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楠道谢,拿过单子,去王圆圆那里缴费,而后拿出手机,给陈世良打个电话。
司徒越去药房拿来高免血清和球蛋白,给花花注射,提高免疫力,再输格林氏液补水,加入进口抗生素消炎,同时补充钾,纠正酸中毒。
针对花花腹泻便血的情况,他又为其注射了止血敏,以及注射胃复安止吐,最后喂食鞣酸蛋白止泻。
五百毫升的输液水需要等很久,叶晓楠陪在花花身边,神情晦暗,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书扬帮小光洗好狗狗,看到输液室里的一人一狗,倏然一怔,旋即找到司徒越,问了情况。
怎么这么倒霉。周书扬蹙眉道,这狗还有救吗?
不知道。司徒越摇摇头,说:看它情况吧,好在年龄不小了,自身应该有一定的抵抗力。
周书扬想起什么,问:她男朋友今天没来?
司徒越道:没来。
唉!
周书扬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却隐隐生出一个念头。
到了中午,输液即将结束时,陈世良急匆匆赶到了,一阵风般冲进诊所,劈头问道:我女朋友呢?
王圆圆看了看他,反应过来,指着输液室说:在里面陪狗狗输液。
陈世良二话不说,转身进了输液室,斥责道:昨天怎么跟你说的?治不好就扔了!你到底想干吗?
叶晓楠马上哭了,说:我想救它!
你有钱吗?陈世良吼道,花了多少钱了,你想我们家下半年喝西北风吗?
我们不是还有存款吗?叶晓楠啜泣道。
你说什么?存款?!
陈世良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厉声道:那是买房子的钱!再说,那是你的吗?写你名字了?那是我俩一起存的,是共同财产,你有资格乱用吗?
叶晓楠开始大哭,周书扬和司徒越连忙进来,周书扬不悦道:哥们,不要在这里吵,你女朋友已经很难过了,没看她都哭了吗?
见有外人在,陈世良勉强收敛火气,冷冷问道:你们这里能做安乐死吗?
叶晓楠:!!
周书扬和司徒越:
叶晓楠的哭声瞬间转为抽噎,司徒越深深吸了口气,冷静地说:可以做,不过要签协议书。
司徒!
周书扬望向司徒越,眉头紧拧,司徒越只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周书扬气得摔门走了。
陈世良说了声好,放低了声音,朝叶晓楠哄劝道:晓楠,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花花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几天活头了,你看看它现在这个样子,站都站不稳,东西也不吃,每天除了拉就是吐,不受罪吗?
要是花几千元能治好也行,咱认了!但你看这状况,不过是拖几天命而已,值得吗?最后我们人财两空,花花也跟着受苦。
我说扔了是气话,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我也做不出来啊,我是那种人吗?咱们现在给它安乐死,让它舒舒服服的走,早日解脱,早日投胎,不好吗?
我
叶晓楠面露迟疑,陈世良又道:你不要这么不懂事,都快三十的人了,理智一点。
继而话锋一转,冷声道:你若是不听话,咱俩就分手吧,我没法跟你过了,我就是个普通打工仔,没钱养你这种大小姐,你还是找个有钱的伺候你吧。
叶晓楠闻言,登时又哭起来,抱着花花,却始终不肯表态。
陈世良十分了解自己女友,看到她这幅内疚的模样,知道她已经被说服,便朝司徒越说:大夫,现在就做吧。
司徒越没有理会他,朝叶晓楠喊道:叶小姐,叶小姐?
叶晓楠缓缓抬头,满脸泪水,司徒越温声道:现在白天人太多,我们这里不方便做安乐死,今天我可以为你营业到九点,你先带花花回家,也好认真考虑,若是决定了,八点以后过来。
叶晓楠怔怔注视司徒越,良久后,点点头,抱起输完液的花花,陈世良马上搀扶她,两人离开了宠物诊所。
整个下午,周书扬都没有搭理司徒越,店里还有带宠物来看病的客人,司徒越忙得抽不开身,也没法哄他。
及至八点钟,周书扬吩咐小光和圆圆下班,自己赌气坐在诊疗室,刷手机,面色铁青。
怎么了?大老板。司徒越终于凑过来,摸了摸周书扬的头,哄道:生这么大的气,跟个孩子一样。
别碰我!周书扬打开他的手,说:烦着呢!
