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给员工画大饼,没有客套话,没有强行上价值观,更没有脑残兮兮的口号,简简单单的几句掏心窝话,却足以调动员工们的激情。
柏氏年会采取的是酒会形式,两道有精致的小点心和中餐西餐供人取用,人们三三两两地分布在会场各个角落,惬意闲聊。
陆念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柏炀正被一群股东经理围着,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陆念想着柏炀这两个月的进步挺大,应付这些人没什么问题。陆念懒得去凑热闹,便也没过去,只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
他想躲闲,可却总有人来找他敬酒。陆念兴致不错,也跟着小酌几口。给他敬酒的是另一部门新升上来的总监,两人关系还不是很熟。那人也就没话找话,我刚去给柏总敬酒,听他们那边在聊导演制和制片人制的问题。柏总还蛮虚心的,一直在请教别人。
是吗?陆念笑笑,倒没有很诧异。
上次在《凶手》片场闹了那么一出,柏炀私底下要去学习充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和新总监寒暄完,陆念还没休息太久,就又有人迎了上来。
陆总,我敬您一杯。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念收了手机,抬眸向声源处看去。
一个男人正站在他身边。男人个子很高,穿着笔挺的正装。他微微低头,长相俊朗,笑容温和,是看一眼就会让人生出亲近好感的那种长相。
这人也是公司的艺人,叫黎夏,27岁,一直不温不火。属于二线之上一线之下的演员,处境不上不下,有些尴尬。
陆念和公司艺人的接触一向不多,也不明白黎夏找他做什么。但他还是站起身,礼貌地想和黎夏碰一杯,却发现自己手上没拿酒,陆念无奈一笑,等会服务生来送酒,我再喝,好吗?
是我来找您的,自然该我先喝。黎夏浅浅一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又看向陆念,语气真诚,之前听我经纪人说,《最后的凶手》的项目会议上,您给剧组那边推荐过我。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但《凶手》已经开拍了,男主选的是其他演员,不是黎夏。
陆念轻笑,客气了。我是觉得你的气质和《凶手》的男主很搭。但是选角这事,我也只能提一嘴,后面的很多事我也插不上手。
黎夏点头,有些歉意地看向陆念,有劳陆总引荐,但最后还是因为我个人原因,没有拿到角色,给您丢脸了。
他的话说的漂亮,但脸上还是闪过一丝落寞。在这个圈里,27岁的男演员多少也属于大龄挂了,还没有出圈代表作,他难免着急。他这个年龄,小鲜肉的路子走不了,可距离熟男还有段距离,星途确实不顺。
不至于,以后还有机会。陆念拍拍黎夏的肩安慰两句。他抬头环顾四周,恰逢酒侍来送酒,他对着侍者招招手,又看向黎夏,酒来了,可否有劳陪我再喝一个?
黎夏莞尔,荣幸之至。
谢谢。陆念接过酒侍手上的酒,对着酒侍礼貌点头,又拿着酒杯和黎夏浅浅碰杯,嘴角挂笑,那...那就祝你从今以后星途坦荡。
多谢。
两只玻璃酒杯在空气中轻轻一碰,发出一声的轻响。
两人将手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默契一笑,又一齐将手中空杯放在酒侍手上的空盘中。侍者刚要走,却被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柏炀,一把按住。
柏炀看了眼两只空酒杯,又皱眉看向陆念,你喝了?
猛然搞了这么一幕,陆念微怔,嗯?了声。
柏炀又扫了眼边上的黎夏,眼神发凉。最后他把目光转向酒侍,冷声道,掏出来。
酒侍发懵,咽了咽口水,看向身侧的高大男人,红着脸,先生...先生您说什么?
掏出来。柏炀重复刚刚的话。
陆念谨慎地看了圈周围环境包括黎夏,他低声道,柏炀,你在做什么?
柏炀右手控制侍者,左手拽着陆念的袖子,把他扯到自己身后。他又看向侍者,冷冷重复,最后说一次,你给我掏出来。
气氛凝结,陆念眉头轻蹙。他想制止柏炀,但又觉得柏炀不是胡闹的人。
他们这边动静闹得不小,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偷瞥,好奇地看向他们这边,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黎夏挪挪身,不动声色地站在柏炀身侧,尽可能地凭借自身壮实的身材,挡住周遭人好奇的目光。
侍者涨红了脸,小幅度地抖动着,妄图挣开柏炀的桎梏。柏炀没耐心陪他浪费时间。他右手发力按住侍者,左手在侍者裤子口袋一掏,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白色药粉。柏炀拎着药粉回头睨了眼陆念,陆念看到药粉的一瞬,立马也阴了脸。
柏炀冷声质问侍者,这是什么东西?
