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妖精。
柏炀收回视线,咬了口油条。
吃完饭,柏炀驾车,两人前往公司。路上,陆念给警方打电话,了解昨晚的情况。警方称通过监控查到了对方的车牌号,却发现车牌号是假的,后续情况还在追查中。陆念客气地感谢过警方后,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没说话。
怕了?柏炀打着方向盘,问道。
陆念轻嗤,我怕什么?他们想了半天就想了个这招报复我,小学生么?
柏炀不太满意陆念的散漫态度,项目招商在即,不能出差错,最近你都跟着我,不要一个人乱跑。
陆念莞尔,我跟着你?昨晚是谁非要留宿我家的?
柏炀透过后视镜睨了眼陆念,竭力控制声音里的不爽,闭嘴吧你。
陆念笑吟吟地按着手机,真是麻烦,不过我家客卧也是要收费的。趁着红绿灯间隙,他把收款二维码递到柏炀眼下,一晚500,包月10000,丰俭由人,请君随意。
柏炀瞪了眼陆念,勾起手机扫码,本来他想只付昨晚一晚上的钱,但瞧着陆念挑衅的眼睛,他没忍住,一气之下给陆念转了一万块。
瞧着手机上的收款提示,陆念愣了下,随即转笑。他看了眼收款消息,又随手在网上找了个看的顺眼的公益项目,把柏炀刚转来的钱,以柏炀的名义一齐捐了。
第22章
赶在年跟前,《最后的凶手》招商项目正式启动。
酒会上觥筹交错,大家对项目赞不绝口,可真到了要签订合同拿钱时,众人不是尿遁就是沉默,只有寥寥几个品牌签订了合作意向书,融到钱的钱远低于柏氏和星耀的预估。
陆念和柏炀对视一眼,陆念的右眼不由自主地一跳。他端着酒杯,走到一个游戏公司的代表面前,含笑道,胡老师,我记得你们公司最近在做一个线上剧本杀游戏,风格和我们这部剧还挺搭的。
对方叫胡天广,和陆念有几分私交。胡天广瞥了眼四周,拉拉陆念的袖子,示意陆念借一步说话。陆念眸光一闪,亦步亦趋地跟着胡天广走到角落。
走到角落后,胡天广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小陆,你们是不是得罪绿地传媒了?前两天刘希平在圈里放话,说《最后的凶手》本来是你们先找绿地的,绿地把合同都拟定好了,可你们却不守信用,眼瞧着都要签合同了,转头却和星耀跑了,给绿地留下一地烂摊子。
胡天广压低声音,刘希平都这么说了,谁还敢去投柏氏和星耀?谁还敢和绿地叫板,这不是打绿地的脸吗?不打算自家品牌以后上绿地的影视了?
陆念心里一惊,脸上笑意却未变,他碰碰胡天广的酒杯,感谢胡哥肯告诉我这些,这杯敬你。
胡天广没喝酒,啧了声,焦急道,小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敢放绿地的鸽子?
陆念微微一笑,都是成年人了,没签合同,就代表事儿还没落地生根,双方随时都可以撤掉项目。这么个道理,懂的都懂。
话是这么说,可绿地和谁合作时讲过道理?人家绿地传媒就是道理。提到绿地传媒,胡天广心里也不爽。可没办法,谁让绿地传媒是行业翘楚,龙头大哥,他们也得罪不起。
胡天广又抱怨了会,陆念宽慰几句,也表示能理解胡天广此次不投资的行为。说到最后,胡天广还是建议陆念去给绿地赔个不是,让绿地网开一面。在这个圈里混,就得遵循这个圈里的法则。
陆念笑笑没说话。和胡天广分开后,他把从胡天广这儿得到的消息说给柏炀和萧桢。他说完后,二人不由皱起眉头。谁都没想到绿地心眼能这么小,会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要不今天先到这,你别急,我去想办法。陆念拍拍萧桢的肩,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眸色愈发深沉。说到底,绿地针对的是柏氏,还害的星耀挨了这么一下。
尽管现下还毫无对策,可话从陆念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分笃定可靠的味道。萧桢只能点头,把场子交给陆念,自己带着团队先回公司,再去开会研究别的方法。
柏炀阴着脸站在一边,眼神看不出情绪。陆念垂眸哼笑一声,用自己的酒杯碰碰柏炀的杯子,清脆的碰撞音打断了柏炀的思绪,柏炀顺势看向陆念。
陆念含笑,视线虽落在场中众人身上,话却是对着柏炀说的。他声音也压得很低,不怪你,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
