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振华举起杯酒开玩笑：“今天霍总没到场，说起来小叶现在已经是霍氏品牌全线代言人，前途无量，我这小小剧组怕是留不住她们咯。”
    提到霍氏，再次打消汪总心里冒出那点小心思。
    漂亮的美人那么多，他犯不着冒风险去染指霍谨行的人。
    舒情跟着叶聆听出去，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去洗手间的方向，两人靠得近，几乎肩挨着肩走路：“你想做什么。”
    “帮你逃离那令人窒息的环境，不好吗？”看在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她不想眼睁睁看着舒情受欺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场杀青宴上的导演和投资商，都是我们这些做演员想接触的人。”每部戏，导演和投资商缺一不可，而演员是否能得到机会，还得他们点头，叶聆听却说要逃离。
    叶聆听停下脚步：“ok，这次算我多管闲事。”
    她本身就不是随处发善心的老好人，对方不肯领情，她也懒得劝：“为了弥补错误，我可以把你送回去。”
    “你！”舒情大抵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完全不给人台阶下。
    叶聆听瞥开眼，目光落在他处：“既然不想，不如干脆一点拒绝，一味的忍耐只会让人变本加厉，这个道理你不是早就明白吗？”
    就像她们当初，以为听话一点、勤劳一点就可以少受罪，事实证明施暴者非但不会因此产生怜悯，反而越发觉得理所当然。
    舒情跟着她来到走廊角落，反倒质问：“明白又怎样，难道我能跟他们公然甩脸吗？”
    “为什么不可以？”叶聆听抱臂倚在墙边，凝视她：“你是个独立的人，有保护自己的权利。”
    “说得轻松。”曾经也为那可怜的自尊拒绝过，后来被残忍的现实磨平棱角，她习惯了认命，才勉强过上今天这种表面光鲜的日子。说句不好听的，她想上位就必须忍辱。
    舒情手扶栏杆，闭眼迎上夜晚凉风，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妒意，回头冷嘲：“你被他宠着，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第23章 (联姻对象之一...)
    “叶聆听, 不是所有人跟你一样好运，随便求救就有人愿意把你带回家，小心翼翼呵护着。”就像刚才的饭局, 哪怕汪总在见到叶聆听时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她身上, 却碍于她跟霍谨行的传闻不敢动手脚。
    “你是在不甘心吗？”叶聆听忽然抛出一个直白的问题。
    舒情听到这句话时闪避的眼神被她敏感捕捉到, 叶聆听抬手抵在鼻尖，嗤之一笑：“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当初你让我去求救, 自己留下看守, 不过是害怕失败。成功了，我们都得救，被抓回去就是我一人受罚。”虽然那时候她年龄不大，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你害怕的事情，我去做了，最终结果是好是坏, 理所应当由我承受。”
    “今天帮你，只不过是念在当初那样的环境下, 你的的确确对我付出过善意。”处境越恶劣, 受到的恩惠就显得格外珍贵，但, “没有下次了。”
    “舒情, 再见。”她早已脱离阴影、忘记恐惧, 今天就算正式跟过去的人和事道别。
    叶聆听一走, 笼罩她顶的阴影消失, 舒情转动方向, 浑身失力般靠着墙壁，起伏的胸腔难掩情绪波动。
    她居然知道……
    当年被困在封闭的小镇上, 有人因反抗受尽折磨，有人因畏惧像恶势力投降，还有一种犹如劲草的生命力，永不放弃。
    当她们无意得知镇上出现外来客，内心蠢蠢欲动却不敢付诸实践。获救希望是渺茫的，极大可能求救失败被抓回来，届时免不了一阵毒打，下手重些能直接去掉半条命。
    她们想逃，但不敢，只有十岁的叶聆听义无反顾。
