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偷窥狂。
跟踪从早上起床的那一刻开始,到晚上闭上眼的那一刻结束。
如她说,现在果然比学习有趣多了。
他拿起剪刀,把缠绕好的绷带寄了个蝴蝶结,医生说他有些轻微脑震荡。
包着头回到家的时候,来以宁吓得抱住她哭,也就安慰老妈的那一刻他有些后悔没躲以外。
把老妈哄好,他就又觉得,如果能够换回楚初哪怕一丝的良知都是值得的。
晚上放学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转了个弯,去了她家附近的菜市场。
钟弋跟在她后面,晚上人还挺多,小摊小贩在棚子里摆摊。
这里是个小型的农贸市场,楚初站定在一家卖菜的摊前,与店主说了几句后,她走进摊里,放下书包,开始熟练的给客人称菜。
显然……这摊主应该是她妈妈。
钟弋躲近卖鱼的鱼缸旁做掩体,店主以为他要偷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怒气冲冲的瞪他。
他有些尴尬,指了指楚初在的摊位:“我女朋友,跟我吵架了,我在想办法如何哄她。”
店主见他长得干干净净的,看了一眼指的方向,有些高兴:“阿初啊,有眼光,阿初是我们这一片最孝顺的姑娘了。只不过,早恋不好吧……”
店主有些担心,过去给客人捞鱼,有些来了兴致的跟钟弋唠嗑:“早恋可是不好的,你俩悠着点,被叫家长丢死个人。像阿初她妈就是个好面子的人,大叔提醒你一句,有事没事别去她妈跟前晃悠,一晃悠那你完蛋了,绝对要分手。”
钟弋搬过一个凳子,坐下:“谢谢叔提醒。绝对不晃悠。”
“只不过,叔啊,阿初她爸爸呢?我跟她在一块后,她也没跟我说过。”
店主脸色有些为难,但见钟弋规规矩矩坐着,起了劝和的心:“阿初也是个命苦的姑娘,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妈妈一个人把她养大,你俩吵了架就好好哄哄她,本身女孩子就是要哄的嘛,说几句好听的,让她说道你几句,不就和好了。”
“是。”听见大叔如此说,钟弋了然,跟了她这么久,的确没怎么见过她爸爸,原先他还猜测是不是离婚了……
“叔,你跟我讲讲阿初呗,看你这么清楚阿初的事,肯定知道不少,我多了解一些,以后我俩在一块我也能不惹她生气。”
钟弋朝店主友好的笑着,他长得白白净净,扮乖的时候更是一副无害的嘴脸,惹得店主觉得他真是个好男友。
“阿初啊,她妈妈养大的,基本就是在我们这个农贸市场长大的,小的时候她太瘦,总是被同龄的人欺负,有时候她妈妈照看不住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哪哪都是伤,问是谁欺负的。阿初倔啊,谁都不说,整个一个驴脾气。”
“她再大点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招式,那打架厉害的,农贸场的小孩没一个能欺负的过她,厉害得很。”
“阿初学习还好,虽然摊上了这么一个妈,但好歹学习好,人也好,以后准能过得好。”
店主挑起一条鲳鱼,刀子在它身上划拉,刚打算接着说,听见对面有些躁动,他望过去。
“看见没,就那几个小孩,有事没事就爱来这农贸场晃悠,从小到大,我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这群人那头发染的流里流气的,也就阿初,越长大越规矩。如果我家兔崽子要是染个这发我非给他剃了不可。”
钟弋从店主的话里听到了一些可疑处,他从躁动源望去,只见楚初也不卖菜了,跟她妈妈不知道说了啥,就拿着书包,朝农贸市场外出口而去。
她出去还没一会,那几个染了头的人,也跟着出去了。
他皱了一下眉头,“叔,我先走了,改天在跟你唠嗑,我先去把女朋友哄回来。叔,你可得保密啊,阿初妈妈要是知道了,我分了就怨你!”
“哈哈哈,行,叔给你保密,我嘴巴可是严实得很。”
他跟出去,在农贸场的烂尾楼发现了这群人。
他躲在角落里,楚初身边围了一圈人,头发五颜六色……
“婊子,姐姐又来看你了,最近过得好吗?”粉颜色的女生说道。
楚初淡漠的坐在楼梯上,把书包放在了一边,捡起地上的石子在手里把玩。
“没事不晃悠一圈,我都怪难受的,总觉得缺点啥,你今儿一来,我知道了,我缺个狗尾巴。”
“艹,你这拐弯抹角的骂人我听着就难受,能不能直来直说,看你果然顺不了眼。”粉头发招呼身边的朋友都围着她坐下。
“打架我也打不过你,这次我们来玩点文明人的游戏如何?”