柏炀还未来得及说话,边上就传来一道熟悉且难听的声音,陆念和柏炀对视一眼,皆是微微挑眉。
呦,难得陆总和柏总都在。叶骞着一身笔挺西装,头发用发胶精致地固定在脑后,单手抄兜,另一手拿着酒杯,微笑着向二人走来。
陆念的手上的香槟已经喝完了,而边上又没有酒侍。他便顺手把自己手上的空杯塞到柏炀手里,又勾起柏炀右手上的酒杯,面带笑容地走向叶骞,真诚道谢,还未感谢叶总好心收留我的两位失业员工。
叶骞愣了下,强撑笑意,佯装满不在乎,他们只是被放错了地方的金子。
提到张胜、李松这两哼哈二将,叶骞心里比谁都苦。之前他去柏氏堵陆念,想再和陆念聊一聊,尽量说服陆念加入自己的公司。可左等右等他也没等到陆念,却是瞧见张胜、李松这两家伙似乎也在蹲守陆念。于是,叶骞便上前套了个话。
张胜、李松都是老油条了。两人摆出之前在柏氏的深厚资历,又说了些漂亮的场面话,便把叶骞忽悠得团团转。叶骞想着既然拦不到陆念,那挖俩柏氏经验颇丰的老经理,也不错。于是,他便把两位大将请回公司。
叶骞也不是傻子,那两人在公司待了一段时间,他就看出俩人是废物的本质,这才想起来去做背景调查,发现这俩人就是被陆念赶出公司的,压根没什么实用价值。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叶骞瞧着二人对柏氏颇有敌意,本着给柏氏找不痛快的原则,他便明里暗里地资助两人去跟踪骚扰陆念。
可没想到,这俩二货找了一群人,想去群殴柏炀陆念,结果却被柏炀反攻。这事儿还闹到了警察局,最后还得是他叶骞去给擦屁股。他找了点关系,才让警方把这事应付了过去。总归是没闹出什么大事,加上陆念柏炀到底是占据上风,压根就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他们这边有几个骨折的和一个脑震荡的,这事才草草应付过去。
那叶总真是慧眼如炬。陆念颔首微笑,轻轻点头。
柏炀上前,不动声色的站在陆念身侧稍前位置。他看着叶骞,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叶骞一乐,舔舔嘴唇,瞬间找回场子,听说《最后的凶手》在招商,我来自然也是为了投标。
他早就听到了绿地打压柏氏的传闻,所以才上赶着地往这儿钻。一来、就算投不到标,也能恶心一把陆念柏炀。二来,没人敢给《最后的凶手》投标,指不定他还能落个便宜。总归他们这个小破m公司绿地看不上,他们也不会和绿地有合作,更不牵扯得罪绿地的事儿。
听到叶骞的回答,柏炀皱眉,正要挥手把人往出赶,陆念却拉了拉他的袖子。陆念从柏炀身后走了出来,一本正经,你说的是真的?
瞧着陆念眼里闪出的希翼和急不可耐的目光,叶骞不由失笑。他慢悠悠地饮了口香槟,带着救世主般的微笑,叶某不屑骗人。
陆念拿起酒杯和叶骞碰了个杯,那你说说咱们怎么合作?
柏炀睨了眼陆念,搞不明白陆念搞什么名堂。
陆念狡黠地对柏炀眨眨眼,又转头热切地和叶骞谈项目合作的事儿。柏炀懒得和叶骞客套应付,但碍于陆念在这,谁也不知道叶骞会不会突然发疯。柏炀想了想后,还是一脸不耐地站在两人身边。
五分钟后,叶骞和陆念握了握手,两人走上酒会舞台。陆念宣布,柏氏正在和叶骞的m机构洽谈一个合作位。
胡天广知道这家m机构,晓得他们私底下做得是拉皮条的生意,祸害了不少单纯的小姑娘。他皱了下眉,咳咳两声,意思陆念不要病急乱投医,再去好好做背景调查。
不止胡天广,底下其他人也是皱起眉头,啧啧几声。这些年这家m机构祸屡上新闻热搜,大家都挺嗤之以鼻的。
胡哥有话要说是吗?小王,把麦克风递过去。陆念对着工作人员招招手。
主持人把麦克风递到胡天广手上,胡天广站起身拿着话筒,欲言又止。边上有个大哥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女儿曾经差点就被这家公司忽悠。他夺过胡天广手上的话筒,气势汹汹地站起身,这家m公司就他妈是个骗子!
叶骞忙挥手要解释,下面的大哥却抢先一步,语气激昂,你们家打着造网红的幌子,骗小姑娘们去陪睡,还骗小姑娘们去办整容贷,到现在微博上还有孩子们在维权!
叶骞脸上挂不住,转头去看陆念。陆念却微笑摊手,也跟着发难,叶总解释解释?
叶骞哼哼唧唧了半天,屁都没放出来一个,脸上更是青红交加。
陆念对着柏炀抬抬下巴,把他弄走。
柏炀挑眉,上台推着叶骞往出走。
他和陆念擦肩而过时,陆念对着柏炀小声耳语道,他之前还对我动手动脚。
听着腔调还有点委屈?
