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她微微垂首,抬手将玫瑰别在耳边。
嵌在乌黑的发间,如高山白雪。
周宴京莫名想起徐志摩的那首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身旁朋友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看过去,骨子里的夸张让他迅速惊呼一声:“对面有个漂亮的中国娃娃。”
他们对于旗袍的认知都来自中国。
周宴京在这里的第二年,见过无数国人来旅游、工作,向大使馆求助又或是其他。
朋友惊叹:“ah moi j'ai kiffe !”
周宴京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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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夸我中国娃娃哎。”
孟丹枝的关注率先在这方面,眼眸亮如星辰:“他们都是这么夸人的吗?”
周宴京略思索:“不清楚,我只听过一次。”
这显然是孟丹枝最想听到的回答。
她有些得意地翘起唇角,又想到他的重点,音量变小:“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她用手挡住眼睛,从指缝里看他。
虽然房间里并没有真正的光,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就足以让她难以平复。
“怎么会忘。”周宴京说。
“那你后来回国干什么呀。”孟丹枝小声问。
他捉弄她:“你猜。”
孟丹枝:“你自己说的,想见我!”
周宴京眉梢一抬:“拿我的话来回答。”
孟丹枝忍笑:“你难道不承认吗?”
“承认。”周宴京顺势将刚刚逃脱的她翻转回来,“枝枝,我总要确认一下自己的心意吧。”
他没有隐瞒。
从心动,到独自回国。
孤身前往宁城去见她。
孟丹枝不知道怎么接话,她现在好紧张,又好开心,内心的小窃喜像野草碰见春日暖阳,疯长。
周宴京:“不说话了?”
他的呼吸就洒在她面上,孟丹枝忍不住哎呀一声:“周宴京,你怎么这么直接……”
“你自己问的。”
“谁知道你是——你居然喜欢我……”
周宴京不想去猜她突然改口的是哪个词。
必然不是什么好词,大概率是从闺蜜那里学到的,他的形象也许在她闺蜜那里属于盆地谷底。
他起身要去洗漱,孟丹枝猛地想起有个问题还没明白,扯住她的领带:“等等。”
周宴京被迫停住。
孟丹枝连忙松手:“我不是故意的。”
周宴京:“如果是故意,这是谋杀。”
“……”
被他一打岔,孟丹枝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要问的重点:“外婆跟你怎么说的?”
周宴京坐下来:“说我没看清。”
现在来看,老人家当然说得是对的,他早在很久之前朝夕相处之间,就将她纳入自己的生活范围。
也许是幼时,也许是少年时。
只是,都不及那次一见钟情来得迅猛,忽然之间大火燎原,烧了他的心。
周宴京弯唇,进了浴室。
孟丹枝想起外婆,又想着他的话,今晚的一切都让她不知所措,却又一点也不后悔。
她开了台灯,胡思乱想好大一会儿,才给陈书音发消息。
【音音,周宴京说他喜欢我。】
没回复,她又发一条:【而且是好早之前。】
陈书音:【?】
一夜之间天变了?
陈书音:【周宴京这狗贼!】
孟丹枝:【没有吧。】
陈书音:【宝你居然开始维护他了!】
孟丹枝红脸:【哪有。】
陈书音冷笑:【我一不留神,你就丢失阵地了。】
孟丹枝的脸颊笑了两下:【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我,你说我应该怎么回复他?】
陈书音故意:【谢谢你的喜欢,你真是个好人。】
孟丹枝:【?】
陈书音把自己逗笑了,敲字:【都订婚了,还回复?直接让他对你欲罢不能!】
孟丹枝没想到这种回答。
还没能再聊,周宴京已经走出来,她回头看了眼,飞快地跳开眼神,听见脚步声行至床侧。
孟丹枝下床就进了浴室。
周宴京看她像受惊的兔子,目光幽深。
等孟丹枝磨磨蹭蹭洗完澡,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探头,看床上的男人已经躺下。
她慢慢走过去,周宴京闭着眼的。
这么快就睡着了?
孟丹枝掀开被子,平躺下来,对着雪白的天花板和吊灯发呆。几分钟后,她翻身,面对他。
“周宴京?你真的睡了?”
枕边人无动于衷。
孟丹枝心想,这还怎么实施让他欲罢不能的计划?
她怀疑他是假寐。
孟丹枝伸出食指,捏了捏他的耳朵,耳骨很软:“其实我和乔灼还说了别的。”
又是乔灼。
周宴京:“说了什么?”
孟丹枝哼道:“就知道你没睡。”
周宴京嗯了声。
孟丹枝脸边微粉,不知是不是在浴室里氤氲的热气还未消散:“我跟他说……”
“说我不想和别人结婚。”
她说的是宁城方言。
粘人,又娇柔,只听便馥郁生香。
孟丹枝说完,把被子一拉,蒙住自己的脸,直到被周宴京挖出来,她已经被热得满面红潮。
他撑在她脸侧,离得很近。
孟丹枝被笼罩在他身下,乍然对上他的喉结,再仰起脸看,是他如墨的眼睛。
“我听到了。”
第73章 我喜欢,他也喜欢。
反正本来就是说给他听的。
但是被他这么认真说出来,孟丹枝反倒有些别扭,娇声咕哝:“听到就听到呗……”
“我还以为你要不承认。”周宴京说。
“都被你听到了,还能不承认?”孟丹枝又看他优越的下颌线,“那我现在不想承认了。”
当时乔灼还说不要和他说,这才一天不到。
她竟然就说出来了。
周宴京问:“你觉得可以吗?”
孟丹枝没忍住笑。
她手指捏了捏他的下巴,“宴京哥,你好多问题,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这些?”
周宴京声线低沉:“因为不适合。”
所有的互通心意都要建立在双方都契合的基础上,他说得太早,只会让她在惊慌之余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