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和发财是雷弛野从帮派里带出来的亲信,二十大几的小伙子,血气阳刚的年纪,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才豁出了性命,想跟雷弛野身后干一票大的,好衣锦还乡。
可是现在人没了,死相又那么惨,就算把尸体运回去,也没法向他们父母交代。
这次带出来的兄弟前后死伤了一大半,虽说出来的时候都交代过这段行程会很凶险,但雷驰野也没料想到情况这么无法控制。
官方军火交易完毕,他们一群人待在本地也没事干,就到处溜达着玩,结果结识了当地一个大军火商,对方赏识雷驰野,想要把女儿嫁给他。
雷驰野以已有家眷为理由拒绝,对方表面上不高兴,背地里给雷驰野透露消息,给他介绍军火生意。
雷驰野也是被刚开始的顺利冲昏了头脑,居然真的跟他后面干了机票,赚了不少钱,也就对老头放松了警惕。
就是这时候出了岔子,老头执意要招他为上门女婿,雷驰野不同意,两人的关系一天天僵化,最后演变成兵戎相见。
对方是地头蛇,又是大军火商,想弄死他们一群人简直易如反掌,但是老头还惦记着自己女儿的痴心(雷驰野刚到老头家做客的第一天,就被对方给看上了),不急着弄死雷驰野,像猫捉老鼠一样逗弄早已被折腾得精疲力竭的他们,逼迫雷驰野点头同意娶自己女儿。
如果雷驰野还是个单身男,可能早在老头开口的时候,就同意娶他那个貌美的女儿了。
但他不是,他有老婆。
就算是假装做戏他都不愿意,因为会觉得对不起暮非瑟,即使他的坚持挺可笑,暮非瑟可能并不会领这份情。
何其之从听到消息后一夜没睡,这半个月来的经历给了他这个醉生梦死的公子哥狠狠一棒,敲的他头昏脑涨,何其之非常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脑子坏了,才会跟雷驰野来这受罪。
“老雷,咱回去吧,我真扛不住了。”何其之搓了把脸,神色木然,“把猴子和发财埋了,回去给一笔钱安顿好两边老人,我需要放一个长假,马尔代夫挺不错的。”
雷驰野想要坐起来,结果牵扯到伤口,疼的他冒了一头冷汗,何其之说了句卧槽,把他按回去,“你他妈想干嘛,刚做过手术!”
雷驰野疼的粗喘了几口气,挨过了那阵钻心的疼,抓住何其之的手,力气大到何其之发疼。
何其之皱着眉,没啃声,因为知道雷驰野想说什么。
“我不回去。”雷驰野看着他,目光像蛊惑人心的亡灵法师,“老何,都走到这一步了,你甘心像丧家之犬一样被打回去?”
何其之一根根掰开雷驰野的手指,避开他的目光,“丧家之犬好歹还留着一条命,我家就我一个独子,我不想我爸妈以后没人送终。”
雷驰野盯着他,一直到何其之受不了的掏出烟来抽,才扯着嘴皮子笑笑,“给我也点一根。”
何其之把烟点着,放到他嘴边,雷驰野叼住,吸了一口,他顺着烟雾升腾的地方看去,小医院的天花板有些发黄,是多年不见的陈旧颜色。
“我不甘心就这么回去。”雷驰野呛了声,“猴子和发财不能死的这么憋屈,我得帮他们报仇,让那老东西偿命。”
何其之嘴巴动了动,他想说以你现在这幅样子,别说复仇了,就算下地都难。
“老何。”雷驰野朝他眨眨眼,“你要走我不反对,等这阵风波过去,我就送你离开。”
何其之不说话,他是碎嘴的人,平常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可是这几天,他的话匣子被堵上了,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又抽了两根烟,嗓子发干,痒的何其之狠狠咳嗽好几声,他闭闭眼,做了个自认为会后悔终生的决定。
“他妈的老子不走了,怎么也得给猴子和发财报完仇,不然回去做梦都想活刮了那老家伙。”
雷驰野勾唇笑起来,“这才是兄弟,你放心,有我一条命在,我就算是爬,也带你回家。”
雷驰野现在终于能感同身受,雷历当年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到底有多不容易。
脱离了雷家少爷头衔,他雷驰野什么都不是。
从头开始太难了,这里就像是一个等级制度严明的统治社会,那老头是只手遮天的土皇帝,在这里就是王,他除了屈服,好像就没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何其之出去买吃的,雷驰野在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中浸染了两个小时,做了一个决定。
资金到位,queen的加工厂连夜加工赶制,终于在合同期内将所有订单发出去,之后公司收进了大批资金,股票价格也回升,吸引了不少股东入驻。
queen算是死灰复燃,活了过来。
暮非瑟理应高兴的,可是她心里藏了心事,高兴便打了折扣,一想到雷驰野可能遇到危险,就觉得焦心。
那天雷驰野并没有打电话给她,只回了个短信。
“亲爱的,我正忙,没时间给你回电话,别担心。”
不到二十个字,暮非瑟反复推敲好多遍,没从中发现什么破绽,可是自那天以后,雷驰野的号码就再也打不通,连带这何其之的。
两人就像沉入大海的针,寻不到身影。
从冬天到春天,雷家的草坪被修建了两遍,暮非瑟剪了个干练的短发,queen开始涉及高档服装和香水领域,逐步成为z国首屈一指的时尚品牌,雷驰野还是没有信息。
辛摩最近要在l市开演唱会,场馆离雷家近,每次彩排结束之后,就在雷家过夜。
暮非瑟的老公连过年都没有回来,辛摩当然感觉到不对劲,不过暮非瑟没有主动说,她也没有刨根究底的问,一直在等她开口。
这天公司接了个大订单,暮非瑟心情好,开了瓶红酒,管家做了一桌菜,她和辛摩对面坐着,一边说着一些趣事,一边对饮。
酒到酣畅,暮非瑟有了醉意,拄着下巴看着辛摩,突然冒出一句:“我怀疑他死了。”
辛摩愣了下,猜到她说的是谁,轻声问:“为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的爆炸声根本不是烟花。”暮非瑟闭上眼,嘴角的笑有些发冷:“我早该想到,那是炸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