“闲的?没事干了?你们没事我还有事呢。”
楚初拿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一副要走的样子。
粉头发拉住她的手,“不玩也没事,我们可以找你妈妈玩~”
楚初不爽的甩开她的手:“张怡乐你特么以前怎么说的?答应了不动手,现在想反悔?”
“好好好,大小姐别生气嘛,我只不过是想让你陪我玩个游戏~发这么大脾气干嘛。”她拉着楚初坐下。
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副扑克牌,“跟小时候玩的一样,抽大小。”
“老规矩,大点揍小点。”
“从小玩到大的东西也不嫌腻。”
“不嫌啊~谁让你每次运气都很背,我揍不过你,只能这样玩咯。”她指了指刘文,又指了指何静苒,然后是两个男生:
“我们几个人轮番跟你玩。”
“成。”
开始抽牌,楚初果然运气够背,上来就是一张叁,刘文一张六。
刘文抬起手就朝楚初闪了一巴掌。
游戏继续,张怡乐一张k,楚初一张九。
张怡乐讥讽她,“哎呀呀,不好意思咯。”
抬起腿,她就往楚初胸前踹了一脚。
何静苒一张q,楚初一张joker小王。
她一个过肩摔就把何静苒撂趴在了底下。
粉毛的男生一张j,楚初一张q。
楚初掐起他的下巴,有些发狠的手上用劲。
粉毛男生被掐的踹不过了气,眼里冒着水光。
楚初淡漠地松开手。
短发男生一张joker大王,楚初一张一。
短发男生猥琐的抚摸了她一下脸颊,“小脸挺嫩,不过我更想揍你。”
话闭,他就把楚初踹翻在地拳打脚踢。
场面一度有些凌乱,楚初赢少输多,一会的功夫身上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躲在暗处的钟弋握紧了手里的拳头。
他算是明白了……
哪有什么施暴者,她始终是个受害者,也是个反抗者。
当反抗者有了软肋,注定会被施暴者牵制,逃不开,躲不掉。
钟弋有些烦躁的襦了一把头发。
他从烂尾楼出来,一个横扫就把揍人揍得兴起的粉发男生踹飞到老远。
他扶起地上的楚初,脸果然已经鼻青脸肿,他警告蠢蠢欲动的人:“最好别上前,我怕一个没忍住,控制不好力度。”
他扶着楚初往前走,可有人不信邪,去拉他俩。
钟弋空出一只手上前就是一个锁喉:“警告你你不听,非得找死,那么欠?”
手下的人被掐的脸通红,剩下的人上前来帮忙。
钟弋松开手下的人,肘击捶打着上前帮忙的人头部,右勾拳解决掉另一个人。
他们被打的趴在地上。
“学学好,一天天流里流气的,头发像彩虹,以为阳光一照你就闪耀吗?”
他嘲讽完,扶着楚初向前走,但她好像伤的挺重,路也走不稳。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一把拦起,公主抱在怀里。
钟弋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抱一个一米六一的小矮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怎么在这里?”楚初有些惊讶。
“我…”他有些语塞。
他总不能说:我天天跟踪你,你被欺负我全看见了?
“刚巧路过,顾…”他想起来她并不认识顾牧,就把到嘴的话改成了:
“我一个兄弟在农贸场附近的网吧玩,我来找他。”
她哦了一声。身子不自觉的贴紧了他。
有些小心的轻嗅了下。
“你伤的很重,我送你去一家私人诊所。医院太远,会耽误。”
“盛沛吗?”
“是啊,难为你还记得。”他抱着她走的很快,出了烂尾楼就拦了一辆出租。
楚初被他小心的放在后车座。
他总觉得此时的楚初是虚弱的,浑身没有一块能看的,肯定特别难受。
他伸手揽过她的身子,让她舒服的靠在他的怀里。
“难受要跟我讲,很快就到了。”
楚初点了一下头,想不通为什么钟弋对自己的态度和缓了这么多。
难不成男的都喜欢娇弱的女生?
她眼里亮了几分,头往他的肩窝挪了挪。
“你头上的伤有按时换药吗?”
脖颈处轻微的触感时有时无,挠的他声音放缓:“换了,轻微的脑震荡而已。”
“我……”她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什么?
