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远国际是刚刚会议的主要内容。虽然他并不讶异方明曦会知道这件事，毕竟三个月前就已经提起了，但，对方这时候就准备好了策划书，就不同寻常了。
即使如此，程亦琛也没多问，懒得跟她多说一个字，径直往前走，冷漠回道：“拿去给项目部。”
方明曦并没有放弃，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叙说自己的理由：“耽误程董的时间，十分抱歉，但是松远国际的这份策划方案，还请您亲自看一眼。我相信公司的实力，也相信您的高瞻远瞩，程氏集团必然能够收购松远，但，恒星集团也不是吃素的……”
垃圾系统难得有用了一次，方明曦说什么也得给自己抓住这个机会。
她好不容易从系统给出的剧情中，将松远国际的状况扒拉出来，提取其中的关键要素和收购的关键节点，又花了一整个周末的时间，去实地考察了一番，然后才磕磕绊绊将这份项目策划书完成。
虽然可能不是最好的，方明曦却相信，在她已经占据了时间优势的基础上，这份策划书，完全能够给公司提供全新的思路，让松远国际的收购案更加顺利。
这样，她也才能够有底气。
听到“恒星集团”，程亦琛终于停下了步伐，将策划方案接了过来，却仍是没有看她一眼，只问道：“你从哪得知，恒星集团也在针对这个项目？”
松远国际主做进出口贸易，它有一条新型硅晶材料的进口链，是程氏集团电子元件的主要原材料，所以程氏才想要收购。
但是，恒星集团主要业务集中在房地产和城市基础建设，八竿子打不着。目前的竞争对手里面，并没有将恒星列上。
如果消息属实，他们就必须要速战速决了。恒星的实力，比目前确定的几家竞争对手，都要强很多。
方明曦早就想好了理由：“昨晚我在松远国际附近跟朋友吃饭，看到恒星的人也过去了，就打听了一下。”
程亦琛半信半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方明曦也松了一口气，又说：“如果这份策划书能行的话，希望程董能按照项目部的提成给我算奖金。”顿了顿，方明曦咬着下唇，声音变得极其轻微，“毕竟，我暂时拿不出50万。”
程亦琛弯了弯唇，说了一句：“看不出来，你还挺绿茶。”
第14章
方明曦顿时如遭雷劈，站在那里像是被定身了似的。
程亦琛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抬脚走人。
开完会的高层们陆陆续续走过，看到方明曦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还关心地问了一句：“方秘书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方明曦总算是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谢谢孙总关心。”
失魂落魄地回了办公室之后，方明曦煞白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喝了两口菊花茶，让砰砰乱跳的心恢复正常，嗡嗡轰鸣的大脑也得以安静，能够进行思考，这才有了力气质问系统。
“发生了什么事？男主人设崩了？！”
她从来不曾想过，竟然有一天，她会被程亦琛当面说“绿茶”，简直比世界末日还要恐怖好吗？
系统回答：“并没有。”
方明曦气急败坏：“绿茶这个词，会从一个正经男主嘴里说出来？！”
系统：“男主本来就拥有极强的洞察力，不论是对这世界，还是对身边的人，但凡他愿意多花几分心思，都能够完全了解完全掌握，要不然，他怎么能够成为世界的意志和支柱？就是因为他太正经了，平时看上去又目中无人似的，才让宿主误以为，他是个对身边人事漠不关心的人。”
方明曦的指甲都快要抠进手心里去了，这意思仿佛就是在说，因为你作的让人无法直视，男主连表面的不满都懒得掩饰了。
林惜言还在全神贯注地研究化工厂的生产线，并没有注意到程亦琛进来了。
对方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那些复杂的化学式似曾相识，但又格外陌生，实在有些为难他这个金融学专业的了。
林惜言终于注意到了他，抬起头来对着他笑：“开完会了？”
程亦琛应了一声，反问：“饿了吗？想吃什么？”
“火锅吧？”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之后，人就会不自觉地向往高热量的东西。
程亦琛微妙地沉默了一下，却也没反驳：“好。”
林惜言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挣扎，愉快地拍板：“那我先订餐。”
对于一向自律的程董来说，火锅这种不健康的食物，应该从未出现在他的餐桌上。不过林惜言觉得，偶尔放纵地吃一次，也不会怎么样嘛。
方明曦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开始寻找新的机会。
林惜言轻易不来公司，在外面的时候更是遇不到，至今她也就见过对方两次，第一次是剧情中终于出现了林惜言的名字，她偷偷摸摸去a大校门口，见到了这个让她羡慕无比的好命女人。
看到之后，方明曦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普通女大学生而已，瘦瘦小小的，长得虽然还可以但不会穿衣打扮，说不上土，却也很泯然于众人，并不起眼。
那时候，方明曦将一切都归结为，剧情的不可抗拒力。
——林惜言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剧情馈赠的，没了这些，她可能甚至都不如自己。
抱着这样的想法，方明曦理所当然地大肆利用自己的金手指，利用提前获取剧情并且可以加以修改的权限，为自己获取了不少利益。
而第二次，就是在程亦琛的办公室了。
就是在那一天，她从剧情中得知，两个人领证了。
方明曦大为震撼，不得不主动去接触林惜言，想确定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寥寥数语，她就抓住了林惜言的弱点，也成功对她进行了暗示，后来的失败只不过是因为她修改剧情的时候出现了纰漏。
这一次，就不会了。
方明曦给自己打气，时不时往外面看一眼，等待着林惜言出来。就在她不知道第几十次看过去的时候，终于看到程总办公室的门开了，走出来的，果然只有林惜言一个人。
