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志康抿唇点头,“昨天晚上收到了他的来信,再有半个月就回来了,我知道你们之间怨气颇深,你放心,等他回来以后我自会出面为你主持公道。”
“为我主持公道?我看你这话说反了吧?”
蛊七真觉得他挺奇怪的,每一句话都好像站在自己这边似的,可他实在想不明白杜志康为何对他这么好。
“你可是连淮翊的亲舅舅,你替我说话,不怕你的好外甥生气?”
杜志康不以为然道:“阿翊素来深明大义,更何况我这些年帮了他那么多,他绝不会怪我。”
蛊七闻言,心觉无趣地耸耸肩。
“但愿你到时候不会让我失望。”
杜志康闻言一怔,当即听出他话中的言外之意。
“这么说你不打算走了?”
“眼下还有这个必要吗?你对我抛出这么大的诱惑,我很难不动心,不过……”
说到这儿,他语调一顿,猝不及防的朝杜志康逼近两步。
“不过你最好保佑你向我隐瞒的秘密不会害了我,不然,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杜志康扬眉点头,“这是自然,我眼下不再计较你给裴寂通风报信一事,你就应该明白我对你并无恶意。”
这一点确实是蛊七最为困惑的地方。
虽然他以前从未见过杜志康,但幼时与连淮翊毕竟相处过一阵子,听连淮翊说他那个舅舅心冷得很,从不与外人交好,每每见到连淮翊这个外甥也是板着一张脸。
所以连淮翊儿时最害怕的人就是他舅舅。
不过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倒也没觉得杜志康有多可怕,或许是此人一直在他面前伪装吧。
但管他呢,只要命还在,且看这人脸上的面具能戴多久,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把他身上的秘密都查清楚!
…………
裴寂举家离京那日,城中许多百姓自发前去送行,几乎是万人空巷,也直到这一刻,苏越才真切感受到老皇帝为何会忌惮裴寂。
功高震主,离开时上位者的心中大忌,更何况裴寂的声望在民间也渐渐超过了皇室,老皇帝怎么可能会容忍他继续活在这世上呢。
不过裴寂向来是能屈能伸的,急流勇退,才是智者所为。
杜志康在这一天并未出门,出去做什么,看人头吗?那种画面有什么可看的。
裴寂走了,他的好外甥也快回来了,一切时机都把握得刚刚好。
而最让他高兴的是翊儿还抓了裴寂的女人,这么好的出气筒,能不好好利用一番吗?
在杜志康的满心期待中,连淮翊终于回到上京,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舅舅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要了念安的命。
“我听说裴寂的女人在你手上。”
这并不是在询问,而是笃定的语气,所以连淮翊的心几乎是瞬间便沉了下来。
“是。”
杜志康接着语出惊人,“既然人在你手里,那就好办多了,我要你杀了那个女人。”
“不行!”
连淮翊想过舅舅会对沈念安不利,但没想到父亲的决定居然如此大胆,如果念安死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这辈子就遇上这么一个喜欢的女人,若是她不在了,纵使得到皇图霸业又有什么意思!
“舅舅,我知道你恨裴寂,他这次让你颜面尽失,你想出了心里这口恶气也是理所当然,但你不能把自己的怒火迁怒到念安身上,我决不允许你这样做!”
杜志康见他想都不想的便反驳自己,更觉得那个女人不能留。
“我看你真是魔怔了,从小到大,我教过你多少次,一个男人绝对不能被美色所惑,这一点,你就该跟你那个混账父亲好好学学!
这个女人若是留在身边,只会成为你的阻碍,你别忘了她是裴寂的女人,他们夫妻两个才是一条心,如若她把你的机密偷偷泄露给裴寂,恐怕你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连淮翊义无反顾道:“纵然如此,我也甘之如饴!更何况我留着她也并非完全是喜欢她的缘故,裴寂像我一样在乎她,只要她在我手里,那就可以利用她来牵制裴寂!”
杜志康瞬间被他气笑了。
“我看你现在不止被她迷惑,脑袋也不清醒了,裴寂是什么人,如果他真在乎这个女人的死活,又岂会三番两次的让你得手抓住她?
一个男人会让另外一个男人抓走自己的女人,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他没有保护这个女人的本事,要么就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个女人,你觉得像裴寂那样的身份,他会是哪种可能?”
连淮翊听着他无端的猜测,心里只觉可笑。
“舅舅,这件事情远没有您想得那么简单,不过我看您也不会听我解释,但无论如何,我决不允许您对念安下手!”
杜志康见他态度坚决,顿时拍案怒起。
“冥顽不灵,我看你早晚要被这个女人害死!你说我思虑不周想的太简单了,那你呢,你考虑得又有多周到全面?
翊儿,不要犯傻了,女人只会成为你的阻碍,你就应当像老皇帝一样踩着她们往上爬!”
连淮翊闻言,摇着头幽幽一笑。
“那怕是要让舅舅失望了,终其一生,我都不会辜负念安,因为我决不允许她重蹈母亲的覆辙!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那个人,所以至死都不可能变成他!”
杜志康见他如此态度,一时气得浑身直颤。
“好,如今你翅膀硬了,知道跟我对着干了,早知你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这些年又何必尽心教养你!”
他不说这话倒也还好,一说出自己过往的恩情,连淮翊反而忍不了了。
“如果舅舅所谓的恩情,便是让我像个傀儡一样对你唯命是从,那我还真不想要您的恩情,您知不知道,我此生最后悔的是,便是当初扔下蛊七从那个炼狱中逃了出来!你想要我图谋的皇图霸业,我根本就不稀罕!”
杜志康在他面前强硬惯了,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甩脸色,心里的怒火早就难以压制,尤其听他提起当年的事。
“既然你说起此事,那有些账,我们倒也不妨好好算算。”
话音落罢,只见他冲房外的属下打了声招呼,随后不久,那人便领着蛊七走了进来。
连淮翊见到蛊七时,面上亦十分意外,甚至难以理解。
“舅舅,您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