折腾你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一时玩过火,她想把自己杀了的心都有了!
她索性直接窝在他的怀里闭目养神。
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还是享受当下难得离得近的机会。
钟弋带着楚初坐上电梯,直奔盛沛的房间。
还好,只是皮外伤,内里好好的。
她因为过度的疲乏睡得很沉,他把她交给盛沛又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当天晚上,他难得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楚初疗养期间,他会偶尔抽出空闲,去看看她。
给她带一些清淡的饭,但她总说难吃不想吃。
钟弋注视着她,她被看的妥协,委委屈屈的吃着碗里的粥。
钟弋在一边的桌子上做卷子刷题,余光会注意到她,撇着嘴,一会一扭头的瞧他。
他视若无睹。
等楚初身上的伤好了后,她出了院。
钟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每天早起去她家楼下蹲她。
也不会再窥视着她的生活,走哪跟踪到哪。
以前是他误会了,可却不能否认,楚初的劣根性。
联合林港在普华谣传他的谣言。
在学校时,总要恶作剧闹腾他。
他一直不懂,楚初是出于什么目的?
高二一班迎来了月考,这是钟弋转学到一高第一次的大型考试。
年级排行会重新洗牌。
因为他没有排行,月考座位就被分配到了年纪倒数的考场。
周围像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很强烈,钟弋忽视不掉。
“哥们,考试的时候抄抄呗。”有个男生说道。
“小哥哥,可以考试的时候传一下题吗?我们考场以往都是互帮互助的,这次听人说你是普华转来的,妥妥的学霸,关心一下底层人员吧!”
“我们也不会全抄,每次都是垫底的,老师也知道我们几斤几两,只要抄够分数就行!”有个女生说道。
周围人见有人发声,起哄道:“哥哥啊,帮帮我们吧!”
原来倒数班级是这种氛围,不过他们一个个有说有笑,有求有闹,莫名有些可爱。
“我把题传给我前面这个女生,到时候你们自己分。”
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爆炸,欢呼雀跃。
难得看到这种场景,他被带动,低低的笑了声。
经过两天的考试,这个班级里的人,基本混了个脸熟,有时候他下楼买个吃的,都能遇到脸熟的,虽然叫不上来名字……
“钟弋,我喜欢你!”有个女生说道。
他被拦住,这状况他有些搞不明白,但这个女生应该是传答案的那个。
“你应该不知道我叫什么,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栾佳羞红着脸,递上来一封情书:“可以做我男朋友吗?我想跟你谈恋爱!”
钟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奈何在普华时,这种现象也有很多次,他拒绝:“抱歉。”
虽然栾佳知道被拒绝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但还是一些低落:“没事…我还会再来的!”
她把情书塞到钟弋的手里,朝楼下跑走了。
“啧啧……弋哥哥,我也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躲在角落看热闹的楚初,恶劣的脸上扬起笑容。
捉弄人的意味很明显。
她走下楼梯,拿走他手里的情书。
“……”
钟弋皱眉,这声哥哥叫的甜腻腻的。
“再不走,就要上课了。”
他提步,楚初跟在他屁股后面闹他:“别嘛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做我男朋友吧。”
“不要不理我嘛,被冷落了,好难过。”
她拉扯他的衣角,手下轻微摇晃。
钟弋停下,她来不及止步,扑在他的背上。
清爽的味道萦绕在她的心头,像触电一样她猛的松开了他的衣角。
抬头望他。
185太高了,像棵大树。
她好想攀附。
“你的乐趣是我?”
不等她回答,钟弋低下头,朝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以往你说,只学习太无聊,找点乐子才有趣。”
他再次重复:“你的乐趣是我?”
耳朵上的气息还未散,从耳蜗处钻进了她的心里,她的心脏依次从小到大的撞击,身上温度也瞬间炸毛,惹得她现在有些紧张。
她把眼神放的有些湿润,这是钟弋的反击,她知道,她刻意把声音放的低软:“是啊,我以为我做的已经够明显了。”
钟弋回头,“恶劣的闹腾我?是爱的表现?”
“那你表达爱意的方式真奇怪。”
他俩回到班里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十分钟。
“钟弋同学刚刚在楼梯间差点晕倒,我带他去校医室了,医生说他是原先脑震荡的后遗症所致,休息一下就好了”
楚初随口扯着慌,老师信以为真,让他俩回了位置上。
她拿出口袋里的情书,翻开,高二十班栾佳。
“啧。”
招蜂引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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