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白昭雪有些狐疑地看着我。
    因为，她有些不确定那是我。
    在过去的某个时刻，她曾见过这双眼睛。
    那时，他对她说：“你别害怕我，任何人都可以害怕我，唯独你不可以。”
    白昭雪的眼皮跳动了下，有些不敢相信：“你……你是刘天龙吗？”
    说完，白昭雪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了，这不是刘天龙还能是谁？
    然而，刘天龙自己并不这样认为，轻声笑道：“关于我的事，有时间再讲给你听，你先告诉我那具龙尸在哪，我的时间有限。”
    他的语气平淡，却又透露着一丝不可违抗的气势，导致白昭雪下意识就说了出来：“在三晋的东浣市，龙王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今天跟你说那事，就是觉得有意思，随口说的……”
    后面的话，刘天龙并没有听见，因为他已经走了。
    白昭雪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哦对了……”刚走了两步，刘天龙像是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告诉你一件事，你们学校那个姓贺的年轻人，以后不要信他，他明明知道万鸿飞是你的父亲，却还要让他来杀你父亲。”
    这句话说完，刘天龙才真的走了。
    白昭雪愣在原地，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姓贺的年轻人？
    谁呀？
    贺云飞？
    那不是个老头嘛！
    还有，他让谁来杀我的父亲？！
    站在白昭雪的角度，她只能想到这么多。
    她怎么可能会想到，刘天龙口中的“他”竟然是另一个……刘天龙。
    白昭雪还是一头雾水，上次也是这样，听他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每次他只要一头疼，都感觉变成了另一个人？
    ……
    三晋，是一个省。
    昌海并不属于三晋，但很巧，东浣正好处于三晋的周边，与昌海市仅仅相隔几百里。
    法拉利的速度飞快，刘天龙的脚几乎全程都没有离开过油门，不到一个小时，刘天龙已经身在龙王山。
    哪有什么龙尸？有的只是一座石头雕像。
    刘天龙绕着龙王山转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
    “到底掉哪去了？”刘天龙不耐烦地抓了抓耳朵。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
    对哦，这又不是没有文明的时代，怎么可能一具尸体掉下来没人管？
    难道已经被人捡走了？
    按照他们的尿性，不管什么东西，都会往嘴里塞，不会被吃了吧？！
    刘天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随即，他又想起，自己那具身体的硬度……他轻轻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应龙的身体如果都能被分尸的话，他把自己的姓倒过来写！
    得，白跑一趟。
    他转身便走，他的时间真的非常有限，一秒钟都不愿意浪费。
    而就在他即将离去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步伐：“应天龙。”
    刘天龙猛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不远处，灯光之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破衣的老人。在他的面前，还放着一块黄色的布，上面画着一个太极八卦图。
    刘天龙朝他走了过去，来到他面前，蹲下，直接整张脸都怼在了他的脸上。
    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谁？”
    而那老人面不改色，轻轻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好好想想……那个时候，我对你说，有朝一日，你一定会成为应龙。”
    刘天龙眨了眨眼，好像想起了什么：“贺少虎。”
    “哈哈！”那老头突然大笑了一声，把刘天龙都吓了一跳，“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我就说嘛，我这么帅的人，什么生物见了我不得记住我一辈子？”
    刘天龙疑惑道：“真的是你？你也能轮回？”顿了顿，又说：“你不是人？”
    “我当然是人，我并不是轮回，我依旧是我……”贺少虎笑道：“你知道的嘛，除了龙，世上任何一种生物都没有灵魂的，人哪来的轮回？”
    “那你……”
    “以你的认知，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刘天龙冷笑一声，道：“有病。行了，你少故弄玄虚，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你不知道的东西，能不能告诉我，我的身体呢？”
    “那具尸体还有用吗？你以为你还能变回以前？”
    “我想回去，我只想回去。”刘天龙狠狠地咬着牙：“这帮杂种骗我，他们跟我说好的，我帮他们站起来，他们跟我们平起平坐，可是你看看现在，你好好看看！”刘天龙展开双臂，好似在展示这个世界，“原来史书记载的都是真的。这帮杂种，我受够了，他们这种东西就活该一辈子关在笼子里！”
    贺云飞笑了笑，说道：“其实错不在他们。当你用爱去保护羊群不受狼的伤害时，那么对于狼，这种爱心就等于毁灭。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不是弱小的狼被饿死，就是弱小的羊被咬死。你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因为你的朋友都被他们踩在了脚下，可你明明已经提前了解清楚情况了啊……反过来，在十万年后，他们的时代结束，你的朋友，不也将他们踩在了脚下吗？”
    刘天龙怒道：“他们活该！”
    “你还是不懂……”贺少虎轻轻摇了摇头：“你现在生气的原因是，他们在你之上，在龙之上，在神明之上……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上一个轮回，他们依旧在你们之下呢？”
    刘天龙愣住了。
    良久，他苦笑道：“是吗？世界是这样运行的？可是，这样运行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意义，哪来的意义？”贺少虎说道：“世界的存在本来就毫无意义。它永远这样运行，这个十万年，他们欺负你们，下个十万年，你们欺负他们，谁也别觉得谁可怜。如果非要说个意义的话，那就是，供他们取乐吧。”
    “他们？谁啊？”
    “你理解不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其实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救他们，你直接把自己搭进去了，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这么一闹，从此以后，世上就没有龙族了？要知道，敖龙已经全都死了，你是唯一的应龙，应龙至少需要再存活八百年，下一代蛟龙才会现世。”
    “是，我错了，我不该可怜他们，就像他们也没可怜过我们……”刘天龙轻轻笑道：“告诉我吧，我知道你有办法，我的身体在哪？”
    “回不去的，想回去，那就一天一天过日子吧，十万年后，不就自然回去了吗？”
    “十万年？人类哪有这么长的寿命？！”刘天龙瞪大眼睛：“你在逗我？”顿了顿，刘天龙怒道：“你快点的，别跟我废话，人的生命就这一次，死了就没了，我堂堂应龙被困死在这个鸟地方，祂们不得笑死我！”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可以告诉你那具尸体在哪，但你回不去——想找到你的身体，就别阻止他，让他杀了万鸿飞。”
    “啊？”
    “已经透露的够多了，再多要遭天谴的。”
    “你遭过的天谴还少吗？”
    “……”贺少虎的嘴角抽搐了下，赌气似的说道：“你的身体被分尸了。”
    刘天龙也赌气似的转身便走。
    “哎哎，这就走了？这么多年没见，你就不想我？等一下，我还有有句话没说呢！”
    “说。”刘天龙不耐烦地回过头来。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的灵魂？”
    “嘶……是哦，为什么？人不是没有灵魂的吗？来，你说说。”
    贺少虎背过身子，沉着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刘天龙气得嘴角发抖，指着贺少虎的后背骂道：“如果不是我知道你不是个人，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刘天龙终于走了。
    良久，贺少虎回过头来，盯着刘天龙消失的方向，笑道：“总算装了个逼。”
    笑着笑着，却又不笑了，沉沉说道：“人当然是没有灵魂的，我不是说了吗，这个世上，只有龙有灵魂，他，也是一条龙啊……你回不去，因为你现在不姓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