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么久没来看你。周颍抬眸看照片里的林清舒清澈的眸子,心虚地避开对视,我
周颍声音低低的,几乎被凛冽的风声淹没,我这么久没来,还说过下辈子不要再见了,你是不是伤心了?
想到当初自己对她说过的话,周颖心尖微微抽痛,她抿紧了唇,看林清舒冰冷的照片,异常凄凉,你生病我没有陪在你身边,你走后我怪了你这么多年,对不起。
有雪花落在她卷翘的眼睫上,瞬间融化成水,周颍睫毛颤颤,继续说:你的信我看了。
静默片刻,她才终于失控地半是嗔怨半是心疼道: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连我也瞒着,你如果告诉我,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小沫可以陪着瑜希挺过病痛的折磨,我相信我也可以。
可惜,你并没有给我机会。
她攥紧拳头,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你爱我为什么要推开我?你知道眼睁睁看你嫁给别人,接受你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我有多痛苦吗?
周颍的嗓音划破宁静的长空,像冰面上破开的裂纹,将它分成了两半。
周颖觉得她整个人也像是被撕裂开了一样,撕心裂肺得疼。
心梗的难受,周颍缓缓阖眸忍着泪,回想这么多年心里的苦,她们就这样错过了一生。
如果林清舒不爱她,她认了。可现在,明晰了对方对自己的情感,周颍痛得不能自已,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境地?
她低垂着头,热泪砸在地上,将地上凝结的薄薄一层冰面瞬间烫开,一点点破碎。
缓了好一会儿,周颍终于向前走了两步,伸手轻轻抚摸林清舒的照片,眉清目秀,干净的脸庞,她指尖细细描摹,你说的来生,我答应你。来生不要让我再这样痛了,我没有那么多力气了。这辈子爱你太深,下辈子,换你好好爱我好吗?
回应她的又是一阵寂静,但这一次,她确信,林清舒会的。
深呼了口气,白雾在冷风中瞬间消散,周颍苦涩一笑,泪盈于眶,我们就这样错过了,我不甘心啊。
又陪林清舒说了会儿话,双肩积了一层薄雪,周颍抬手抚了抚冰凉的脸颊,被风吹得有些微疼,宁宇阳待我很好,我很幸福,这一生,我不能再负他。
说这话时她心如刀绞,她蹙眉忍着心里的憋闷,哽咽,来生,我等着你,希望那时我的幸福,是你给我的。
只是,她们还会有来生吗?
周颍黯淡了神色,单薄的肩膀在料峭的寒风中瑟缩,无限落寞。
***
转眼,新年将至,周家的别墅院外挂起了红灯笼,对联也早早地贴好。趁着空闲,周沫下班后便开车绕道将林母接到了家里来。
周沫每次都能想到林瑜希的前面,待她们到达别墅时,林瑜希和秦雪正在厨房忙碌。听到女儿开心地说外婆来了,林瑜希先是一愣,接着便围着围裙走出来,见母亲站在门厅处背对着门外的阳光,她眼眶都红了。
林瑜希这些天一直在纠结,能不能除夕那晚陪周家人吃过饭后再回母亲家,她想着回头和周沫商量一下,她是没想过要将母亲接到周家的。
毕竟过年,会有很多亲戚走动,母亲来,多少会有些不便。
秦雪见到林母来,连忙走出厨房热情地过去招呼,林瑜希愣在那儿,目光与周沫对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了?看两位母亲聊得开心,周沫抬脚走到林瑜希身边,牵着她的手躲进厨房。
怎么想到去接我妈过来?林瑜希瞧着她,激动地问。
你这些天不是一直在想这件事?手背轻轻蹭着林瑜希的脸颊,周沫靠在石台上低头看她,整晚心神不宁的,连做ai的时候都不专心,我怎会猜不出你的心思?
林瑜希闻言耳尖一红,不好意思地觑她一眼。她眼神往外面瞅了瞅,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边,倾身双手捧住周沫的脸颊,主动亲吻她的嘴唇,蜻蜓点水一样,周沫,谢谢你。
周沫愣了下,受宠若惊地瞪大眼睛,而后才倏然一笑,抬手刮了刮林瑜希的鼻梁,笑着回应,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除夕的前一天,周沫开车带林瑜希和林珊母女去山上扫墓。上车时,林珊见妈妈跟着她坐在后排,愣了下,问:妈,您不坐前面?
抬手温柔抚摸林珊的头,林瑜希眸光幽深地盯着女儿,视线不错分毫,妈妈想坐在后排陪你。
好。林珊开心地笑了,欣然答应。
路上周沫车开得平稳,柏油路两边的樟树被积雪连成一片,雾蒙蒙的。林珊头枕在林瑜希的肩上,歪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草木,问:妈,怎么忽然这个时候去看姨妈?
