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就这样大大咧咧无所顾忌,敞着门让于冰看着他换衣服。
然而门要阖上的瞬间,阮眠却又听到了于冰的声音,是并不急躁,很温和的一声,稍等一下。
阮眠手一顿,又重新拉开了门,探头看向于冰,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就是提醒你一下,于冰视线在阮眠胸口处掠过,就像是不好意思多看似的,又飞快转开了,最好穿件衣领高的衣服。
阮眠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于冰的意思,呐呐应了一声,就又关上了门。
当然了,他不会知道,门被阖上的瞬间,门外人就变了神情。
那张脸上根本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所谓的温和也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暗沉一片的眼底,还有攥得极紧的拳头。
阮眠脱下浴袍,想进浴室洗个脸,不经意间抬眼,看见镜子中映出的自己,阮眠霎时就又烧了起来。
妈的,难怪大老板说让他穿件衣领高的衣服!
他他他,他之前都忘了,顶着这满身草莓痕,还怎么见人!
阮眠拉开衣柜,看着自己带来的换洗衣服,依然是件oversize大t恤,忍不住犯愁。
领口太大,根本遮不住好吗!
阮眠的目光又转向了衣柜另一侧,那是薄砚的换洗衣服,他今天穿的是衬衣,带的竟然也是件衬衣。
犹豫一瞬,阮眠还是取下了这件衬衣,套在了自己身上。
把纽扣一颗一颗系好,套上裤子,阮眠对着一旁的落地镜照了照,就很不想出门
薄砚虽然看起来偏瘦,但他太高,骨架也大,因此他的衣服,还是比阮眠的大了很多。
这件衬衣是深灰色暗格的,阮眠原本见薄砚穿过,穿在薄砚身上很好看,给他本就冷淡的气质里,更增添两分禁欲感。
然而现在,穿在自己身上
穿在自己身上,就显得很滑稽,肩膀很垮,袖子太长,下摆更是长得几乎能遮住pp。
让阮眠看起来,就像是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不过这件衣服的唯一好处,就是遮住了阮眠身上的绝大部分草莓痕,除了脖颈上还有些微星点,其他的就都看不到了。
阮眠最终还是就穿了这件衬衣,在滑稽和浪之间,选择了前者。
床头柜上的手机又是一声震动,阮眠急忙摸过来看,是薄砚发来的一连串消息
酷哥的男朋友:乖宝,醒了么?
酷哥的男朋友:我们人齐了,菜和肉也都拿好了,等你过来就能直接吃了。
酷哥的男朋友:【定位】
酷哥的男朋友:要不要我去接你?
阮眠发现薄砚自从两人一起泡温泉之后,就好像喜欢上了叫他乖宝。
这如果是别人这么叫他,阮眠准保早就发脾气了,可薄砚这么叫,他其实心底并不觉得抗拒亦或厌烦,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羞耻。
好像情不自禁,脑海中就又会浮现出温泉池的那场荒唐旖旎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阮眠急忙甩了甩脑袋,暗暗唾弃了自己一句,就急忙点开薄砚发来的位置信息,看了一眼。
发现烧烤的地方离房间并不远,走路也就500米左右,阮眠正要打字回复,告诉薄砚不用来接他了,他自己过去,顺便还想和他说要再带个人一起。
可他才刚刚打下一个字,对话框中就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酷哥的男朋友:我过来了,在房间等我。
阮眠便删掉了打下的那个不字,转而回复道
好,快来!正好有话跟你说!
薄砚应该是在走路,没再回消息过来,阮眠把手机装回口袋,穿好袜子和鞋,重新走到房间门口,打开了门。
于冰还站在门口,正背靠在墙上玩手机。
听见门响,他就转头看过来,笑了一下,好了?
阮眠点了点头,又客气道:不好意思,让g神等久了。
不久,于冰笑着摇了摇头,视线微微下移,注意到阮眠身上的大衬衣,他神色微微一凝,不露声色问,你这穿的
可他话才说了一半,不远处就忽然传来一声低冷嗓音:阮眠。
对这音色早已熟悉到了潜意识里,阮眠急忙偏头看过去,眼睛就亮了起来,他小跑两步迎上薄砚,朝他笑道:你来得好快!
薄砚原本看到阮眠竟然穿着他的衬衣,还觉得心底又甜又软,可视线微微一偏,就发现阮眠身边,竟然还站着个男生。
而这男生竟还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金毛!
