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住,试探着开口:“我不能在这里住下么?我…。”他看过这间简朴到用“朴实无华”来形容都是奢侈的小木屋一圈,指了个桌边的小木凳,“我睡那里就好。”
这木屋建的随意,一眼能看到底。进门右手边是一张床,床前对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其余杂物整齐的排在进门左侧,隔出来个小净室。
见难难没有回应,他有些尴尬,又像是明白了什么,神色落寞的低声问道:“还是…这里有别人?”
难难张口就反驳:“有个鬼的别人!”
他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干什么,好像她在赶他一样。没错,她就是在赶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他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可以么?”
“可以。”
难难舌头一个猛拐弯,差点咬到。她在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成何体统!
她恼羞成怒的威胁道:“老实点,敢偷偷上床我就给你再送回山上去!”
赵景恒点头点的无比真诚:“老实的,你能让我睡在那张小椅子上我就很满足了。”
难难:……
赵景恒把难难的脚从热水中拿出来,放到膝上,用布巾细细的擦干,连指缝也没放过。
热水烫过的皮肤又软又敏感,粗制的棉布巾轻轻地摩擦,是细碎的痒。
难难屏住呼吸忍下欲哼出口的呻吟声。
只是还没等赵景恒擦好,怀里的小脚丫就连蹬几下躲开他的掣肘,缩回床上,连带放下了床幔。
接着没好气的声音从里头传出:“睡觉睡觉,累死了!”
赵景恒隔着床幔看里头背对着他侧躺的身影,一动不动,还真像累极了躺下就睡过去了的样子。
他没着急起身,便是这般盯了会儿,这样平静又踏实的心情,是多久没有过的了。
“好梦。”
轻声道过,赵景恒起了身,留下一盏小烛灯,轻手轻脚的收拾好水盆,简单洗漱了下,就坐到他指定好的小木凳子上。
说是凳子大概都是抬举它了,就是几块木板拼成的形状,哪下坐塌了都不会奇怪。好在还有同款的木桌,可以趴上一会儿。
赵景恒把脸侧对床的方向,调整了下姿势,熄灭了烛火。
木屋归于黑暗,屋里屋外的一切都突然变得寂静,朦胧的睡意越发的深沉,万物都进入了梦乡。
此时,床帐里,响起一声轻轻的,细不可闻的,似梦似醒的,夹杂在翻身时衣料摩擦中的,“好梦。”
一整天的剧烈情绪波动加上身体运动,让二人的神经都超负荷的疲惫,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了。
难难爱睡懒觉是刻在骨子里的,在鬼医谷的时候甚至都要师父师兄们带着盆凉水来恐吓她才能把她叫起。
但比起困,她现在更饿,等了会儿外头也没动静。忍不住了,她把床幔欠了个缝偷瞄外头那人。
那人规矩的缩在凳子上,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抵住额头,面容平静毫无防备。
下一眼,椅子上的男人掀开眼皮,和她对上了视线。
赵景恒起初是懵的,缓了一刻,笑意从唇中咧到耳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