林瑜希抬眸透过后视镜与周沫对视一眼,而后低头温声解释,珊珊,有些话妈妈一直想和你说。
什么话?林珊抬起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林瑜希,一眨不眨。
深看她一眼,林瑜希迟疑道:去见了姨妈再告诉你好吗?
她原本是打算待林珊结婚前再将她身世的秘密告诉她的,但是前几天周沫告诉她,孟浩已经被入了刑。
他托人告诉周沫,他想要在服刑前见见女儿。
这是他们父女的事,不管孟浩是怎样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林瑜希都没有权利替林珊做决定。
但她私心是不愿意林珊见那人的,不见,就不会看到他父亲曾经所做的肮脏的事。
三人来到林清舒的墓前,这是周沫近二十年来第一次来看她,垂在腿侧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攥紧,她双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照片中的人,在心里默默喊着清舒姐姐。
不管怎样,她永远是那个悉心照顾她的大姐姐,疼她、护她。
珊珊,知道这次为什么让你穿这件针织的毛衣来吗?林瑜希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偏头又看向林珊,问道。
林珊对着她摇头,她其实不太想穿这种手织的毛衣,版型有点过时,跟现在流行的样式差了很多,不过很暖和倒是真的。
因为这是你姨妈亲手织给你的,每一个年龄段都有一件。她原本打算替你每年织一件的,但她病痛缠身,实在没有体力了。林瑜希声音沉沉的,哽咽着。
林珊闻言手不由得抚摸着身上,隔着外衣感受它。
姨妈很爱你,非常非常爱。林瑜希深吸了口气,眼睛重新落到姐姐的照片上,轻声道:珊珊,其实
手微微蜷缩,林瑜希咬住唇,半晌才道:其实,姨妈才是你的妈妈。
什什么?林珊赫然一惊,双目瞪大,震惊不已,目光在林瑜希和照片上的人之间来回徘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正文完结了,下章所有主副cp都会出来亮相跟大家道别的。接下来还有番外,姐姐们的,乔总的,还有贺琪的。谢谢你们陪我走过的这两个多月,很不舍,谢谢你们。
第90章
林珊愣在那儿木桩一样,良久,她才将目光紧紧地定在墓碑上的照片,道:同学都说我长得和你像,其实是像她,对吗?
珊珊林瑜希轻喊她一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叫了她十几年姨妈。林珊缓缓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平缓的犹如无波无澜的湖水,可我从未见过她现实生活中的样子。
沉默了会儿,林珊才补充说:其实是没有太多感情的。
可是生活里总有姨妈的影子。顿了下,像是在深深喘息,林珊哽咽道:您总告诉我说这是姨妈为我准备的,那是姨妈做的。我当时就在想,我的姨妈大概是天底下最好的姨妈。
低垂着头沉思,林珊手攥紧了裤子,再抬头看向照片上的女人时,眼睛已经红了一圈,可是即便如此,您现在告诉我说她是我妈妈,我接受不了。
说罢,她低垂了眼睛不敢再凝视照片,她咬着唇抽噎,林瑜希在一旁看着她,眸底满是心疼。
既然我不是您的女儿,为什么这么多年却要我喊您妈妈?林珊忽然抬头,黑亮的眼睛盯着林瑜希,质问。
因为你妈妈担心你去了学校,会因为是没妈的孩子而受人欺负。林瑜希声音低低的,染了半点忧伤,她偏头望着姐姐的照片,长长叹气,她甚至要我永远都不要告诉你这个事实。
想象着姐姐当时忍痛将女儿交给自己的情景,林瑜希抿唇隐忍,她爱你,却没有了机会照顾你,她还没有听你叫她一声妈妈
林珊听林瑜希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着,顺着她凝视的目光望过去,那人给她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她心里五味杂陈。
姨妈癌症去世?林珊启唇,喊姨妈两字时分明停顿了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
是,很折磨人的病,那种疼痛不是你能想象的。林瑜希眸光始终没有从姐姐的照片上移开,她继续说道:在那段时间,她还要亲手为你做衣服,拍小视频留给你,她怕你忘记她却又怕你想念她。沉默了会儿,林瑜希苦笑,她总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女人,对待爱情是,对女儿也是。
她这一生太苦了。林瑜希深呼了口气,仰头,看水蓝色的天空,碎冰一样的云片浮动。
辛苦付出一生,到头来,爱情、亲情皆是空。她姐姐,大概才是最悲苦的女人。
林瑜希心疼她,黛眉紧皱,眸中藏了一片落寞。
林珊静静听着,试图去感受那份陌生的情感。其实,林清舒对她的爱一直都在,林瑜希从没有忘记过在她面前讲述姨妈的故事,她知道姨妈疼自己,却从未想过那份疼爱竟然源于母爱的本能。
母女俩静静地站着,周沫在一旁看着她们,又看看林清舒的照片,心里感慨万千,她真的从未见过如此悲情的女人。
珊珊。林瑜希忽然出声,手抬了抬想要抚摸她却顿在半空僵住,可以叫她一声妈妈吗?
