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阮平左尚未成为大学士,还是个普通书生。不过名气大了些,许多当朝权贵都喜欢把自家孩子放在他身边跟着学习。
曹雪冉与段意英两人,自然也跟在阮平左身边学习过一段时间。
只是与曹雪冉的天资不俗不同,段意英自小就崭露出了非同寻常的对学习的厌恶。不管家中人怎么说,都不肯去阮平左那儿学习。
直到某一次,家中侍女收到了她母亲的命令后强硬抱着她去了阮平左府上。见到阮平左的那一刻开始,段意英这只鳞京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立马就哆哆嗦嗦地收起了尾巴,瑟瑟发抖盘成一团。
而且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不去上学的话。
尽管当时只在那儿待了一个多月,阮平左这三个字带给段意英的阴影却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好了,人走了。”阮觅对着段意英那规范到不可思议的行礼看了半晌,惊叹至极,随后才慢吞吞提醒了她。
段意英一抬头,就发现曹雪冉和阮觅都笑盈盈的。尤其是阮觅,还偷偷把脸撇向一边,掩耳盗铃,欲盖弥彰!
恶从胆边起,段意英扑上去,两手捏着阮觅颊边软肉,往外面拉扯,一会儿又往里面挤,好一番揉搓。
“刚才,”她一边凶残捏着阮觅的脸,一边冷冰冰问道,“好笑吗?”
阮觅没反应过来,眨眨眼。
段意英下手很有分寸,并不觉得疼。但是脸被人像包子一样揉搓,总觉得奇怪,而且连开口说话都有点困难。
苦不堪言之下,阮觅只能向曹雪冉求救。
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曹雪冉站在一旁,收到阮觅的求救视线后笑着看了回去,却也没有说话,好像在等什么。
等什么?
阮觅想了想,心中灵机一动。
立马不要脸掐着甜腻腻的声音喊道:“英姐姐——”
曹雪冉脸上的淡然神情里,逐渐蹦出个问号。嗯?
作为被喊的那个人,段意英也愣住了。
妹妹从天而降,将她砸了个晕头转向。虽说这不是阮觅第一次这样喊她,但是每听过一次就觉得心情特别好啊!
她尴尬地收回手,忍住总想往上翘的嘴角,故意咳了一声,而后又有些别扭地帮阮觅揉脸。
“真是的,一下子就红了。”段意英嘀咕着,末了,低声问道,“还疼吗?”
这语气与她平时说话比起来,已经可以说是无比温柔了。
阮觅顺势哼哼唧唧,一个劲地说疼。
于是先前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曹雪冉幽幽叹了口气。
罢了,傻人有傻福。
————
来观山围场,不去狩猎简直白来了。
这是段意英的原话。
于是发现阮觅今天正好还穿着骑装的时候,她便心中一动,立马就说要来教阮觅骑马。
阮觅原本是想回去坐着,这身骑装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突兀才换上的。但看段意英兴致勃勃的样子,阮她也就好笑地答应了。
一旁的宫人牵了马过来,是一匹温顺的小马驹,专门为来参加此次狩猎的不善骑术的贵女准备的,正好适合阮觅这样的新手。
“来,脚踩着这儿,我扶你上去。”段意英扶着阮觅的身体,让她慢慢骑上去。
等她坐稳后,又飞快骑上自己的马,踱步过来。
“现在先抓住缰绳,对,然后脚轻轻动一下。”
阮觅顺着她的话做,发现脚一动,马就开始慢慢地往前走。
小马驹很温顺,头顶有一团棕色的鬃毛,有时候会被风吹得拂过阮觅下巴,痒痒的,没什么异味。
看来是头爱干净的小马。
阮觅慢悠悠的骑着小马驹在原地转圈圈,也没有驰骋的打算。看得一旁本来有些骄傲的段意英沉默下来。
“你就不能跑远一些?”她嘀咕一声。
阮觅耳朵很好使,立马听到了,便回她:“哎,我果然是不受待见了。方才还抱着人家妹妹长妹妹短的,现在怎么又赶着我,叫我离远一些?”
段意英早就明白阮觅爱捉弄人的恶趣味,闻言大大咧咧翻了个白眼。
不过就这样在这儿转圈,确实是没什么意思。
阮觅骑着小马驹往曹雪冉身边逛了一圈,然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曹雪冉脸上的笑顿时就有些意味深长。
段意英双臂环抱,啧了一声,好像不屑于那两人这样抱团的行为,也没去问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可当阮觅骑着马走到她这边低声耳语时,段意英还是认真听了,然后眯起眼睛笑得一脸的坏主意。
三人骑着马走到同一条线上。
阮觅指着前方隐隐有颗树影子的地方,“咱们就比谁先到对面,怎么样?”
“比就比。”段意英丝毫不惧,甚至一脸胜者的淡定。
曹雪冉轻笑一声,“太过轻敌可是不好呢。”
说了几句场面话后。
一旁充当裁判的宫人道了声,“起跑!”
于是三匹马立马飞奔出去。
不消一会儿距离就被拉开了。
段意英一马当先,曹雪冉落了她一小段距离,而阮觅则是骑着骑着,就看不到她们俩的身影了。
阮觅:……
就算知道结果是这样,但是……
哎,她叹了口气,还是努力地和她的小马驹往终点赶。
龟兔赛跑,努力至上。
风里传来地星草的香气,萦绕在她身旁,同时还有马匹疯狂跑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
阮觅小老头似的皱起眉往声源处看,然后便看到了发疯马匹上有些漠然的段般若。
段般若显然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她。
坐在受了惊的发疯马匹上,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摔下去一命呜呼,这人却一脸漠然。没有呼救,也没有自救的打算,什么都不关心。
连脸上的阴郁都显得有些敷衍。
可就是在看到阮觅的一瞬间,他眼睛微微眯起,亮了。
马越来越近。
阮觅:……
???
!!!
突然惊恐。
不要过来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好了,今天的一万字更完啦
本来写好了又删掉了一些,所以晚了,抱歉!(鞠躬)给大家发小红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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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看着段般若不要命一样冲过来,想和她同归于尽似的架势。阮觅震惊了,连忙拉着缰绳企图躲开。
可小马驹吓愣了,怎么也不肯动。
阮觅眉一压,大脑勉强还能维持冷静,立刻翻身下马,但是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了。
马冲了过来。
段般若坐在马上,双手就那样虚虚架在马脖子上。
纵然坐下只是匹疯马,却也被他弄得跟皇座差不多了。
他任由马匹往前冲,手不执缰绳,什么都不打算管,也没有被算计的愤怒。
面前少女猎猎红衣,正努力地,准备从马上跳下去。
红衣从高楼坠下的场景再一次浮现在段般若脑中,他阴郁着眉眼,并不喜欢这种突然多出来的记忆。
可看着阮觅,见她即使知晓时间已经不够,却还是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模样。段般若便又哼笑了一声,长年笼罩在眉宇间的沉郁莫名散了一些。
他屈尊降贵般的伸出手拉住缰绳,表情冰冷,极是狠戾地往右一扯。
这匹已经疯得失去神智的马,整个头颈都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着往右边折去,几乎硬生生被掰断。它吃痛地长鸣一声,终于偏离了原本朝着阮觅的方向。
光是从马的哀嚎中,便能听出段般若这轻飘飘地一扯,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阮觅与马擦肩而过。
她来不及松口气,余光中就见某人从马身上站起身,嘴角还噙着笑。
阮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