任凭薄砚平时再理智,思路再清晰,一时间竟也猜不出,眼下阮眠和这金毛是个什么情况。
他敛了思绪,动作自然牵住了阮眠的手,同他十指相扣,走到了金毛身边,不动声色问:你们认识?
阮眠点了点头,兴致勃勃道: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他先抬起空着的那只手,点了点薄砚,坦荡荡道:这是薄砚,是是我的男朋友!
看着他红着耳尖,却还是直白和别人这样介绍自己的模样,薄砚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
然而下一秒,待他听清阮眠的下一句话,薄砚唇角的弧度就僵住了。
因为阮眠又用那只手轻轻指了下于冰,简短道:这是我的big boss,glacier!
薄真big bossglacier砚:?
作者有话要说: 小薄,让你一直瞒着老婆!
我今天好粗长!【叉腰】
感谢投雷和营养液!
每条评论都有看!
鞠躬,爱你们。
第68章 六十八颗奶团子
薄砚是真的少有像眼下这么震惊的时刻。
他其实猜到了这个金毛,可能对阮眠有那么些想法,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想法的根源是在哪里。
毕竟在今天之前,阮眠应该还从没见过这个金毛。
不过之前感觉到的那道视线,是真的太强烈了,强烈到薄砚根本无法忽视,更何况那里面所包含的情绪,也着实算不得友好。
因此薄砚就本能般,生出了两分警惕感。
可无论再警惕,他也实在没想到,金毛竟然会直接找上房间来,更想不到,金毛竟然
竟然假扮成了他?
这是真的太荒谬了,荒谬到薄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
阮眠介绍过后,于冰就朝薄砚伸出了手,准备和他握手,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出口的话却像暗暗藏着锋芒:你好,没想到mild在三次元,竟然也真的交了男朋友。
于冰其实说的每句话都是在赌。
在赌阮眠并没有跟glacier足够亲密,无话不谈。
比如现在就是这样,他赌的是阮眠没告诉glacier自己有了男朋友,但如果真的赌输了,如果其实阮眠已经告诉过glacier了,他也能轻飘飘用一句当时太惊讶,没当真这类的话遮掩过去。
总归吃亏的不是他。
而这个也字,更是用得微妙至极。
果然,薄砚垂眸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却并没握上去,只一挑眉毛,淡淡抛出一个字,也?
阮眠也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地看向于冰,没太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于冰好像并不在意薄砚没跟他握手,他的手又在半空中顿了两秒,就动作自然收了回去,还很好脾气似的笑了一下,才不紧不慢解释道:没错,mild是不是没告诉过你,在他直播间,那群水友总磕我和他的cp?
阮眠:
这为什么要告诉薄砚?
明明就是他那群水友每天玩笑瞎bb,他每次也都制止了,告诉薄砚做什么?
如果现在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大老板,阮眠一定早都开口怼他了。
可他现在只能抿了抿唇,暗暗忍了下来。
薄砚长眸微眯了眯,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淡声反问了一句:所以?
没什么所以,于冰俏皮眨了眨眼睛,又无辜一摊手,我只是随口一提,你别往心里去,水友们也肯定都是开玩笑的,只不过是每次看我和mild打游戏太默契,又总互相给对方喂人头,才会那样的。
这话里茶味实在太浓,如果温棠在这,肯定要直接怼他,需不需要给他送个茶壶了。
可阮眠和薄砚两个人
阮眠是个直男,薄砚
薄砚的关注点不同,他心底陡然生起一股荒唐感。
这个金毛莫不是有臆想症?
