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会时,林菲就注意到了周煦手边的纸杯。散了会她特地放慢动作,等着周煦一起出会议室。
“周教授,您去过那家咖啡店了啊?”
怪不得让她以后都不要买早餐了。
周煦边走边随口应着:“嗯。”
似乎想起点什么,他停下脚步正了正神色,看着林菲:“从今天起,我会自己去买早餐,也方便你以后更加专注细致地做好助手工作——我生活上的事,其实本来不应该你操心的。”
他顿了顿,见林菲脸色不豫,便尽力给个笑脸:“之前几个月辛苦了。”
林菲眼睁睁看着他走远,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她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几个月前她被安排来做肿瘤中心新聘副教授的科研助手,原本以为周煦至少叁十开外,谁料他正是这里近年来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兼副教授。
二十九岁能做到这个份上,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实打实才貌双全。观察了两星期验证周煦单身,她近水楼台的,怎能不心动。
倒也没上来就猛追猛打,林菲选择了最稳妥的春风化雨路线。每天帮周煦带早餐,他加班时偶尔陪在办公室整理文档,顺便倒个水递个消毒巾之类的举动也信手拈来。她默默地观察周煦,揣着一些小心思缓慢地靠近他。
可今天他忽然就说,本来不应该她操心的。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林菲看着一旁玻璃橱窗上自己的倒影,面容姣好,堪称温婉甜美。
只怪周煦其人,真正冷脸也冷心肝。
周煦整个下午都在抓紧时间写实验报告,不时抬手看表,终于赶在七点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出办公室前例行要仔细洗手,今天又多一步整理仪容仪表,衬衣扣子解了两粒又系上一粒,领口要拉成个欲露不露还很自然的角度,袖子挽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工整,连头发丝都沾了水往后耙得整齐。
冷面杀手周医生把自己打理得愈发像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周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往不怎么在意的这张脸,此刻总觉着看不顺眼。表情似乎过于冷淡,凑近看眼角是不是比前些年多了一道浅浅纹路。
半晌,他叹了口气,笑自己刻意得好似一只求偶孔雀,然后拧开水龙头再洗一遍手。
江城地处西南,此时天刚擦黑。
江含月坐在卡座里,面前两只矮蜡烛,还有一排整齐小酒杯。烛光晃在她脸上,照着神情肃穆里有些扭曲,好似女巫作法。
张芃坐在她对面,满脸通红拍着桌子,舌头也大了:“死鬼,祖宗,姑奶奶……还喝?你这是调的酒?你这是下的毒——”
不远处吧台后的李尧不由打了个冷战。
江含月目光也有些涣散,她虔诚地捏起一只小杯子,一口抿了一半,咂摸着拍拍张芃的脑袋:“我的芃儿,别说我对你不好,这二十叁杯鸡尾酒都是我勤学苦练的成果。专门约了你来品鉴品鉴——我喝着还行啊,甜滋滋,酸溜溜,回味悠长。你再试试我这款……这款叫什么鬼东西来着?”
她拔高嗓门喊:“李尧!”
一股夹杂着麻辣火锅味儿的潮热的风卷入店内,是有人推开了门。江含月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又喊:“李尧!”
她的金牌调酒大师傅一声没吭,好像化成了青烟消散。
片刻,有人影飘过来,停在卡座桌边。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敲在江含月头顶:“喝了多少?”
她一抬头,斯文败类版的周煦目光阴沉沉,使劲盯着她看。再一转头,吧台后面的李尧大师傅一脸凄惶,靠在距离这里最远的一角墙壁,站得笔直如松。头转回来,对面的张芃涨红着脸,战战兢兢像个鹌鹑。
“我喝了……七个半杯。她……她喝了十一个半杯……”
江含月大怒:“我看你昏了头!我那是——十二个半杯!”
周煦很奇怪自己此刻还有闲心扫了眼桌子。一共二十叁个杯子,其中十一个还是满的。他盯着江含月:“你们的半杯,是喝同一个杯子的?”
盘丝洞女妖精正在兴头上,乘着醉意打量这张神色清冷的好脸蛋,喜滋滋地胡言乱语:“是呀,有道是‘好钢用在刀刃上’,那好酒不在量多少——今晚就是我江老板的首场、亲手调制、鸡尾酒、品鉴会。”
凤眼染红,唇色欲滴,真正修炼了千年模样,一个抬手托腮都媚得入骨。偏偏看着他的眼神还是懵懂的,浑然不晓事的。
娇憨顽劣,合该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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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医生:阿月你看我美不美?
李师傅:呜呜呜我害怕……t.t
卑微我:有猪吗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