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从来不是目的,而是要以其为手段,谋求另一种结果,通常是为了立威,也可以概括为为名。
淳于雁并不认为杀掉一个蜕凡境的修士,能够为自己现有的名声增光添色,反而还有可能被诟病,为了祛除这个后遗症,他必须故作姿态。
至于他人口中顾虑,他心里不会有任何担忧。
之前三生磕头认错求饶的话,他或许还拉不下脸来要了对方的命,最多废掉他的修为罢了,有了巨额灵石的诱惑,三生就算是把偷磕出花来,他都不会手软。
“你的废话说的已经够多了,生死约书已立,多说无益,我让你先出手,省的说我欺负你。”淳于雁向后一撩长衫,自然是潇洒俊逸无比。
并不习惯穿长衫的三生,自然没有那么消散的动作,反而做了一个双手揣袖,儿时挨冻时取暖,无比草根土气的动作,神色却比淳于雁还要高傲。
“就你这样的废物,我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你,先出手只会让我掉价。”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哈哈的哄笑声,所有人都只当听到了一个笑话,有些人忍不住捂着肚子弯腰,有些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淳于雁则怒极反笑,他骤然想起一句名言——你自身的价值要看你的对手,你的朋友则决定了你的底牌。
一来一去之间,他这样注定站在世界巅峰的男人,竟然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土包子开始斗嘴,跟他的预期相差甚远。
“既然你着急找死,那我就提前成全你。”
淳于雁不在废话,一脚踏出,一道空气波纹便自他脚下向四周蔓延,以他半只脚踏入凝气境的体质,就算没有动用灵气,也有了凝气境初期的速度跟力量。
几十米的距离,对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眨眼便至,临近三生五米之处,淳于雁脚尖轻点,便腾空而出,以而上而下的泰山压顶之势,毫无花哨的一巴掌直冲三生面门而来。
这种夸境界的战斗,在占据先手的前提下,他不仅要赢,更要赢得漂亮,如此一来,才能不坠了他的名头。
“哎呀!”
“小心!”
感受到淳于雁出手的威势跟决心,在场唯有心系三生的向朝木跟石思川忍不住惊呼出声提醒,虽然明知这是徒劳。
作为经历过风雨的向朝木,脸上更多的是无奈跟不解,他不知三生为何要去找死,只要他肯低低头,加上他从中斡旋,明明可以躲过此次危机。
或许此人并不是什么奇人,根本就是脑子有病吧,否则也不会将中品灵石随手送人,这种露白之举才让淳于雁动了杀心,向朝木内心有了判断,不在抱有任何希望。
相对单纯的石思川则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看来三生是一个极好的人,行事高调,做人却低调。
纵然内心偏向三生,他却同样不认为三生能够获胜,等他转过身不忍继续去看时,骤然间想到了什么,双眼中闪过否极泰来的喜悦,死死顶着三生,期待奇迹的发生。
他清楚记得,自己初遇三生,莫名其妙就被他禁锢了灵气,虽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什么灵气波动,却也绝非蜕凡境修士。
那时他认为是己身修为跟眼力不济的原因,此后向朝木跟淳于雁都确定三生不过蜕凡境修士,让他一堵否定了自己曾经的判断,现在细想起来,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啊……”
站在原地,既没有做出防御姿态,也没有后退的三生,直到淳于雁欺身在前好似才反应过来,惊叫一声,慌乱中伸出一只手臂想要挡住淳于雁的致命一掌。
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打起全部精神,用气机将三生完全锁定,防止阴沟翻船的淳于雁,确定三生出手速度跟力量瞬间内心大定,精神也不由为之一松。
面对三生注定会挡住自己手掌的手臂,他既没有改变轨迹,也没有加大力道。
这并不是他故意托大,而是他内心明了,任何蜕凡境在自己这一掌面前,都会是骨断人亡的下场。
狮子搏兔,所发挥出的全力,必定距离两狮斗争相差甚远。
碰!
须弥间,两条粗细长短相差不大,速度跟力量却相距甚远的手臂便碰撞在了一起,手臂的主人的神情都发生了明显的变故。
当自己的手臂明显受阻,没有向预料中一般一往无前,折断手臂击破对方心脉时,淳于雁睁大的双目,露出了差异的神色,恰巧看到了三生嘴角翘起,阴谋得逞的嘲讽笑容。
“不好!”
淳于雁惊叫一声,头皮发麻,不顾刚刚的承诺,要激发灵气抽身返回时,对面的三生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死了。”
三生悠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蕴含不容违抗的意味,好似天威的判词一般。
他原本应该后退被击飞的身体,不仅稳如磐石般一动不动,更是脚底发力,以较为轻松的姿态向前跨出一步,臂借腿力直接压弯了淳于雁的手臂,此后他的虎口更像是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咬在淳于雁的喉口。
淳于雁的反应也不算慢,周身灵气骤然暴涨起来,一边将气力距离脖颈提高防御,另一只手掌已经抓住三生的手臂想要将其荡开。
可惜,生死之斗,胜负就在毫厘之间,目的极其明确,早就算计到一切的三生,抓住淳于雁喉咙的瞬间,积攒的力道已经毫无保留的爆发而出,直接捏碎了他的脖颈,此后仿佛丢死鸡一般,直接将其让扔在了一旁。
望着,以极其飘逸的身姿扑向三生,又好似断线风筝跌落在地的淳于雁,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任凭他们绞尽脑汁都不明白这是为何。
就连脖颈脊椎已经粉碎,注定命丧黄泉的淳于雁,自身都无法相信,硬是凭借刚才聚集的气力更一股精气神,踉踉跄跄,左摇右晃顶着那个已经歪向一旁二百七十度的脑袋爬起来,又跌倒在地上,瞪大不甘的双目,用尽此生最后气力,道出了注定不会得到回应的疑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