——刚刚那份企划方案，程亦琛必然要看完才会下班。
“太太！”方明曦立刻走了过去，喊道。
林惜言一开始没理会，在这栋大厦里面，她并不认识其中任何一个女性职员，也就没想到会有人找自己。
方明曦并没有放弃，快走两步，拦到了林惜言跟前。
秘书室的人看似在忙工作，却都竖起耳朵，时不时透过窗户往这边看一眼，充满了对八卦的探究。
方明曦的医药费应该是非赔偿不可了，公司里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这事儿，觉得老板娘有点敏感过头了，再加上方明曦刻意引导，导致大家现在对林惜言的印象都不怎么好。
“好不容易攀上高枝，这就迫不及待仗势欺人了？”
“万一明天就下岗了呢？”
“哈哈哈，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领证了吗？也没听说什么时候举办婚礼，这么嚣张不太好吧？”
“谁知道呢……”
所以这会儿，不管是艳羡的还是嫉妒的，都在眼巴巴盼着，方明曦能够让林惜言出个丑。
听着这些流言蜚语，方明曦在心里得意着，面上却仍是一副饱受欺凌的小白花模样儿。
“太太，上次的事情我觉得不公平，请容许我辩解一下。”
林惜言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迷茫：“请问，你哪位？”
方明曦准备好的一肚子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成了哑炮。
她想过林惜言千万种应付她的姿态，唯独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装作不认识她！
听到方明曦声音的瞬间，赵时宇立刻就站了起来，打算前去解围。却在听到林惜言的回答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相信林惜言是真的不认识这个小秘书。两人就只见过一次面，林惜言还是个大近视，那天不仅没带眼镜还受伤了，没有记住人脸实属正常操作。
方明曦脸色难看，勉强笑了一下，给自己挽尊：“太太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也是正常。”
林惜言很耿直地反驳道：“不可能，我记忆力好得很，见过的人起码五年之内不会忘记，哪怕只见一面也不会。既然我对你没有印象，那就只能说，我们没有过往交际。”
赵时宇适时走上前去给林惜言介绍：“太太，她是方明曦。”
林惜言“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这的确是她第一次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
既然是女主，那就不可能丑。方明曦也的确是个美人，五官明艳，肌肤白皙，脸上满是胶原蛋白，充满了青春无敌，让她在这个年纪，既有国民初恋的天真纯洁，又因为艳丽的眉眼，带了几分风情。
林惜言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张脸，跟她的风格也太相似了吧？虽然五官脸型上看来，两人并没有疑似亲属的嫌疑，站在一起也不会被误以为是同一个人，但，却会让人觉得，原来程亦琛喜欢的，是这一类的长相啊！
就，很不爽。
方明曦沉默了一瞬，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对方的语气一本正经，很认真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但在她听来，却无比刺耳。
林惜言这意思不就是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这种小人物，怎么值得我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记忆？
这也就变相否认了，程太太并非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特意针对的。
毕竟，人家连你方明曦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呢。
林惜言却无比坦然，又说道：“想起来了，在我老公办公室鬼鬼祟祟让我误会的那个。你这种作为，总让人觉得心术不正呢。”
赵时宇站在后面，微笑着扶了扶眼镜，未置一词。有时候太太的直言直语，反而更容易打开那扇门。
方明曦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像是一朵风中的小白花。
林惜言连忙说道：“看你脸色不好，要不回去休息吧？还是帮你喊救护车？”
万一被碰瓷就不好了，林惜言决定离她远点。
方明曦勉强一笑：“我没事。”
看着她回了办公室，林惜言也不再逗留，去会议室拿上文件夹之后，发现程亦琛还没出来，便站在门口等他。
方明曦咬着下唇，感觉到一阵无力。哪怕她拥有系统这个外挂，好像也还是欠缺了什么……
直到这一刻，当这个活生生的人站到她跟前的时候，方明曦才突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她完全不了解林惜言这个人。那些事先打好的腹稿，在针对目标对象的时候，并不能全部都起作用。因为，她不了解林惜言，就无法对这个人的言行做出细致的刻画，那些无法顾及到的细微之处，只能任由本人去发挥。
林惜言自然也就并没有按照她写好的剧情来走。
——人生没有剧本。
方明曦骤然想到了这句话。
想到这，方明曦又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迅速在脑子里勾勒出新的剧情，然后呼唤系统：“我要使用今天的权限。”
“好的，章节剧情已经备好，请宿主尽情发挥。”
第15章
方明曦立刻在脑子里进行输入，速度十分快：“察觉到两人相貌上微妙的相似之处，林惜言顿时起了警惕之心，面色不善。她跟程亦琛之间的感情，本来就干巴巴的，像是勉强糊起来的一窗纸，将内里的裂痕遮住，掩耳盗铃。而此刻方明曦的出现，就像是将那扇窗纸撕裂了一样，把他们之间的脆弱婚姻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