    大家帮忙打掩护，不过是想在明哲保身的情况下，多为自己留条路。
    脑袋有些昏沉，舒情按住太阳穴揉按，忍不住想：她费尽心思想得到的，对于叶聆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
    要是互换身份让她坐在叶聆听今天的位置上，她也会愿意对过去的同伴施以援手，甚至比叶聆听做得更妥帖。
    说到底，老天爷就是不公平。
    叶聆听回到酒宴，汪总频频看过来，乍然对上一道冷冽视线，汪总嘴角不太自然的抽搐两下，莫名感觉有一股寒意爬上背脊。
    霍谨行挑女人的眼光还真绝，应对这样的女人，一定充满征服欲。
    圈内消息传得快，叶聆听知道如今跟霍谨行扯上关系成了自己的保护屏障，也不过多解释。临走前姓汪的啤酒肚男往她手边塞了张卡片，“我很欣赏叶小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
    叶聆听捏着卡片笑而不语，待男人转身离开，她面无表情将卡片丢进桌面的酒杯里。
    留在后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惊讶于她的叛逆个性，纷纷闭紧嘴巴。
    最后只有徐周阳跟叶聆听同步走出来，将要分道而行时，徐周阳终于忍不住：“你跟霍谨行……”
    话到一半，徐周阳找不出合适的词汇，倒是叶聆听平静地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盯着那张清冷美艳的侧脸，徐周阳紧皱的眉梢舒展开，浅笑道：“我相信你。”
    叶聆听颔首：“谢谢。”
    接触过后发现徐周阳这人确实不错，工作认真，进退有度，该保密的时候嘴巴严实，说话还好听，跟他当朋友的人一定很舒心。
    如今《浮世歌》拍摄结束，如无工作需求，他们应该不会再联系，叶聆听最终还是开了口：“除夕夜的事情，请替我保密。”
    徐周阳凝眸。
    这是变相承认那晚的男人是霍谨行？既然不是圈内人以为那种暧昧关系，又如此亲近，要么是亲人，要么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比大家猜测的更加正式。
    不过，无论哪一种关系都不是他能随意探测的，长期以来的行事准则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点到为止。
    他只能说声：“放心。”
    徐周阳给予肯定承诺，叶聆听轻声道谢，停在原地：“我助理过来了，再见。”
    那道倩影逐渐远去，习惯伪装完美的徐周阳怅然若失，藏在眼底的落寞一闪而逝。在剧组面对姜灼这个角色久了，差点忘记叶聆听本身只有一颗清冷的心。
    那夜在庙会撞见她可爱活跃的一面，大抵是因为心情好，或者守在她身旁的人很特别。
    叶聆听跟小渔并肩而行，小渔跟在旁边，时不时偏头念叨起行程：“雯姐让我提醒你准备一下，这两天去见《迷城逃生》的导演。”
    《迷城逃生》虽是一档全新综艺节目，背后的投资商大有来头，斥巨资打造场景设计，请来许多专业人士加入节目组合力制作，励志要将这档节目打造成热门综艺。
    叶聆听去的这天见到的不止导演，还有另外几位常驻嘉宾。
    岑丝丝，曾经一年连播五部剧霸屏的收视女王，据说后来因拍戏受伤休养半年，粉丝们都在等她复出。
    黎皓羽，唇红齿白的小奶狗，出道后凭着一张充满少年感的脸连续参演几部青春偶像剧，每次播出都能在网络平台火一把，拢获一大波充满少女心的粉丝，是网友们最喜欢的那款小鲜肉。
    当叶聆听出现时，黎皓羽立马放下手机站起来跟她打招呼，一口一声“学姐”喊得贼溜。
    黎皓羽是她的直系学弟，学校举行活动时打过交道，算老熟人。
    叶聆听是第三个到场的，刚坐下，后来有人跟着进来，抬眼一看，又是眼熟的——喜剧演员赵柯昱。
    赵柯昱自来熟的跟所有人打招呼，从他的反应里根本分辨不出他是真认识还是只听过对方名气。
    赵柯昱擅长带动气氛，四个人很快建立新话题。
    谈到剧本杀跟密室逃脱，岑丝丝表示自己有所接触，对此很感兴趣：“之前跟朋友去体验过，每次结束都让我回味无穷，要不是工作忙，我恐怕要上瘾。”