姐姐其实很想听听自己女儿喊她的声音吧?林瑜希仰头遥望着干净澄澈的天空,试图寻找回应。
林珊双手攥成拳头,倔强地站着,热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能开口道出那两个字。
算了,再等等吧。我相信,珊珊也有她的为难,给她一个消化的时间。周沫看林珊低垂着头不语,知道她在做着思想斗争,要她立刻接受现实改口,的确有些为难她。
伸手搂住林珊的肩膀,周沫抬眸望了望神情低沉的林瑜希,道:我相信姐姐一定可以等到珊珊的回应的,我们给孩子一点时间。
听闻,林瑜希点点头,是她操之过急了。
又待了半个小时,三个人才准备离开。林珊走在林瑜希和周沫的后面,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地挪不开,她眼角余光扫了眼那个眸光含笑的女人,心刺痛了下,脚步慌乱地往前走。
冰冷的青石砖小路,因为凝了冰有些打滑,林珊手扶在胸口,小心翼翼地走着。
忽然,她摸到胸前挂着的玉佩。
这是姨妈送你的玉佩,可以保平安,她希望珊珊能够健康地长大。
这是姨妈送珊珊十周岁的生日礼物,漂亮的公主裙,她希望珊珊能够像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一样被宠爱着,快乐地成长。
林瑜希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每一年自己的生日,那人的礼物从未缺席过。尽管她没有陪着自己长大,她的影子却无处不在。手隔着毛衣紧紧攥着那颗玉佩,林珊忽然停住脚步,转身跑了回去。
林瑜希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就见林珊向着姐姐墓碑奔跑的背影,她唇角微微上扬,笑了,有晶莹的泪从眼眶溢出。
在墓碑前静默良久,林珊才敢抬头与照片上的女人对视,她嘴唇颤抖着。忽然,她屈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张了张,半晌,那声音才艰难地喊了出来,悲切又痛苦,妈妈
***
正月十五的那晚,贺以真在自己年前新购置的空中别墅举办了一场party,约了些相熟的朋友参加。
宽敞的挑高客厅,切割的玻璃吊灯辉煌通透,高七米的落地窗视野宽阔,站在窗前便能望见遥遥的一江水,蜿蜒地自西向东流淌。
周沫周颖两姐妹携家带口地加入,贺以真一见着周沫就不忘调侃她,没想过和林教授再要一个孩子?
周沫白她一眼,端着高脚酒杯抿了口红酒,道:暂时还不想要。
如果要孩子,那必然是她生。说实话,自从上次被林瑜希开发以后,她越来越享受被她触碰的感觉。
如果怀孕,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对方都不能碰自己。抬眸望向林瑜希,周沫墨亮的瞳仁幽深,她前两天有看到林瑜希的手机里收到几条微妙的信息。
原本也没什么,只是那女孩儿对林瑜希也太过体贴热情了。虽然一口一个林教授喊着,但言语中,周沫就是感受到一丝威胁。
那女孩儿早晚一条早安,晚安问候,从未间歇过。尽管林瑜希从来不回,但她看着就是很不舒服。
毕竟她听萱萱说,现在她们学校很多男孩儿女孩儿,就喜欢御姐这一类型的,年龄那都不是问题。
太离谱了。
但到底是青春洋溢的小年轻,周沫不能掉以轻心。目光灼灼地盯着林瑜希,她见坐在一旁的乔依娜往她这儿瞅了眼,言笑晏晏地对林瑜希说了什么,惹得对方回头看她。
周沫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起来,感觉偷看被当场抓个现行,脸颊不自然地微红。
小颖姐,你妹妹还有害羞的时候啊?乔依娜手托着下巴,挑眉望着端坐着的周颖,笑着调侃道。
牵唇轻笑了声,周颍侧眸看了眼林瑜希,温声道:谁知道呢,她最近因为瑜希可没少找我抱怨。
抱怨瑜希?不应该啊。乔依娜惊讶了下,圆睁着眼睛看了看一旁抿唇不语的林瑜希,等她解释。
是因为我学校的一个学生吗?林瑜希垂眸思索了下,抬头问周颍。
怎么回事?乔依娜来了兴致,说实话,看周沫吃醋,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