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愉没有回答,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对面的丁晗。
丁晗觉得没趣,将前倾的身子靠在椅背上,耸了耸肩膀,“抱歉,是我失态了,也许霍夫人对这个人并不感兴趣。”
楚愉很少会真正讨厌一个人。
眼前的丁晗算一个。
但转念一想,她一腔热情真心被辜负,由爱生恨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人死都死了,特意跑到她面前炫耀,算怎么回事?
也许因为楚镰留给她的绝笔信和那个做饭的梦,她对楚镰的感情很复杂,可人没了,记忆会本能的筛选脑海深处曾经美好的画面。
十几年的陪伴和宠爱,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一忘了之。
她垂下眸子,下了逐客令。
“我想和我儿子单独待一会儿,丁小姐请吧。”
丁晗出身高门,在津市的上流社会圈子里混久了,很会察言观色。
她收起方才的癫狂,眉眼恢复了优雅得体的微笑。
“好的,不打扰霍夫人和霍少爷,这家店是我投资的,还能入口的话吩咐人打个电话,自会送到府上。”
艾艾突然抬头来说:“阿姨,我爸爸不让妈妈喝奶茶,今天都是偷偷来喝的。”
楚愉没有抬头,自顾自的打开手里的书看起来。
闻言,丁晗笑着说:“好的,谢谢霍少爷提醒,告辞。”
“再见阿姨。”
她站起来转过身,突然想起了什么,侧首对楚愉说道:“对了,以前就听说过霍总活阎王的行事作风,没想到能把楚镰活活虐死,还让人挑不出错来,实在高招。”
楚愉捏着书页慵懒的掀起眼皮睨着她,“丁小姐,小心祸从口出,一个小小的丁家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她语速不急不慢,声音清凌凌的,却让丁晗后背发凉。
丁晗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楚愉目光回到书本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就知道丁晗眼巴巴的找过来一定有事要说,但她如何都想不到,会有关楚镰的真正死因。
丁晗说,楚镰是被霍弈鸣活虐而死,霍弈鸣说楚镰是自杀。
这种扑朔迷离的感觉,真让人讨厌。
香甜的奶茶突然不好喝了。
旁边的艾艾似乎察觉到什么,把书合上,“妈妈,我们去买小蛋糕吧?我想吃黑森林啦。”
“好呀。”
艾艾只回来待一周,楚愉暂时收了心里的烦闷,带着儿子前往蛋糕店。
下午的时候,梁靓清醒后给她回了一个电话。
开口就是暴击。
“素素,做完……我们睡了。”
此时楚愉正坐在回凤栖山的车上,迈巴赫开的很稳,极佳的减震系统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低头看了眼怀里沉睡的儿子,她压低声音说:“我知道,给你打过电话,是诸葛腾接的。”
梁靓哑然,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楚愉了解她的窘迫,善解人意的说:“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只是……”
“只是什么?”梁靓急忙追问道。
她叹了一声,“只是你要安抚好那个追了你十年的人,人家不欠你的。”
“放心,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挂断电话,楚愉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了地。
晚上吃完饭,霍弈鸣牵着楚愉的手在花园里散步。
初冬万物逐渐萧瑟,花园里只剩下一些耐旱的植物,名贵的花早已由园丁转移到恒温的花房里。
四下无人,楚愉突然停下,抬头看着霍弈鸣,“老公,你会不会骗我?”
霍弈鸣低头,看着被白色皮草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女人,眉眼深沉的看了她一会儿。
须臾,他攥了攥掌心的柔弱无骨的小手,转过头去:“不会。”
楚愉望着他线条近乎完美的下颌线,抿唇笑了。
“嗯,我相信你。”
送艾艾走的那天,楚愉看着儿子上了自家的私人飞机。
这一走圣诞节才能回来,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她心里难受的很。
她终于明白当时离开家去特种兵部队的时候,妈妈复杂的眼神。
明明舍不得,却又不忍心拦着。
霍弈鸣不忍小妻子眼巴巴的看着飞机,搂着她的肩膀温声说:“走吧。”
“别,我想看着飞机起飞再走。”
他垂眸,不再说话,安静的陪着她。
玻璃前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影子拉的很长。
时光如白马过隙,一眨眼,便到了春节后。
初八这天,霍氏和楚英同时开工,为了热闹,唐恒还在霍氏总部的楼下点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响完,唐恒端着二把手的身份,给几个部门老大发了厚厚的开工红包,再由他们往下给各自的手下发红包。
唐恒派完红包便穿着崭新的手工定制西装晃到三十楼的楚英集团。
他来的巧,周桦正在做开工演说,因为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唐恒走进来。
唐恒对员工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倚靠在一旁满眼欣赏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周桦。
自信,美丽,强势,又细心。
目光转移到她穿着西装一步裙的腰臀之间,满意的点点头,身材也不错。
待周桦讲完话,发了红包,才在员工的提醒下注意到唐恒。
她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厌恶,暗道这人老缠着她干嘛?躲了一个春节假期,回来看她的眼神更加变态。
“唐先生别是走错了楼层,我还有事要做,您请便。”
说完便拧身回办公室。
唐恒舔着脸跟上去,“周小姐过年好呀,给你拜个晚年,新的一年好像又漂亮了呀?”
“谢谢唐先生,”周桦突然转过身,唐恒差点撞上去,急忙稳住身形,就见周桦拿出手机,俏脸含霜的看着他,“唐先生,我有事联系老板,希望你不要再跟着我,谢谢。”
唐恒痞笑道:“我打赌你联系不上,如果我赢了,周小姐就答应跟我约会好不好?”
周桦瞥了他一眼,拨通了楚愉的电话。
可电话响到挂,也没有人接听。
唐恒优哉游哉的说:“我老板跟你老板正如胶似漆呢,别打扰了人家春宵一刻。”
春宵一刻?
她看了眼窗外,上午十点,太阳挂的老高。
哪来的春宵?
与此同时,楚愉徒劳的推了一把压在身上的男人,带着哭腔委屈极了,“霍弈鸣你给我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