
陈一澜问了她一句。
“有点。”
高铁站的东西都不怎么好吃,温初柠晚上吃的不多,陈一澜也看在眼里了。
“去换身暖和点的衣服, 出去吃点东西早点睡了。”
“……哦。”
温初柠觉得自己大脑里像是在蒸温泉。
一股莫名的暖流贯穿着她的思绪,让她觉得有种分外的不真实。
温初柠蹲下-身,慢吞吞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里面带了几件外套和长裤,她见识到了北方的冬天外面多冷,这回拿了保暖裤和一条杏色的长裤,捧着去洗手间换了。
换完,她一照镜子,自己的脸颊通红,她用手背贴了贴,没什么用。
陈一澜也没催她,她自己墨迹了一会,又是拨弄下头发,又是整整刘海,最后放弃了,只是在临出门前,她一想到陈一澜留下,心脏就像要爆炸了似的,扑通扑通的狂跳。
温初柠几次三番做了深呼吸,这才拉开门出来。
陈一澜反应如常。
只是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提醒她把围巾系好。
这儿算是市中心,又挨着几所燕京的大学,年轻的女孩子们打扮的时尚漂亮,温初柠看着人家薄打底裤配长靴,心里羡慕的不行。
陈一澜走在她的外面,为她挡下了一些冷风。
温初柠本就近原则,选了一家炸鸡店解决了夜宵,二人走回去的时候,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
车来车往,燕京跟临江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临江很少见红砖飞檐翘角的古建筑,温初柠有点新奇,“我们明天下午才去报道,要不然我们明天出来走走吧?”
“想去哪?”
“雍和宫吧?”
“那你明天得早起。”
“行。”
温初柠爽快应下来。
二人沿着隧道走,温初柠心情不错,往前快走了几步,隧道口有摆摊唱歌的年轻人,远远就听见男人抱着吉他再唱很多年前流行过的马頔的《傲寒》。
——傲寒我们结婚,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如果全世界都对你恶语相向,我就对你说上一世情话。
温初柠停了停脚步,陈一澜两手插袋站在她身边。
温初柠翻了翻身上,找出来一张纸币放进那人面前的盒子里。
陈一澜弯唇笑她。
温初柠没听完,回头看陈一澜,他身姿优越,每一寸都像是独得了造物主的偏爱,肩宽腿长。
而他最让她心动的时刻已经说不清了。
不是现在。
也不是以前。
是贯穿在这十七年里的每一个碎片,他为她奔跑过的六公里,背着她走过去的那条小路,甚至是他从身后丢过来的纸团。
是每一件小事,是站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的天平就永远会倒向他。
温初柠回头看了看,那个歌手还没唱完一首歌,在这个萧瑟的陌生城市的夜晚,温初柠静默地想,等他拿到金牌,她要告诉他。
这一年,距离下一年的奥运会还有整整四年。
四年吧。
回到了酒店房间之后,温初柠有点磕磕绊绊,从行李箱里拿出了自己的睡衣,“那我……我去洗澡了。”
“嗯。”
陈一澜答应了一声,温初柠不等他反应,一溜烟窜进去,她来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也没带一身好看的睡衣……
温初柠墨迹着洗完澡吹完头发出来,没看到陈一澜人影,她先掀开被子钻进去,小心地占据到最右侧的位置。
几分钟房门打开,陈一澜端着一只玻璃杯进来。
“这是什么?”温初柠缩在被子里问。
“感冒药,你这一路上吹了这么久风,怕你感冒了影响比赛。”
陈一澜把杯子递过来。
温初柠扒拉开被子坐起来,老老实实喝光了又把杯子还给他。
“睡吧。”陈一澜说,“明天早点起。”
“好。”
温初柠重新躺回去,房间里的灯被他关上了,只剩下了床边内嵌的灯带,散发着淡淡的暖色的光。
陈一澜也没带什么睡衣,随便拿了酒店的睡袍。
浴室里还蒙着厚厚的一层水雾,萦绕着淡淡的白桃味道,很清淡的甜味。
洗手台边放着温初柠的沐浴露和洗面奶,还有一个浅粉色的洗漱包。
陈一澜出来的时候,温初柠缩在床的一边,被子拉到了下巴上面。
陈一澜睡在左边,她在右边。
知道她怕黑,特意留了床尾灯。
房间里安安静静,但是能隐约听到隔壁房间里男人在打电话。
陈一澜偏头看了一眼,温初柠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没有,一张小脸恬静乖巧。
他弯了弯唇,也闭上了眼睛。
“陈一澜,”温初柠小声叫了他一句。
“在。”
“四年后奥运会对吧?”
“对。”
“那你是不是要参加。”
“明年的锦标冠军赛成绩达标了,能留在国家队的话,是的。”
“好。”
温初柠闭着眼睛想,这算是一个四年的约定吧。
她知道他的职业黄金期只有这些年。
“陈一澜,晚安。”
“晚安。”
温初柠转头看他,窗帘拉上了,暖风吹起了一角,外面模糊又遥远的月色和灯火,她依稀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轮廓,还有根根分明的长睫。
温初柠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晚安啊陈一澜,我单方面许了一个四年的约定。
你,也一定会知道吧?
-
第二天温初柠早早醒来了,但是转眼一看,陈一澜早就起了,温初柠也动作麻溜地爬起来,陈一澜才低头回几条信息,就看到一道身影跑进洗手间。
白色的卡通睡衣睡裤,齐肩的黑发有点乱乱的,只看到背影,慌慌张张的。
温初柠洗漱了一番,收拾了洗漱包出来,“早啊。”
“早,”陈一澜说,“这里下午两点退房,东西先放这吧,不然拎箱子去雍和宫有点麻烦。”
“好。”
温初柠这回长记性,穿了长裤和外套。
燕京的冬天冷,尤其是早晨一层薄雾拢着,有不少北方的早餐摊子。
温初柠觉得新奇,点了几样俩人凑合吃了才去地铁站。
雍和宫是个祈福的好地方,游客众多,但好在现在还非旅游高峰期。
人来人往,香火旺,袅袅青烟散向远处,宏伟的大殿,红墙琉璃瓦,长青的松柏木,大气恢弘。
温初柠点了一支香,供奉在香火炉的中央。
——陈一澜,四年后要拿奥运冠军。
我就会正大光明地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了你很多年。
从雍和宫出来,门口有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温初柠跑过去买了一串,扁扁的,以前周梦跟她说这种的甜。
正好也不太急着走,温初柠和陈一澜站在雍和宫门口,她把糖葫芦递过去,“第一口给你好了。”
陈一澜拒绝,温初柠穿了一双平底的运动鞋,踮着脚凑过去。
“你不吃试试!”
他的外套微敞着,温初柠隔着里面的衬衫掐了他腰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