柏炀瞥了陆念一眼,对着叶骞改推为踹。
直到柏炀和叶骞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会场里,陆念开口。他对着台下众人言辞恳切,诸位,你们知道这家机构干的恶心事儿,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就算合作,柏氏也是会做对方公司背景调查和风险评估的。今天,我带他上台,不过是想让他出出丑,让他知道他干的肮脏事儿提不上台面。
说着,他从讲台处拿起一份空白合同,没有签合作合同之前,一切都是未知,双方随时都可以喊停。
他是借着叶骞的事儿,说柏氏和绿地的纠纷。没有签合同,双方就没有绑死,两方随时都可以撤掉合作。
台下有人皱眉,有人低头,有人借玩手机缓解尴尬。
陆念笑笑,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不敢给柏氏投资的原因,不是什么道德与法律问题,而是怕得罪绿地。如果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招商始终都不会顺利。
第23章
陆念明白招商的事儿要想正儿八经地解决掉,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绿地松口,其他企业知道和柏氏合作不会被绿地封杀,才算是治标治本的解决了问题。
权衡利弊了半晌,他拨通了刘希平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他便笑道,刘董,有空吗,咱们一起约...
省城饭庄,上次的包厢,要找我就来这。刘希平不给陆念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完该说的话,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又是酒局,意料之中。
陆念叹了口气,眼底涌上一抹无可奈何。他从柜里摸出两颗护肝药,喝水吞下,又披上外套,离开办公室。
陆哥,你去哪儿呀?听到脚步声,娜娜从繁杂地文件中抬起头,眨巴着眼睛问陆念。
出去一趟。陆念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眼隔壁办公室。
果然不出三秒,隔壁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柏炀正穿着外套往出走,我送你。
不用你开车,今天是私事儿。陆念莞尔。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眼柏炀,又微微挑眉,有些嫌弃,现在就这么黏我?
柏炀穿衣服的手一顿,剐了眼陆念,转身回了办公室,把门摔得砰砰响。
陆念笑容渐收,整理了下围巾,离开公司。他知道柏炀的脾气,柏炀适应不了虚与委蛇的场合,不太能接受社会行业的潜规则。他要是带柏炀去酒局,指不定柏炀就能把省城饭庄的房顶给掀了。
离开公司后,陆念找了家小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垫胃,然后打车去到省城饭庄。他在酒店前台报了名字,在前台小姐的带领下走到包厢门口。只是他还没进到包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众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涌出笑容,推开包厢大门,嗓音清亮,诸位抱歉,我来晚了。
包厢里宾客满座,基本上都是同行,但都不是绿地的人。陆念摸不清刘希平的意思,但既来之则安之,他眨了眨眼,又脱下外套,把外套和围巾交给服务生。
刘董,小辈来晚了,先自罚三杯。陆念走到刘希平身侧,站着给自己斟满酒。而后他又三杯酒唰唰唰地下肚,倒立着空酒杯给刘希平看。
刘希平冷眼看着陆念喝完酒,没说话,也没动杯。边上有人拉开椅子,添上新的碗筷,招呼陆念快坐下,陆念也不甚在意刘希平的态度,含笑落座在刘希平左侧。
刘董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小陆你别见怪。有人好心打了个圆场,又颇为同情地看了眼陆念。
陆念佯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又看向刘希平,轻笑道,我怎么会和刘董见怪。
见刘希平仍绷着脸,陆念福至心灵,想明白了刘希平的意图。他对众人笑笑,既然刘董今天喝不了酒,那刘董今天的酒都归我喝。
众人对视一眼,又把视线定在刘希平身上。待看到刘希平微微点头,他们这才说好,开始络绎不断地给陆念灌酒。面对不断递上前的酒,陆念来者不拒。他左边喝完,就去喝右边,多余的废话一句都没有。无论喝了多少,他脸上仍旧噙着笑,看不出丝毫不满的情绪。
那边陆念替刘希平喝着酒,这边刘希平这边的生意也是照谈不误。偶尔刘希平的合作谈的差不多了,他就冲陆念抬抬下巴。陆念明白刘希平的意思,也是二话不说,立刻给自己满上酒,又代表刘希平给对方敬酒,再利索地把酒灌进自己肚里。
在座的诸位都是人精,明白刘希平叫陆念来就是要整陆念,要发气。大家谁也不敢含糊,递给陆念的酒就没停下来过。陆念也明白这个理。所以不管是谁递来的酒,他都是笑眯眯地一口饮下,不说一个不字。
红的白的掺着黄的,陆念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轮。他只觉得胃里火辣辣的疼,面前的世界都在晃,跟地震了似的,他想往出跑,可双腿却一点劲都没有,双手下意识又接过别人递上来的酒,重复着机械性的灌酒动作。让脸上带着永远不会出错的体面微笑,脑子咕噜噜地转着,嘴上说着漂亮的不会出错的场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