生我气了?司徒越搂着他,不依不饶问道。
周书扬干脆放下手机,抬头质问:你干吗同意给花花做安乐死?
司徒越解释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说不能,那个男的会马上逼着女朋友,换一家宠物医院去问,结果不是一样么?
怎么就一样?周书扬没好气道,至少不是在我这里做,眼不见心不烦。
司徒越失笑道:你这不是掩耳盗铃么?有什么区别?都是安乐死,还管在哪里做?
我本来都打算说免费了。周书扬说,哪怕减免一半也好,总比现在这样强!
救急不救贫,你不懂么?
司徒越搬来凳子,坐在他身边,拉起他的手,柔声说:她男朋友不是没钱,是不肯花钱,减免一半也不会接受的。
那就免费!周书扬赌气地说。
你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老板大人。司徒越说,这样的客人今后还会有很多,再碰到你该怎么办?
你不可能帮助每一个,也救不了所有的小动物,他们的问题并不是缺钱这么简单,免单只能解决一时,但帮不了一世。
生活就是如此,你没听过杀手里昂的那句台词么?
周书扬哼哼道:听过,人生是不是总是这么苦难,还是只在小时候?
总是如此。司徒越答道。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社会,无论是谁,都得去面对,也要学会适应。
但我还是接受不了,司徒。周书扬有些难过地说。
我知道。司徒越摸了摸他的脸,说:所以我让她先回去想想,你看现在都八点半了,他们还没来,应该不会来了。
周书扬无奈地点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推门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大厅,只见叶晓楠抱着花花,在陈世良的陪同下,走进宠物诊所。
司徒越:
周书扬: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话本单元剧情将结局,结尾我会开轮椅出来,然而很担心被锁。
我会在西幻文里通知一下更新时间,到时候大家能看就早点看吧,有一个钟头的审核期,若是真的被锁我也只能修文了(捂脸)
第24章 第24话
叶晓楠抱着花花,身后跟着陈世良,走进诊疗室。
大夫,叶晓楠双眼红肿,显然已经哭了很久,低声说:我们考虑好了,给花花做
周书扬脸色一黑,拿起手机,沉默不语,司徒越捏了捏他肩,站起身,问道:确定了?
确定,做吧。陈世良抢先道,只要一百五十元,对吧?
司徒越没再劝解,只嗯了声,让陈世良签好协议书,而后给花花称好体重,去药房取来麻醉剂、以及氯|化|钾。
安乐死的过程我跟你们讲一下。司徒越说,先要注射麻醉,再静脉推射氯|化|钾。
疼么?叶晓楠小声问。
麻醉过了,不疼。司徒越道。
麻醉缓推氯|化|钾是宠物安乐死的常用方法,原理是高浓度氯|化|钾能造成急性心肌血钾过高,导致心脏骤停,过程很快。
然而事实上,尽管宠物处于不清醒状态,仍然由于窒息原因,会出现剧烈挣扎,甚至哀嚎。
至于疼不疼,无人知晓,毕竟没有人试过。
司徒越没有详细解释,也没有描述过程,只按照剂量,为花花注入麻醉剂。
数分钟后,麻醉生效,花花最后看了叶晓楠一眼,头无力地垂下,瘫软在她的怀中。
司徒越用牛皮筋绑住花花的右前肢,找到静脉血管,插入输液针头,取来针管,里面装满了氯|化|钾溶液。
稍后我会把针管连在这个针头上。他轻声说,再慢慢推进去,你一定要抱紧它,可能会挣扎。
这话刚说完,叶晓楠顿时泪如雨下,哆嗦着抱紧花花,只不住哭泣,继而开始放声恸哭,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整个世界。
等等。周书扬忽道。
他几步走来,点开手机上的一个视频,举到叶晓楠面前,说:看完这个,再做也不迟。
视频的标题很清晰:揭秘宠物安乐死。
视频中,同样也是条狗狗,由护士抱在怀里,看样子已经被麻醉,昏迷不醒。