    看着单纯无害的黎皓羽其实是个资深玩家：“我跟朋友玩密室，基本能走到最后一关。”
    岑丝丝惊讶地看着他：“你胆大吗？”
    黎皓羽比出一个“ok”手势。
    随后，赵柯昱接话：“我大概率是个气氛组。”
    综艺节目随时随地都要抛梗，赵柯昱对自己的定位有着清晰认知。
    就剩叶聆听没发言，视线扫过众人，对上三张写满“期待”的脸，她眨眨眼，缓启唇：“我……好像没什么擅长的。”
    赵柯昱摆手笑：“别谦虚了，小叶。”
    黎皓羽十分捧场：“学姐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校花学霸，绝对是个智商担当。”
    聊着聊着，第五位嘉宾到了，定眼一看，可巧了，又是一位打过交道的圈内人。
    来人叫做陈宁远，是个应变能力极强、口才很不错的主持人，上次元旦节参加的热播综艺就是他主持的。
    五个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等了半天始终没见最后一名嘉宾出现，黎皓羽问：“这季一共六个人，还有一个是谁？”
    有人答：“听说是池倾。”
    池倾，音乐制作人，从编曲、作词、演唱一力承担，演唱会座无虚席，专辑直接封神。神仙一般的人物，除了演唱会就没参加过别的节目，不知道节目组怎么请到他的。
    相较于经常出现在荧屏上的流量明星和演员，行踪不定的池倾更两人感到好奇，期待值随之增加，可惜直到交流会结束，池倾都没有出现。
    导演解释对方工作时间冲突，等到节目开始录制的时候会准时跟大家见面。
    临走前，几位嘉宾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黎皓羽跟叶聆听最熟，凑到她身边来，一口一声“学姐”喊着：“学姐，有空一起吃个饭？”
    “我跟你？”叶聆听反问。
    “那当然了，我请你。”黎皓羽拍着胸脯，笑容很甜。
    “你确定不是热搜话题预定？”理智的叶聆听泼出一瓢凉水。
    黎皓羽：“……”
    得嘞，叶聆听出道以后动不动上热搜，黎皓羽现在出门都经常被狗仔跟拍，两人要真去吃顿饭，热搜就是铁板上钉钉的事。
    从节目组出来，叶聆听恰好接到荀姝的来电：“听听，有空吗？你的礼服已经做好，方便的话，anni亲自给你送过去，有什么不合适的也能及时修改。”
    荀姝是顾京衍的老婆，这几年两人有些交集。
    下个月她将以代言人身份出席霍氏新品发布会，荀姝推荐来一名叫做anni的服装设计师，中途一起沟通细节的时候很愉快，她还蛮期待成品：“谢谢荀姝姐，我有时间，麻烦直接送到兰亭水榭。”
    打完电话，叶聆听把玩着手机，在直接打给霍谨行跟先向周秘书打听情报之间，选择了后者。
    -
    3月份的天气还不见回暖，高楼大厦里的办公室终日恒温。
    周秘书穿着常年不变的灰色职业装、lob头，简洁干练，一身职场女精英气派。
    “霍总，这是胜德企业提出的合作方案。”周秘书将手中的蓝色文件夹一并递交上去，继续道：“负责本次项目的doreen小姐想跟你面谈。”
    男人迅速翻阅，其记忆速度和分析能力非常人所能及，很快在心里对方案做出初步评估，遂开口：“可以谈。”
    这便是同意见面。
    早已在休息间等候的doreen见周秘书出现邀请她上楼，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doreen放下咖啡，慢条斯理站起身。红棕色卷发绑成松松的低马尾垂在背后，气质成熟的女人着玫红色西装、银色包臀裙，七厘米的细高跟踩在地上瞬间将人视觉效果拉高。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有魅力也很有能力的女人。
    周秘书把人请上30楼，听见doreen用熟稔的口吻跟霍谨行打招呼：“hi，好久不见，霍。”
    霍谨行向来惜字如金，了解他的人都不指望得到同等回应，doreen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打趣道：“你还是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