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麻烦你请你父亲过来一趟。人起了,方便一次性把话说开。”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正面扑来,语气中透着不屑和讥讽。
得得心脏蓦地抽紧。
随后,骨头像脱了节,周身无法动弹,呆呆地愣在了楼梯上。
“怎么?听不懂人话吗?还不快去!”
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得得身子不禁一震,手上一抖,胸前的纸袋从怀中翻出,掉落在地上。
纸袋中的食物叮叮咣咣地滚下了楼梯。
辰安闻声赶了出来,看见提前归国的母亲正站在门口。
他快步走下楼,扶起蹲在地上捡东西的得得,将她箍在怀中,正色道:“妈,这是我家。基于礼貌,您来前,应该提前知会我们一声。”
对于辰安的话,王隽美置若罔闻。她快速地在房中巡视一圈后,坐到了房间里坐北朝南的正位上。“辰安,都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早该释怀了。”
“妈,早该释怀的应该是您!”
闻言,王隽美哼笑一声,没再说什么,掏出手机,扔给辰安。
辰安没去接手机,双臂仍紧紧拥着还处在茫茫然当中的得得。
他轻轻摇了摇她,见她稍稍回过神来,才伴她走到沙发旁,抱起她坐了下来。“得得,你爸和我妈的这场会面虽不迫在眉睫,但终不可避。所以,还是请你父亲过来一下吧,好吗?”
得得点点头。
其实,她根本没听清辰安在说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只要答应了辰安,就有资格继续窝在辰安怀里。
赵征平接到电话后,先回家取了些东西,然后径直赶来。
刚一进门,瞧见王隽美的架势,他便无心再多留。他定在门关,催促王隽美有话快说。
王隽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水池旁,拧开水龙头,接了杯水,拿在眼前晃了晃:“一开始呀,我也急,想早些做个了结。可现在仔细一想,这事着急不来。你和你女儿还是在此多留几日吧。等我给楼上那孩子做完亲子鉴定,咱们再谈。”
“不用给翰翰做什么亲子鉴定。”抢在赵征平开口前,辰安简洁地说:“他就是我儿子。”
“辰安,水纯不纯净,不能光凭肉眼来判断,“王隽美悠哉地摇着杯子,把水缓缓倒进净水器,“咱们要相信科学。”
“没关系的。”得得拽了拽辰安的袖口,用挑战人类听力极限的音量,微弱的说:“可以做鉴定。”
“那也不需要。”辰安揉了揉得得的头,边与她耳鬓厮磨边说。
见儿子如此不争气,还当着外人的面跟她作对,王俊美的怒气不断飙升。她恶狠狠地指着得得说:“辰安,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她们家有多乱!这种出身的女人,不值得你信赖!”
“王女士,”赵征平摇头一笑,“请恕在下不才,实在看不出我家哪里乱了?还劳烦你不吝赐教。”
“你一个老教授和自己的学生搞到一起,还让自己女儿跟后母的养父结婚,这还不算乱吗?”王隽美讥笑着指了指楼上,“还有,你女儿东躲西藏了五年,如今突然搞出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说是我们辰安的种。我想,是个人都会怀疑你们有所图谋吧?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们甭想从晨启分到一杯羹。”
听到此处,辰安开始有点后悔促成这场见面了。“妈,你知道不知道你柔软的舌头这么随意一动,就可能给得得造成连坚硬的手术刀也无法治愈的创伤。麻烦您注意一下言行。”
“注意什么?我说的哪一件不是实情。”王隽美愈发气愤了。“辰安,即便我不说,他们家也逃不过来自社会上的谴责!”
“王女士,我想您对社会的理解,可能有失偏颇。”赵征平看出今天可能没那么容易把得得带走了,便踢掉鞋子,从门关走到桌前,正襟危坐。“我理解的社会是人们思维的复数,而不是您思维的复制。由于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有您这种思维的人,仿佛越来越少。因此,当今社会没让我们一家受过你说的那种谴责。”
赵征平这是在影射他母亲还不如初中生开化。辰安听后,想笑又不敢。他看着母亲暴跳如雷地拍着桌子,大喊说:“那是他们还不知道你们家的全部丑事。”
“难道你就一清二白吗?”赵征平镇定自若地说。
此言一出,王隽美立即怔住。缓稳情绪后,她心虚地舔了舔干燥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