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染着红发的不良几乎脱口而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中村理子和花树那家伙?绝对不可能”站在红发旁边的黄毛也紧跟着点点头。
“好吧”透露这个消息的家伙也摸摸头,“其实是在玩游戏,花树输了,要带他走就得承认是花树的女朋友”。
“果然”
“什么嘛,原来是恶作剧”
“喂你这家伙,吓我一大跳”红毛玩笑似的揍了透露消息的八井两拳。
“但是”八井看到几个人散开,“也很魔幻好吗,虽然和花树没关系,但大家都说,中村理子和伊藤是真的有情况”。
“嗯?”
“伊藤?我早知道,学校论坛一直有他们。。。”
“快说”
大家的反应没有刚才那么剧烈,虽然意料之外,但是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的感觉。
毕竟是那么优秀的两个人。
“昨天晚上我问,理子喜欢的人是不是在现场,她承认了”八井想到那个话面就一阵激动。
“?”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喜欢的是谁?”红毛猛男迷惑。
“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回答啊,想先问一些模糊的问题试探一下,我本来想下个问题就直接问,谁知道---”八叔现在回想起来,也被自己的操作蠢呆了。
“谁知道理子直接不玩了,不过她在这个游戏确实很没有天赋”。
女孩子的薄唇抿成一条长线,竟然直接站起来,‘那么我承认我就是八井的女朋友,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切”
“花树那家伙真是占了大便宜”
“我得赶快回家让我母上大人生个妹妹给我当僚机”
一群不良勾肩搭背,走在放学的路上。
“话说花树那家伙呢”
“应该是和伊藤一起处理棒球部的事情去了吧”
“那家伙从暑假开始忙棒球部的事情吧,整天看不到人”
另一边的路上,矮灌木四季常青,只在秋天浅浅的开着白黄色的小花,随着微风落在路面上。
“理子才没有做那些事情呢,什么接吻,什么---”花溪和理子走在前面,她嘴里轻声嘟囔着。
平常虽然花溪喜欢撮合理子和花树,但学校那些刚流传出的那些谣言还是让花溪暴跳如雷。
花溪脚步慢下来,她看着理子,少女黑色的细发散在肩膀旁边,身体修长,蓝黑色的裙摆像铺开的花,莹白色的长腿像牛奶一样,被白袜一丝不苟的包裹着。
“流言不都是这样,别生气”理子慢了一步。
“可是他们说得也太过分了”花溪捏了捏拳头。
“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话吗”理子偏头。
“怎,怎么可能,理子这么好,总之你要记好,下次别再这么天真,管那个棒球笨蛋的事情,就该让他夜不归宿,然后被爸爸狠狠揍一顿--”。
绝不能让理子听到那些话,花溪想到那些传言,又恶狠狠的盯了花树一眼,后者不明就里的摸了摸脑袋。
伊藤站在花树旁边,他才加入棒球部,有些事务要和花树讨论。
天真?中村理子?
伊藤觉得这是个莫大的笑话。
完全被耍得团团转呐,松下花树,伊藤看着中村理子纯真的神态,难免觉得可笑。
但他们总算维持了表面的和平,因为棒球部训练和事务的关系,花树和伊藤作为部长和副部长,关系变得熟稔了一些。
绿萝沿着木廊爬行,铃铛在风中发出轻响,理子和花溪在廊下补习,伊藤和花树在一边处理棒球部的事务,时间在这样表面的互不打扰中一晃而过。
秋季完全到来,刚下过一场秋雨,塑胶操场还是湿漉漉的,大家在体育老师“加油”的呐喊声中开始跑步。
然而也不是完全没有乐趣,偶尔经过一个水洼,哪位男同学的裤子或者女同学的袜子被溅到,发出大大小小的声音,也算是一种小小的调剂。
水洼在瞬间被溅起,像一朵花那样绽开,落在白色的运动服上,变成一个接一个的灰点,伊藤眉头皱起,并不想理会,但是体育老师已经温和地让伊藤出列。
课时上到一半,男子更衣室周围空荡,学生们早已经换好衣服正在上课,走廊静得可怕,风把空教室的门吹响,柳树的枝叶慢悠悠的摇摆着。
把手上有些铁锈,用作男子换衣室的是一栋老旧的教学楼,绿色的青藤爬满窗栏,伊藤转动把手,并没有转开,他手上留下一弧褐色的锈迹。
“有人吗?”有人从里面反锁住了吗,伊藤耐心地等待了半分钟,并没有人回话,他试探地再次转动门把手。
门开了。
看来是把手的缘故,伊藤打开柜子,换回常服。
体育课已经进行到一半,体育老师这个时候让他回来换衣服,其实是让他可以直接离开。
伊藤拿出速写纸,白色的a4纸上面有些水渍,落在纸面上变成将纸染成淡淡的灰色。
