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着急?许然抿着唇望着病房里备受高烧折磨的陆子明,心中那点柔软和心疼跟泄了洪似的倾泻而出。
陆昱轩看起来倒是很冷静,只有许然知道,他那点担忧和着急都埋藏在眼里和心里了,可着急也没用,也不会凭空变出来一个相匹配的资源。
几人沉默对峙几秒,站在一旁的陆一涵几乎虚脱,他开口,视线透过玻璃门落在陆子明身上,他慢慢道:“麻烦医生了,请您尽快。”
主治医生微微颔首:“那是自然。”说罢便转身离开了长廊。
医院太静了,病房内只有机器的声音,三个人坐在病床旁边都忍不住想,子明为什么会得白血病呢?他明明那么健康。
陆昱轩起身淡淡道:“我出去透透气。”
他走到一个没什么人来的天台上,上面零零散散的扔了些废弃的桌椅还有一些易拉罐,他随意找了个地方,也不嫌上面有灰尘,昂贵的西装裤就这么坐上去了,整个城市尽收眼底,陆昱轩忽然就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这个世界有太多他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了,哪怕他有大把的钱也不行,他心口莫名其妙的憋闷,天台上的空气新鲜而带了点凉,他闭上眼,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往前走了两步,只见城市柏油马路相互交错交织,川流不息,人间烟火气蔓延至每个角落,天光大亮。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才抬脚离开。
陆子明依旧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医生每隔四十分钟就会进来查看一番,陆一涵沉默不语,不是盯着呼吸机看就是盯着陆子明看。
似乎要用他灼热的目光把陆子明灼烧个洞出来。
许然想开口安慰但是发觉自己词语突然在这时候贫瘠起来,她也很难过,所以她没办法去找一些措辞来安慰陆一涵。
在第三次医生进来观察的时候,陆一涵喊住了医生。
“请问有没有人来配对?”他问。
医生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那我去配对。”陆一涵说着就走到了医生身边。
医生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带着他走到一个护士面前道:“带他去做配对。”
那护士扫了一眼陆一涵,点点头:“跟我来。”
于是在护士的带领下,两个人去了五楼。
“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他父亲。”
护士又问了几个问题,陆一涵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而后便开始抽血等一系列的检查,差不多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才结束,护士一边调配药剂一边道:“检查报告估计得等会。”
“好的麻烦了。”陆一涵道。
待护士走后,陆一涵也回到了病房。
陆昱轩走到他身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有时候不需要什么言语什么辞藻,也许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代表一切。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主治医生走进来,冲着陆一涵道:“这边匹配不成功。估计还得在等。”
这个结果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陆一涵怔了一瞬旋即点点头,他似乎找不到多余的力气来说话了,他只是很轻很轻的笑了一下,浅淡的笑意中藏了太多苦涩和说不清的自嘲。
医生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也可能他们对于生死早就看淡了,他们每天都和阎王爷打交道,说是他们逆天改命从鬼神里抢人命,不过都是天命罢了。
医生例行检查完之后就走了,许然有些无力的张张嘴,说了句苍白无力的话:“没关系。会有的。”
陆一涵眼眶通红,他满腔的悲伤似乎要冲出来,但都被他压制住了,没过几分钟,他抬头看着他们,像是迫切的想要确定答案一样的问:“子明会好的,对吗?对不对?”
许然点点头,说:“对。会好的。”
陆昱轩拉着许然出了病房,淡淡道:“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会。”
陆昱轩胳膊搭在栏杆上,思忖片刻转身去楼道里打了个电话。
他嗓音微沉,道:“发布广告,高价寻找配型的骨髓。”
10分钟后,医院里贴满了关于寻找配型骨髓的广告。
陆昱轩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帮助到陆一涵,这一切多半还是看运气。
许然也去尝试配型,结果还是失败了。
几个人的情绪都跌至谷底,陆子明在时间的流逝中悠悠转醒,一双散乱地眼睛变得清明起来,他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只是哑着嗓音问:“姨姨他们呢?还有我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许然和陆昱轩两个人就推门而入,见到陆子明醒显然是有点惊讶,他们问东问西最后得知陆子明自我感觉还可以之外才放下心。
“我这是怎么了呀?”陆子明又问了一遍。
许然愣了一愣,扯出了一个笑容道:“你生病了呀。然后等医生给你治好了我们就能走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陆昱轩的手机快要被助理打爆了,他跟陆子明说了声好好听医生的话就走了,背影又急又快。
集团那边简直是要炸开锅,铺天盖地的大事小事跟蜂巢的蜜蜂出巢一般,来势汹汹。
待到了集团,才发现网上有人爆出了许然盗取商业机密的事,热度极高,骂声一浪盖过一浪,简直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陆昱轩眉头紧皱,脸色并不好看。
助理满头大汗的,见到自家老板脸色寒若冰霜,神经紧绷,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的道:“股东们等您给个说法呢。”
陆昱轩面沉似水,周遭的气氛都能结成冰渣,他合上电脑进了会议室,喧闹的会议室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又在一瞬间沸腾起来,这些股东们跟菜市场里的大爷大妈似的,嚎着嗓子嚷嚷着要让许然滚出公司。
陆昱轩心烦不已,他一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道:“此事我来定夺,泄露商业机密的事也自然会水落石出,就这样,在一切没有真相大白的情况下,不踢出任何人。”说罢没给他们反抗的机会,就回了办公室。
不过总裁还是总裁,就这么一段话倒也起了镇压作用。
而此刻另一边,许然手中的水果刀来回摇摆,最终被陆子明夺了过去,他道:“我自己削苹果。”
音还没落,刀刃便任性的在苹果皮上退了一步,在陆子明的手上豁出了一道口子,当即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