空气一时间都仿佛凝固住了,阮眠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虽然大老板说的都是实话,直播间那群水友是确实成天磕他和大老板的cp,甚至大老板从没有一次反驳过,不但没有反驳,还隐隐有那么两分放任的味道。
但阮眠一直觉得,大老板只是不在意,不计较罢了。
然而现在,在明知薄砚是他男朋友的情况下,还特意把这种话说给薄砚听,就确实有些奇怪了。
阮眠并不是敏感的人,相反,他大多时候都很木讷,可现在却有种俗称男人第七感的直觉,凭借他对大老板的印象,他不觉得,大老板会是这种
这种刻意在他男朋友面前,讲这种话的人。
没往心里去,薄砚低冷嗓音忽然响起,把阮眠唤回了神,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却又暗含了一种警告意味,只不过听起来还是轻飘飘得像炫耀,毕竟我和阮眠,无论在什么方面都很默契。
于冰:
阮眠所有揣测的思绪瞬间就乱了,他耳尖红得很不合时宜,这样明目张胆秀恩爱的感觉,让他羞得说不出话,可却又忍不住偷偷点头,表示赞同薄砚的话。
这副模样实在乖得要命,让人看一眼,就很想叼住咬一口。
薄砚心情好了两分,舌尖掠过后槽牙,没再看于冰,而是又紧了紧牵着阮眠的手,垂眸低声道:烧烤都快好了,我给你烤了奶油年糕,再不过去就要被韩懿吃光了。
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在大露台上,兢兢业业替兄弟给兄弟媳妇儿烤年糕的韩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并且收获了温棠一句轻嗔:我都说了,不要不吹头发就跑上来吹风了
这边,听到奶油年糕四个字,阮眠眼睛顿时就亮了,不过他还记得之前和于冰的约定,急忙道:那个薄砚,我刚刚就想和你说的,我想叫上g神和我们一起去烧烤。
薄砚:?
虽然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阮眠现在确实相信,眼前这个金毛就是glacier。
从阮眠嘴里听到熟悉的g神两个字,却不是称呼自己的,薄砚只觉得荒谬至极,同样也不爽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是真的想冲动一回,干脆立刻就和阮眠坦白一切,把这个冒牌货狠狠踩进泥里的,但薄砚还是堪堪绷住了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现在还不是坦白一切的时候。
现在坦白了,他不能保证阮眠会不会因此跑掉,再也不跟他好。
半晌,薄砚又回头看了于冰一眼,见于冰脸上露出胜利者一般的笑容,薄砚无声扯了扯唇,点头道:行,一起吃。
三人一同到了大露台,果然,上边已经热闹一片了。
烧烤架上铺满了肉和菜,被油包裹了一层,发出噼啪响声。
烧烤架边还摞着两箱啤酒,一箱已经被打开了。
温棠,韩懿,张陶还有顾孟平四人,人手一罐啤酒,仿佛已经很熟悉了一般,正聊得开心。
韩懿最先发现了露台门边多出来的三个人,他正想夸张抱怨一句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可看到金毛的瞬间,韩懿张开的嘴就闭上了。
这他妈,是个什么奇怪组合?
韩懿觑了于冰一眼,又悄悄给薄砚递眼色:兄弟,什么情况?
薄砚心道他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回看了韩懿一眼,没出声,脸色冷得仿佛能掉冰碴。
其他三人在看到门口情形时候,自然也都是一愣。
无论是温棠,还是张陶和顾孟平,他们都和阮眠很熟悉,自然知道他常戴的耳环,常穿的t恤
现在金毛这身装扮,就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最后还是温棠最先打破了沉默,他嗓音清清冷冷的,语气却很温柔:阮阮快来坐,给你吃奶油年糕。
有人开了头,气氛终于重新流动起来,张陶又好奇打量了一眼于冰,笑呵呵道:这又是哪来一个帅哥?小阮,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一下!
阮眠正要讲话,于冰就先他一步开了口,他温和的笑容温和的嗓音,确实很能让人心生好感:不用小阮介绍了,我自己来,我叫于冰,是小阮的游戏搭档,不请自来,很不好意思,希望没打扰到你们。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这次于冰只简单说了自己是阮眠的游戏搭档,并没有强调是他的大老板。
可其实游戏搭档四个字,也足够惊得其他人跳起来了。
韩懿是在座人中唯一知道薄砚马甲的一个,他一时之间嘴巴都张成了一个滑稽的o型,手里啤酒罐都快被他捏扁了。
温棠同样诧异看过来,就连顾孟平都又多看了于冰两眼。
只有张陶一个人还没把游戏搭档和阮眠的大老板对上号,还傻乎乎咂嘴道:果然,帅哥都跟帅哥一起玩!
于冰就像是不好意思般,抬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接话接得十分顺溜,我没有小阮帅,小阮又帅又酷。
突然被夸,阮眠心里还是有那么两分小开心的,不过他一抬眼,看到薄砚绷紧的下颔角轮廓,隐隐察觉到了薄砚的情绪,只觉得他此时心情很差,便仰起头,凑到薄砚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但但我觉得,还是你最帅,最酷!
薄砚微顿一下,面部线条终于软化两分。
快过来坐下吃,韩懿把手中扁掉的啤酒罐丢在一旁,又开了一罐新的,仰头灌了两口,才终于重新找回自己舌头,一直站门口是要当门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