我...我不知道。侍者惨白着脸,一个劲地直摇头。
柏炀拿起侍者托盘中陆念刚用过的酒杯,在灯光下轻轻一转,杯体内壁上还残留的几颗尚未融化的小颗粒,瞬间暴露无遗。柏炀捏着侍者肩膀的手更加用力,侍者肩膀处传来隐约的咔嚓声。
谁让你做的?
侍者额上涌出汗珠,支支吾吾道,我...我。
陆念长这么大还没被人下过黑手,更别说下药。况且这药是要进肚子,影响身体的。他冷脸大步离开会场去找洗手间,打算去催吐。
跟上,去洗手间门口守着。柏炀给娜娜使了个眼色,让娜娜跟着陆念。娜娜紧张地点点头,踩着高跟鞋也跑了出去。
要不我陪陆总去?我毕竟是男的,可以进去...黎夏冷不丁开口。
柏炀看他一眼,不用。
这边动静闹得越来越大,不少人也纷纷侧头来看。考虑是年会这种场合,柏炀不想把事儿闹得太大。他的右手搭在侍者肩上,控制着侍者,逼迫侍者和他一起离开会场。
黎夏耸耸肩,犹豫半晌,还是跟着柏炀一道离开会场。
柏炀拎着酒侍走到会场外,随手打开安全通道处的大门,他把侍者往满是浮灰的地上一扔,又一脚踩在侍者腿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谁给你的药,给的是什么药?
他就说...说人灌醉后,送到1108房...房间,我也不知...知道他是谁。侍者疼得满地打滚,嘴里也含糊不清,放过...我..
陆念在洗手间干呕了半天,实在吐不出什么东西。他离开洗手间,寻着声音,和娜娜一并走到消防通道。柏炀见陆念来了,一把拽住他的小腕,把他向自己身后一拉。
陆念嘶了声,柏炀抓到他的骨头了,疼。柏炀回头看他一眼,手上力气松了些,但手依旧抓着陆念的袖子,陆念扫了眼柏炀的手,也没说话。
看着眼前混乱的情况,黎夏冷不丁地出声,不然你们先去医院,人我看着?
柏炀拒绝地很干脆,不用。
现在情况还尚且不清楚,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黎夏,是不是幕后黑手,谁也不知道。
柏炀踢了踢地上的酒侍,捡重点地和娜娜说,看住这人,别让他跑,顺便去查1108住的人是谁。
娜娜摸不清楚状况,只能乖乖点头。但安全通道不似室内有足够暖气,娜娜穿着小礼服,虽然腿上穿着光腿神器,但上半身都是直接暴露在冷气里的。她站在酒侍身边,还是不由抖了下。
陆念烦躁的慌,便脱了自己的大衣抛给娜娜,看好他,我们先走一步。
黎夏又一次开口,柏总,其实我...
不用,你管好你的嘴。柏炀打断他的话,又看了眼娜娜,皱了下眉,忍一下,等会我安排人来换你。
瞧着两人紧张的模样,娜娜也不敢掉以轻心。她披上陆念的外套,脱下高跟鞋,光脚踩在地上,一脸警惕地盯着地上的就是,生怕他跑。
柏炀和陆念大步往电梯处走,柏炀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陆念,又顺手摸出手机给一发小打电话。
t酒店是他发小家里开的,这人也信得过。柏炀让发小派个人上来替换娜娜,再解决此事。挂了电话后,柏炀又在导航上确定了最近医院的方位,他把车开出停车场,带着陆念,奔向医院。
陆念坐在副驾上眨眨眼,觉得好像...还行?总归没有明显的不舒服。他看了眼把车开的飞起的柏炀,抿了下嘴,注意安全,别开这么快。
闭嘴。柏炀的下颚崩得紧直,他灵巧地超过前方一辆车,没忍住还是呵斥道,陆念你能不能长点心?