他皱眉,还来得及仔细看,一阵风吹来,把手上的a4纸吹得跨啦响。
窗栏怎么开着,伊藤把速写纸放到桌上,走到窗边,打算关上窗户,密密麻麻的雨卷着风,击打着柳树嫩绿的纸条。
原来是下雨了,那今天的写生---,伊藤冷着脸,关上窗栏,澄澈的窗玻璃一下子将外面的狂风暴雨和男子更衣室的平静隔离开。
伊藤收好东西,走在空荡的走廊上,最后一节课还没有下课,平常嘈杂的校园寂静无声。
没有走出多远,就在拐角看到意外的人,伊藤下意识退了半步,但他可以确信,她看见他了。
“理子?理子,你怎么了”
花树身上搭着毛巾,头发和脸上还有水珠,显然是刚刚掬水冲刷过身上的汗,他像大型犬似,浑身不自在的擦了擦脸上的水。
少女眼尾泛红,脸颊红得像苹果,她似乎有些恍惚,半天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刚运动完”花树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现在可以自由活动”。
“你是不是发烧了,理子”意识到这个问题,松下花树似乎有些急切。
他把手伸到一半,看着少女的额头,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一双眼睛像小狗儿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理子。
“发烧?”理子重复了一遍,“对,我有点不舒服,麻烦你帮我向体育老师请假,我可能要早退”。
“什么时候都可以请假,我先带你到医务室去”
花树要把中村理子背起来,因为发烧的缘故,她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但少女倔强地拒绝。
“我没有那个意思—总之,先送你到医务室去吧”花树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
伊藤靠在墙壁后面,他没有刻意躲藏,只要一到转角两个人就能发现他,他的目光一遍一遍在中村理子身上扫视,试图发现一点点破绽。
少女扎着高高的马尾,脖颈细而秀美,像是花茎一样,她上身修长,青白的皮肤藏在藏蓝色的校服下面,修长的腿直而挺立。
白霜似的肌理沾上细小的泥点,但她高洁得仿佛池塘里的花,任何淤泥都不能将她沾染。
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中村理子会是低等商品的孩子。
出生便是六等公民,却被这些叁等公民当作女神一样崇拜。
两个人走远。
老教学楼的排水系统并不完善,雨水囤积在路上,爬满伊藤的裤脚,他烦闷的看着天边堆积的乌云。
司机正在堵车的歉意声从手机里传来,伊藤站直,撑着伞漫无目的地走出校园,随意地坐上一辆公交车,又随心的下车,又上了一辆公交车,散漫的走着。
时间过去很久,天色已经沉下去。
“站住”
蓝黑制服的城管靠近,手里的巨大铁棒闪着冷光。
城管靠得近了,才注意到这边乱晃荡的少年不凡的装着,于是原本冷硬的语气也变得软起来,“请出示您的身份信息”。
应该本来就是上城区来的贵人,城管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快要堆成褶子,耐心地解释“您即将跨区,由于突发暴雨,下城区正在进行人员管制,请出示您的公民信息”。
城管确认了公民信息,笑得更真诚了,离开之前还不忘嘱咐一句“突发暴雨,下城区暂时比较混乱,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的话,为了您的安全,还是离开上城区”。
注意到少年眼神一滞,城管心里暗叫不好,又急忙补充道“当然,您是自由的,我只是温馨提示一下”,城管讪讪地走远。
“滚回去”
伊藤被城管的声音拉回神,刚才温声和气的城管,此时正拿着铁棒乱砸,那些人隔着铁网,手被砸得流血,尖叫像是要布满整个城区,但他们仍然不肯松手。
如果说一个物体分为亮面和暗面,那么下城区就是八川这个岛国的暗面。
这个千万级人口的区域,五等及以下公民占了80%,他们挤在不到八川整体面积20%的狭小空间。
靠着高强度的体力劳动生存,像一群不知辛苦的蚂蚁,用他们廉价的时间,组成了这座城市的暗面。
而下城区的女人,在一个主要以高强度的体力劳动维系的社会,处于怎样恶劣的社会环境,可想而知。
城区分界口,一堆又一堆的‘蚂蚁’被打回去,在暴乱中倒下,甚至当场死亡,但下一堆又往前爬。
暴雨侵袭,对这座环海的城市来说,如果发生灾难,首当其中的就是没有保护的下城区,但这些人的生存在严格的公民制度面前,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