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已经临近元旦。
a市规划的新城区,有好几个建设项目同时开标。
陆子池来得有点晚,但这不妨碍他一进门就被迎到了最前面一排入座,好几位领导见到他就站起来,笑着同他握手打招呼。
夏明楷肯定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他带着秘书坐在往后两三排的位置。
陆子池从他身侧的走廊走过,和他四目相对却淡淡地挪开视线。
连打声招呼的想法都没有。
要是以往的话,这样的差别待遇他肯定心中暗恨起来。
但今天不太一样。
他对着陆子池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标书是提前交到委员会审核的,他知己知彼,还提前做好了关系。
等一会公布中标情况,他要让陆子池把下巴都惊掉。
夏家能借着这个机会东山再起,陆子池则会悔恨自己匆忙和夏家撇清关系。
想到这,他踌躇满志地拢了拢西装外套。
开标流程十分迅速。
夏家投的是第一个项目的标,也是今天开标的项目里最大的一个。
前后等了不到20分钟,台上的工作人员就念到夏家公司名字。
夏明楷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上台签署了合作协议。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彩上。
签完协议,合照的时候他特意朝陆子池的方向瞥了两眼。
陆子池双腿叠加,悠闲地靠着椅背,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和他四目相对,眼底甚至还流露出几分了然和同情。
夏明楷来不及去想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工作人员已经提醒他下台 。
他回到座位上忍不住琢磨陆子池刚才的眼神。
工作人员已经按部就班地宣布起下一个项目的中标单位。
陆氏集团总共中了两个,每个都比夏明楷投的那个稍小一些,但加起来的话,陆氏集团绝对是今天在场的公司里收获最大的一家。
夏明楷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隐约有种,一切都在陆子池算计中的感觉。
这种不安在会议结尾,突然换了个工作人员上台,宣布新城区后续区域规划的时候到达顶点。
他看到巨大的投影屏幕上,紧邻他拿到那个项目旁边,后期规划的范围里有一个部分,被标成鲜艳的红色。
工作人员指着那块区域介绍道,“将投入巨资打造拥有世界级先进处理技术的垃圾处理厂,建成后可以覆盖整个新城片区的垃圾处理问题......”
他脑子里嗡嗡的乱响,工作人员后面的话一句都没听到。
旁边的秘书急得语气都带上了哭腔。
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夏总,怎么会这样?这个项目大概要套牢咱们70%的流动资金,要是隔壁要建垃圾处理厂的消息传出去,想快速变现恐怕有难度......”
一家公司发展过程中,最担心变故恐怕就是绝大部分流动资金被套牢。
这样的生意就像是在走钢索,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点问题,很有可能就会产生连锁反应,带崩整个公司。
夏明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得到的消息,明明不是这样的!
会议结束。
他在大门口拦住了正欲离开的陆子池。
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低吼,“你故意挖了个坑给我跳,是不是?”
夏明楷跳出来的那瞬间,李木杨尽职尽责地挡在陆子池面前。
冷声问道,“这里公众场合,你想做什么?”
夏明楷似乎已经被怒火折磨得理智全无。
闻言,像是跳脚的蚂蚱,拔高音量大喊道,“我想做什么?你该问问陆总这样逼我是想做什么!好歹我妹不图回报跟了你几年,你一脚把她踹走还不够,还要把整个夏家都毁掉才开心,陆子池你真的好狠!”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要把这个有问题的项目丢到我手里?”
和他们前后脚走出来的人很多。
大部分人自持身份,好奇地瞥了两眼,没有多坐停留。
但也有不在意面子,只想听八卦的,远远站在台阶前,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陆子池原本是不打算理他的。
狗急跳墙的人面前,解释都是多余的。
但夏明楷好死不死提到了夏梓瑶。
他停下脚步,冷傲疏远地盯着夏明楷的脸。
“今天是我拿枪指着你,逼你来参加竞标的?你们公司做出的商业决定,出了问题却要我来负责,这算什么道理?”
夏明楷愤怒地喊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误导,我怎么敢投标这么大的项目?”
当初他得到的消息是,陆氏集团也在积极准备拿下这个项目。
他听人说,标书评比时采用的时全匿名的方式,不会告知评委投标书属于哪家单位,再加上突然冒出的张妍妍能接触到陆子池,他才志在必得地觉得自己能钻到空子。
可惜今天看来,陆氏集团似乎已经知道垃圾处理厂的规划地,早早就放弃了这个项目。
他像是被怒火烧红的野兽。
偏偏陆子池一点不在意,还冷漠地火上浇油。
“我误导你?我怎么误导你了?”
“你......!”
夏明楷恼怒地开了口,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
说了,就相当于当众承认他派人窃取陆氏集团的商业机密,陆家是可以追究他的法律责任的。
他语塞。
陆子池冷笑,不依不饶地问,“怎么说不出来?我怎么误导你了?”
夏明楷恼羞成怒,什么都管不上,直接倒打一耙。
“要不是你误导我很想做这个项目,我会这么积极主动去投标吗?”
“你的意思是,你投标最主要的目的是抢我看中的项目?”
夏明楷又哽住了。
四周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
大家都是生意人,明争暗斗肯定是有的,但基本上没人会基于个人的情感做公司重大决策。
犯了兵家大忌吃了亏,第一反应不是反省自己,而是想把锅甩到想抢的人身上。
谁看了都觉得他是在寻事生非。
他半天没说话。
陆子池打量了他几眼,意有所指地说道。
“把你逼到这个地步的人正是你自己,害人终害己这句老话听说过吗?”
说完,他叫上李木杨施施然离开。
徒留夏明楷站在原地,接受其他人异样目光的洗礼。
一直躲在远处秘书,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动作,不得不上前劝道。
“夏总,咱们走吧?”
夏明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把成子叫我找我,这笔帐我一定要跟他算清楚!”
还有那个名叫张妍妍的女人。
敢耍他,就要准备好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