我脑袋后边又不长眼睛,我怎么知道有人会给我下药?陆念瘫在座椅里,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柏炀想想也是这么个理。陆念的角度确实看不到侍者的小动作,其实就连他也看的不太清楚。
他只能看到侍者先是鬼鬼祟祟在屋内扫视一圈,又从兜里摸了会儿,再把手虚掩在酒杯上,眼睛慌乱地四下乱撇,看着就不正常。
但到底有没有下药,柏炀也没足够的证据,加上考虑到还是在年会这种公众场合,直接喊出来实在不妥。他只能加快脚步走到陆念身侧,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拦住陆念喝下酒。
t酒店是五星级酒店,酒店周围很繁华,医院也在不远处,开车不用太久。到了地方后,柏炀停下车,和陆念一起走进医院,先是挂号然后大夫。
老大夫询问是怎么回事,柏炀从兜里掏出从酒侍身上取出的药袋,递给大夫,刻意隐瞒细节,他误服了这个药。
多大的人了,还干误吞这种事儿?嘴怎么就那么馋?老大夫透过眼镜上方瞥了眼陆念,一脸的嫌弃。
陆念有苦说不出,只能低下头,脸颊微红。
老大夫接过柏炀手里的药,倒了一点在手上,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是什么,但总归不是水银农药什么的,加上陆念看着也没有明显的异常情况,他便开了几个常规检查让陆念去做。
医院人很多,柏炀陆念并肩坐在椅上,等着叫号做检查。柏炀想起老医生刚说的话,扫了眼陆念,嗤笑一声。
向来都是陆念嘲讽柏炀,今个角色还调转了。陆念自然不忿,他心里躁得慌,耳尖没由来地红了片。他脱了柏炀的外套扔给柏炀,又用双手在耳边不断扇风。
第一个项目时做血常规,需要抽血,陆念早都过了害怕打针的年龄,但看着细长的针管扎进自己皮肤时,他还是微微蹙眉,觉得今个扎针特别痛。一个没忍住,他啊地叫了出来。
这叫声带了点软调,不似他平时的傲气模样。
柏炀瞥了眼陆念,你还怕打针?
陆念不想说话,只是皱了下眉,脸上又红了几分。他咬紧牙关,暗中责怪自己发什么疯。
几项检查做完,可能是抽了血,陆念感觉有点头晕腿软,脚上不禁打了个滑。柏炀眼疾手快地上前,从身后拖住陆念,你怎么回事?
被柏炀握住的后背皮肤立刻发出滚烫的热意。陆念直起身,拼命摇摇脑袋保持清醒。紧接着,又是一只冰凉的大手贴上他的额头,呼吸声贴在喷在他的脸颊一侧,你发烧了?
陆念没忍住,脑袋在柏炀手心一蹭。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陆念猛地退后一步,甩开柏炀,拿着诊断单走进屋,递给老医生。
医生看见陆念,惊了声,呀,你脸怎么这么红?说着,他立马拿起体温枪给陆念测体温,37.2,倒也正常。医生又对着检查项目的数据研究了半天,嘟嘟囔囔道,没问题啊。
陆念坐在椅上,周身忍不住轻晃。
从他身上的反应,又联想到酒侍说的,把他灌醉送进某个房间....他大概猜到下的是什么药了。
下作。
现在怎么处理?柏炀追问老医生。
医生翻翻检查单,我瞅着数值都正常,没事啊。说着,他看了眼柏炀,你要是还不放心就带他去洗个胃?
就陆念的破麻袋胃,再去洗胃,不要了他的老命。
柏炀正要问医生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倏地,他的胳膊被一拉,他顺势向下看去。陆念眼尾发红,耳尖连着脖子也全都染上了粉色。
陆念撑着柏炀的胳膊站起身,拉着柏炀往外走。他腿上发软,声音沙哑,走。
病还没看好?你走什么走。柏炀不解。可看着陆念的表情,猛地他像想到了什么的似的,喉结微滚,眸色一暗。他揽住陆念的肩,把外套盖在陆念头上,皱眉带着陆念往出走。
身后只留下老医生的喊叫,哎,你们的报告单不要了?跑什么跑?
柏炀尽量避开人群,带着陆念三步两步走到车边,陆念的呼吸开始沉重,软哒哒地倚在柏炀怀里,带着热气的哈声喷在柏炀颈上,柏炀的颈部难得也红了片。
犹豫两秒,柏炀把陆念塞进副驾驶,替陆念系上安全带,关上车门,他又绕回驾驶位,迅速开车往陆念家走。
柏炀开着车,脑子里乱糟糟的,看陆念刚刚的样子,他心里大概知道下了什么药。
但...医院都拿着药没办法,他能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上了车,在私密安全的地方,陆念心里的那根线瞬时崩塌。他难受的可以,脑子乱得和坨浆糊似的,浑身燥热。他靠在座椅上,尽量保持理智在线。但经不住药效强劲,他逐渐眼神迷离,不自觉地用后背磨蹭椅背,哼哼唧唧的嘟囔着什么。柏炀披在他身上的外套,也悄悄掉落在脚边。
只是一个掉头离开停车场的功夫,柏炀在去看陆念时,不由右眼一跳,立马躲开视线。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柏炀躬身从陆念脚下捡起外套,手忙脚乱地盖在陆念身上。
陆念就没有一刻能让他安宁过。
陆念事儿怎么就这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柏炀能怎么办,柏炀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处男啊(bushi!!感谢在20210413 10:55:28~20210417 1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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