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哪个?”戚如翡恹恹道:“他这个绿帽子,有一半是因为我没说,说了我见过跟张樱樱碰头的那个男人。”
“阿翡没带你去见父亲?”
戚如翡将脑袋磕在石桌上:“有,但我把他撂倒跑了,我去见了你爹,能不能证明他的清白我不知道,但我的小命一定会没了的。”
沈琢有些哭笑不得。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已经摸透戚如翡的脾性了。她这人直爽豪迈,虽然行事不羁,但却光明磊落,很容易心软。
幕后之人将这样一个直率的近乎单纯的人,就不担心被他策反么?
沈琢正要说话时,外面突然传来请安声。
是魏晚若来了。
沈琢自然知道,魏晚若现在来的目的,他不想让戚如翡趟这趟浑水,便道:“阿翡先去沐浴更衣,我替你想想。”
戚如翡抓着头发,进了屋内。
沈琢偏头道:“绿袖,去服侍少夫人。”
一个绿衣侍女跟着去了。
刚交代完,便见魏晚若从外面进来,明明裙裾生风,但她脸上却没漏半分急色。
沈琢:“这么晚了,母亲怎么来了?”
“今夜暑气重,我让厨房熬了绿豆汤,给你们送些来。”说着,魏晚若目光自院中旋了一圈:“怎么没见阿翡?”
“她去沐浴了。”
送完绿豆汤后,魏晚若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同沈琢闲话家常起来。
沈琢知道她想等戚如翡出来,便主动道:“我刚听阿翡说,冯家花宴那日,她曾撞见过张家小姐与人私会,但只遥遥扫了一眼,可惜没能看清对方容貌,不然就可以帮阿瑜洗刷冤屈了。”
魏晚若叹了口气:“不怪她,谁能想到,阿瑜会有此祸事呢!不过既然琢儿提到这事了,母亲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母亲今晚来,是有件事想拜托阿翡。”
沈琢垂眸:“母亲,阿翡她……”
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什么事?”
沈琢转头。
就见戚如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屋里出来了,绿袖站在戚如翡身后,有些不知所措。
她也想拖住戚如翡的,可戚如翡压根不让她近身。
魏晚若看到戚如翡出来,立刻过去:“我想拜托阿翡明日去趟张家,见张小姐一面。”
要想让沈瑜和张樱樱这桩婚事作罢,要么是他们找出与张樱樱私会的那个男人,要么让张樱樱自己开口承认,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
所以魏晚若将主意打到了戚如翡身上,想利用戚如翡见过那个男人这一点,去逼张樱樱开口。
“我……”戚如翡刚开口,突然被沈琢一把攥住手腕。
她下意识转头,就见沈琢神色痛苦,捂着胸口,额上汗如雨下,整个人坐不稳,眼看着就要往地上栽了。
“沈琢!”戚如翡吓了一跳,一把扶住他,立刻道:“快去叫大夫!”
当即有小厮去了。
戚如翡用力拍着沈琢的脸:“喂!沈琢,你醒醒,别睡啊!”
她此举原本是想让沈琢保持清醒,可没控制住力道,拍的沈琢像被人扇了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沈琢只得痛苦睁着眼睛。
直到大夫来了,沈琢才解脱。
大夫诊过脉后,便出去煎药了,沈琢靠在软枕上,虚弱道:“母亲,孩儿没事,我这里有阿翡在,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魏晚若不想休息,她想救儿子。
可现在沈琢犯病了,她……
戚如翡道:“对啊,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在。”
沈琢听到这话,正要松一口气时,就听戚如翡又道:“至于你刚才说,让我去张家看望张家小姐一事,我答应了。”
沈琢顿时咳的震天响。
魏晚若当即应了,亲自给沈琢端了水之后,才出去。
“咳咳咳咳,”沈琢咳的眼尾泛红,表情里透着难过:“阿翡,我都病了,你还出门?”
戚如翡拧着眉毛:“你病了,又不是我病了,我为什么不能出门?再说了,你病了出不了门,我才能出门啊!”
“可是阿翡,你是我妻子。”
戚如翡不甚在意:“等找到害死柳柳那个渣男,就不是了。”
沈琢:“……”
他想再拯救一下。
“阿翡……”
戚如翡的耐心用尽了,啪的一下将勺子砸在药碗里:“我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整天不是唧唧歪歪,就是歪歪唧唧的,姑娘都没你事多!”
沈琢姑娘:“……”
戚如翡将手中的药碗往他面前一伸:“你要是个男人,就一口气把这药给我干了。”
士可杀不可辱。
沈琢将药一饮而尽,张嘴正要说话时,床前已经没有人了。
沈琢:“……”
最后,沈琢还是没拦住戚如翡。
第二天吃过早饭,戚如翡便跟魏晚若去了张家。
但因上次的事,魏晚若并没进府,而是坐在马车里等戚如翡。
戚如翡是相府的新妇,兼之张樱樱与沈瑜已在议亲,两家关系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听说戚如翡是来探望张樱樱的,张夫人当即让侍女带她过去。
却不想,从假山旁经过时,还顺耳听了句八卦。
“我听说,当时老爷知道小姐有了身孕时,还放话说要杀了那个男人,结果谁想到,竟是相府……”
那人话没说完,给戚如翡引路的张家侍女,已经冲了进去。
紧接着,就是清脆的巴掌声:“你们这两个小贱蹄子,不好好干活,躲这儿偷懒还敢编排起主人来!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假山后面顿时响起惶恐的求饶着。
戚如翡在外面道:“引路的那位姐姐,我们还去见你家小姐吗?”
那侍女听到戚如翡的声音,立刻又折返回来,冲她行礼赔笑:“让少夫人看笑话了,少夫人这边请。”
戚如翡过去时,张樱樱正歪在榻上,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张家侍女进去道:“小姐,相府的少夫人来看您了。”
张樱樱闻声,转头看过来。
她顿时吓得小脸惨白,差点从榻上摔下来:“你、是你?”
“小心!”戚如翡扶住她。
引路的侍女狐疑道:“小姐和少夫人认识?”
戚如翡笑眯眯道:“在花宴上见过一次。”
花宴上?!不是昨晚吗?
戚如翡好心提醒:“冯府花宴上。”
张樱樱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让侍女们都下去了。
她提防看着戚如翡:“我、我没在花宴上见过你。”
“嗯,你没看见我,但是我看见你了,在冯家,但不是在花宴上,而是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戚如翡想了想:“那个院子里有一棵很高,很大的树,当时我就在树上坐着。”
张樱樱脸上血色瞬间消失殆尽。
戚如翡还在继续说:“我今天来找你,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我得先向你道个歉。”
“道、道歉?”
戚如翡简单说了那天的事。
然后,又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向所有人解释这件事。”
“不需要!”
“可你……”
张樱樱整个人都在抖:少夫人觉得,现在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她怎么都没想到,在花宴上约相府公子的人会是戚如翡,却阴差阳错,让她背了这个锅,继而被父亲知道,她有了身孕一事。
张樱樱揪着帕子,眼泪不停往下掉。
“哎,你别哭啊!”戚如翡最怕女孩子哭:“你不让解释,那我就不解释了,但是你的孩子不是那只花,不是沈瑜的,你不能让他戴绿帽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那天见过那个男人。”
“什么男人?我听不懂少夫人在说什么。”
戚如翡:“……”
她怎么都没想到,张樱樱竟然会不认账。
“我亲眼所见……”
张樱樱站起来,脸上泪痕斑驳,却一口咬定:“少夫人莫要信口雌黄,我腹中的孩子,就是相府二公子沈瑜的,来人,送客。”
戚如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