旁边的大夫开始推射透明液体,不多时,狗狗突然发出凄惨的哀鸣,闭着双眼,奋力挣扎,看似极其痛苦。
护士紧紧箍住狗狗,液体持续注入,哀鸣声骤然变大,很快变成急促的嚎叫,一声又一声,令人肝胆俱裂。
足足两分钟,全部液体注射完毕,狗狗口吐白沫,声音愈来愈小,继而头一歪,没了动静。
周书扬收回手机,漠然道:好了,可以继续。
叶晓楠哇地一声,眼泪仿佛开闸的洪水,跌落在花花的身上,很快濡湿了一大片。
刹那间,重重过往犹如山崩海啸,轰然涌入她的脑中,不住拍打她的灵魂。
每天回家时,花花朝她摇尾巴,朝她笑。
她喂花花吃肉时,花花会给她作揖,朝她卖萌。
无数个孤独的夜里,她抱着花花,相依相偎,感受到无限暖意。
她不开心的时候,花花会安静地趴在她脚边,默默陪伴。
她坐在卫生间小声哭泣时,花花懂事地跑来,舔她的手,拱她的腿,给她安慰。
往事一幕幕飞速掠过,三年里,花花在她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印记。
司徒越开始缓缓推动针管,叶晓楠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他,哭着喊道:我不要!我不要了!不要做了!
我就要它!我要治它!无论多少钱,无论能不能好,我都要治下去!
你说什么?陈世良吼道:你哪有钱!
我去借!叶晓楠流着泪,朝他大吼:我去借钱!我会去想办法,不会用你一分钱!
你神经病!陈世良骂道,你再这样,咱们就分手!
分手就分手!叶晓楠也不甘示弱,叫道。
好!叶晓楠,你有种!陈世良指了指她,咬牙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明天就把帐算清楚,房子是我租的,你给我滚!
你才滚!叶晓楠喊道,你现在就滚!滚得远远的,我不想见到你!
陈世良重重喘气,缓了片刻,冷笑一声,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诊所内的气氛变得极度尴尬,司徒越与周书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晓楠抱着花花,哭了一会,抹了把脸,朝司徒越说:大夫,继续给它治吧。
司徒越点点头,为花花打了针苏醒剂,说:再过一会就能醒过来,你先带它回去,明天抱过来,我安排它住院吧,预计整个疗程要十天。
住院的话,是不是还要增加费用?叶晓楠问。
我给你减半吧。周书扬道,你先不用付钱,所有费用到最后一并结算,只收你一半。
叶晓楠一怔,旋即哽咽着说:谢谢你,老板,谢谢你
送走叶晓楠和花花后,时间已过九点半,折腾了半天,周书扬和司徒越都是疲惫不堪。
周书扬看了眼表,说:今晚你去我那里睡吧,太晚了。
司徒越正在收拾包,闻言手一顿,注视周书扬,周书扬嘴一撇:不想去?那就算了,我开车送你回家。
去。
司徒越简洁明了地说,周书扬灿然一笑。
周书扬家距离诊所很近,数分钟后,两人便到得家中,周书扬给司徒越找来睡衣,翻出新的洗漱用品,让他先去洗澡。
司徒越洗完,先行躺到床上,周书扬匆匆洗完,穿好睡衣,回到卧室,司徒越把被子掀开,轻声道:进来。
周书扬大方地钻进去,司徒越旋即把他抱住,吻上他的唇,周书扬反手搂住司徒越的脖颈。
他们唇舌纠缠,彼此抚摸,不过片刻,呼吸都变得粗重,衣服掉落在地上,赤|裸的肌肤相互摩挲,被子里的温度滚烫。
过了很久,司徒越松开周书扬的唇,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做么?
有些累了。周书扬小声说,不是很想。
是不是还在介意上下?司徒越温柔地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做bottom,好不好?
跟这个没关系。周书扬失笑道,真的是有点累,没什么兴趣。
没关系。司徒越欣然道,那就这样抱着睡。
你顶到我了。周书扬抱怨道。
唔,自然反应。司徒越淡然道,你不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