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严肃得仿佛在写传世名著,极为郑重。
而殿内其他人,身边好像都有一两个穿着不错的“远房亲戚”在那儿烤肉。翻肉,刷酱料,贴片,动作之熟练,简直叫人以为他家就是做这种生意起家的。
自从有人想出了这个办法后,每年来参加围猎的人身边都多了一两个擅长做这样事情的“亲戚”。
说了不让身边仆从帮忙,可是也没说不让亲戚帮忙吧?大家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
于是这个偷懒的办法就这样传了下来,现在也就只有阮平左认认真真地,连肉片都自己切。
谢氏陪在阮平左身边,就算看着他切肉都是一脸柔意。
阮宝珠与阮宝璃则是两人嘀嘀咕咕在那儿说悄悄话。
阮觅闻着殿内已经弥漫开来的烤肉香,很不争气地开始馋了。
有几个衣着不俗的贵女走过来,小心觑了阮平左一眼后,发现他专心致志地正在切肉,于是便悄悄挪到阮觅另一边,借阮觅挡住自己后。
才松了口气道:“久仰大名。”
她身后那些贵女也同样满脸善意地看过来。
“早就听说过阮家姑娘聪慧,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听闻阮姑娘前些日子新做了首诗,不知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父亲曾说,我七岁的时候还与阮家姑娘一起玩耍过一些时日呢,可还记得?”
……
阮觅:???
……什么?
作者有话说:
本章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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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阮平左看起来沉浸在切肉的世界里,但还是能听得到外面的对话。
那几人对阮觅的吹捧他都听在耳中,切肉的手一顿,然后很快又恢复正常。
只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这些来参加围猎的官员突然就多了个可以聊的话题。
“你听说了没有,阮大人家的那个侄女,是个极有才气的人。”
“我早些时候就知道了。”
好像谁不清楚,没有听说过,就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于是,一群从来没见过阮觅的人,在和别人攀关系闲谈的时候,动不动就把阮觅拿出来当作拉近关系的话题。还为了彰显自己的厉害,故意和阮觅扯上关系。
“阮大人那位侄女啊,约莫是四五年前的时候我便见过一回。当时一看,我就愣住了。你们肯定想不出来,就是那样小的年纪,身上就能看出来不俗的气场,宛如文曲星转世,吸收天下才气而降生啊!”
有些则说得更加夸张,什么听说阮觅从小到大,书只要看过一遍就一辈子不会忘记。走一步就能写出不俗诗文,走两步能写出传世名著,走三步就能以笔书天下。
这里面自然少不了某些官员的推波助澜。
他们官职不低,虽说不愿意得罪阮平左,可一旦有机会,便非常乐意进去掺一脚。
一开始时,只是一些官员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才编出了那些与阮觅有关的事。
当那些人参和进去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对于现在的局面,那些人也很是无辜。
你阮平左当日不是说你家侄女天资聪慧,好学能吃苦吗?
既然是有真本事的,那我们说的,你又害怕什么?
阮平左明白这件事情是怎么起来的,或者说这些都在预料之内。
想要站在高处,就一定会面临磨难。
他想了想,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可想了一会儿后没想起来,便放弃了。再次神情郑重地看着面前刚切了一块角的肉,继续拿起了刀。
另一边。
阮觅听着那些贵女的话,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连忙拧了下大腿的肉,然后又慌忙转头朝谢氏那边看去。
还好,没什么变化,和原先一样。
但是,既然没有再发生穿越这样的奇葩事情,这些人到底打哪儿来的???
阮觅陷入迷茫。
而那些贵女见阮觅沉着脸不说话,以为是自己太过唐突,有些尴尬地抚了抚裙边。
在鳞京贵女中,她们算是比较安静的那一种,对于参加炫耀家世或者炫耀底蕴的宴会并不热衷。
相反的,她们喜爱与任何一个品性出众才气斐然的人结交。
她们那个圈子聚集了不少志同道合人,在鳞京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故而逐渐有了个名字,叫做集文轩。
一些人想要塑造自己的才女形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进入集文轩,然后借着她们的口将自己的名气传出去。
不过若是让集文轩的人发现你只是想利用她们,她们也不会对你手软。
这回集文轩的人听到了阮觅的事情,互相一合计,觉得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于是趁着有空便叫上四五个人一起过来了。
她们大多是性情和善的人,不会为难人。见阮觅不说话便解释道:“实在抱歉,是我们唐突了。只是今日听闻阮姑娘的事情,觉得阮姑娘心地善良,于诗文上也颇有建树。我们几人便实在忍不住过来了,想与阮姑娘认识认识。”
听到个关键信息,阮觅试探问道:“从哪儿听到的我的事?”
方才说话的姑娘惊讶看阮觅一眼,最后还是给她解惑了。
“来围猎的那些大人里面,大约是有人以前见过阮姑娘的墨宝,都觉妙极。与旁人一说,身边人也都说见过阮姑娘的墨宝,于是高兴之下就凑到一起,谈起了阮姑娘的事情。我等也是在旁听了一些,心生敬佩。于是才会忍不住找过来。冒昧打搅,还望阮姑娘莫怪。”
阮觅听后,脑袋上的问号更大了。
要说参加围猎的人里面,正正经经认识她的,一双手都数的过来,也不会说这样奇怪的话。
而知道她是阮大学士的侄女,却又能说出什么“见识过墨宝”这样鬼话的人,也就只有今日早晨的时候,阮伯父带着她去炫耀时遇到的那些官员了。
……
阮觅面无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有个黄衣姑娘跪坐在一旁,她看着这气氛,心里明白此时不是适合说话的时候,可又实在忍不住了。
急急开口问道。
“敢问阮姑娘,“诗文提笔,需具灵气”这个观点,你怎么看?”
她算是非常痴迷诗词的人,可是天资不够,自小便有一些人在她耳边嘲讽,让她放弃。
各种诗派,虽说在风格上都会有不同。可是在写诗首先需要具备的就是灵气这一点上,大雍所有的诗派都是这样认为的。
黄衣姑娘本想放弃,可在听了阮觅的传闻后,突然就萌发出了向阮觅问这个问题的想法。
或许,她能说出不一样的回答。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黄衣姑娘双手紧紧抓着膝盖上的裙子,紧张地盯着阮觅。
其余知道内情的几人也都沉默下来。
阮觅也沉默看着她们。
在可以说是漫长的等待中,黄衣姑娘从一开始的紧张,逐渐变为忐忑。
像是不想从阮觅口中听到不想听的话一般,也或者是从这漫长的沉默中,她已经猜出了阮觅想要说什么。
一旦那句话说出来,她心中艰难维持的天秤将彻底倾斜。
黄衣姑娘有些慌张地站起来,已经不打算听了,“算了,我……”
“你用什么作诗?”阮觅突然问她。
黄衣姑娘起身起到一半,又慢慢坐下去,脸色茫然,“嗯……用手,用笔,用墨。”
“诗从哪里来?”
“从我心中来。”
“作诗的时候感觉快乐吗?”
黄衣姑娘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作诗的场景,就算那时候不懂什么意境平仄对仗,可每回都是将自己的情绪融入诗中,写完后都有畅快淋漓之感。
等到大一些的时候,时常被人说匠气十足,难登大雅之堂。所以自那之后,每回作诗都迟迟不敢落笔,再也没有小时候的快乐了。
想到这儿,她嗫嚅一下,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
阮觅看着她的反应,继续道:“诗从你心中来。每个人的心都是不同的,故而诗也不同。一千个人,便有一千种诗。何谓有灵气的诗?让人心生感触,念念不忘罢了。你写的诗,不是也曾让你自己念念不忘吗?”
“写自己的诗,让别人说去罢。”
阮觅脸色正经东扯西扯,端着高人的架势在那儿给别人做心理辅导工作。
实则尴尬得脚趾抠地。
饶了她吧……
“写自己的诗?”黄衣姑娘听完后,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一直纠结于自己没有灵气这件事,早已经忘了当初写诗时的快乐,如今已经将其当成一种负担。
但她最初的时候,只是想写诗啊……
并不需要旁人的评价,无论是夸赞还是批评,都不需要。
她写的诗,是给自己的。
所以旁人说的没有灵气,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