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一大堆,最后要托运,不好随身带走。
    上飞机前一晚,护照不知所踪,在公寓里找到凌晨两点才找到。
    在飞机上被莫名其妙的人搭话,r扰了清梦。
    这些不顺的事都没有影响谢桥的心情。一想到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能见到段榆,他就顾不上其他,全心全意都是这件事带来的愉悦。
    一个月,实在是太漫长了呀。
    虽然在外的这段时间不是毫无所获,通过文字感觉和段榆拉近了不少距离。但隔着网络聊天,哪里比得上真正把人搂进怀里,闻闻他的味道,贴着他身上的温度。
    很多兴奋,很多期待,一点退怯,都可以总结成他归心似箭。
    旅途剩下两三个小时,谢桥醒了。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醒来便睡不回去,视线飘到舷窗外。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大朵柔软洁白的云团沉甸甸的,尽情舒展着,随着时间推移,缭绕云气之间逐渐浮起橙黄的日光。耀眼的光线由窄变宽,如颜料般渲染这幅无声无瑕的画卷。
    幸好现在身边常备纸笔,他还能写点东西打发时间。为段榆写一首歌,写一首关于他们的歌,谢桥在纸上做着头脑风暴,将腿软闪现灵感记下。
    您好,先生,您要的水。乘务员拿来一瓶水。
    谢谢。谢桥接过瓶子,拉下口罩,拧开喝了一大口。盖好盖子,低头一看自己的纸稿,半张都是段榆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好像忍不住似的,拉起口罩,在口罩遮挡下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得意地笑了。
    下飞机之后,谢桥走vip通道,找到公司的保姆车。来接他的是秀姐,开车的是旺仔。
    谢桥上车开口就问:段榆回来了吗?
    按照段榆之前给的信息,他正好今天杀青。
    旺仔向来怕他哥,藏不住事,直接避开视线。
    谢桥:?
    知道你要问这个,秀姐叹了口气,表情不太好看,谢桥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去医院。
    谢桥脑子里顿时跟塞了一只警铃似的,发出不祥的警告声。他猜到什么,浑身的刺都张开了,仍然不死心地追问:去医院干嘛?
    秀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段榆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都不要慌,不是大问题!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舒桥舒桥舒桥、清清清清 1个;可以斗个地主了()
    第60章 这一章讲的是
    《神秘泉》拍摄周期不长,但剧组每个人的压力不小。
    这部剧对雷奇和蒋文清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蒋文清有压力,对下面人要求就高。虽然主演全部都是年轻演员,但没一个把这部剧当儿戏的。整个剧组因此呈现出高度的统一性,连轴转了这么长时间,拍到最后一场杀青的戏,大家难免都有些松懈了。
    包括段榆在内。
    倒不是说在表演和情绪演绎上不那么尽心,而是心情上有所放松。为了让自己沉浸在人物氛围里,段榆平时会有意不去关注外界发生的事情,尽量让自己的思绪简单一点,不考虑其他,更贴近角色。
    最后一场戏,他放松了一会,没想到就出了事。
    最后一场戏拍的是席青和迷七双双坠崖,蒋文清为了追求真实性,也不可能真把两个演员丢下悬崖。他选了一个山角,堆上岩石块,利用拍摄角度,足以让观众们觉得下面是悬崖峭壁。
    实际上底下已经做好防护措施,垫上好几层软垫。镜头只在山顶拍他们下落的瞬间,不会给底下的峡谷镜头,因此安排好的段榆和易之恒只需要沿着斜面滚下来,摔进软垫里,这场戏就结束了。
    没有技术性难度,也没什么危险。
    眼神,台词,走位,乃至拉扯的动作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滚下来的时候,段榆放任自己想了想其他东西,比如杀青后先去哪,回家要做的第一件事之类的。
    中途撞到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最后跌进垫子里。是腹部撞上的,当时没有痛感,他就没在意。
    没想到上来之后就不对劲了,腹部左侧开始作疼,疼得直不起腰。段榆摆手想说没事,蒋文清看他脸色苍白,身上下了很多汗,当机立断,立刻把人送到医院去了。
    普通的肚子疼哪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段榆察觉到不对,没有推拒蒋文清的安排。
    赵元元收到消息就往医院来,下了雨,中途碰上堵车高峰,比谢桥早到不了多少,正在向医生询问详细情况。
    脾脏膜下破裂。
    再严重一点可能引发失血性休克,甚至死亡。
    医生:我们做麻醉的时候发现他有过敏反应。
    赵元元愣了一下,说了个药名,他在吃这个药。
    医生微微沉默之后,说:那就难怪了,不过现在已经没问题了,晚上应该就能醒。
    赵元元和医生道谢,目送人家背影离开,抚着胸口狠狠松了一口气,刚把心放回肚子里,耳边就响起阴沉如鬼魅的声音。
    段榆在哪?谢桥的声音嘶哑,脸色比熬几十个小时没睡还要难看。
    黑沉沉的眼眸盯着他,仿佛在指责他没照顾好段榆。
    赵元元被他狼狈又可怖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说出病房号。
    谢桥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折回来,皱着眉重复了一遍那个难念的药名。
    这是什么?
    赵元元犹豫了一秒,谢桥不想与他废话,便说:我自己查。
    语气冷静得可怕。
    谢桥上楼,拿出手机搜索刚才听到的药名。不知道哪个字没关系,一连串打出来输入法会自动确认。
    网络比在国外顺畅多了,不用一秒就能加载出他想要的。
    谢桥翻着网络科普,指尖冰凉。每一步都像踩在空气上,如果不紧紧抓着扶手,不紧紧看着脚下的台阶,下一秒就会摔进虚空,粉身碎骨。
    每走一步,他的呼吸就会急促一分,窒息的感觉愈发强烈。
    段榆躺在楼上的某张病床里不省人事,他在空荡寂静的楼梯间,忽然感觉身体里某个部分疼得厉害。他疼得直不起腰,弯身死死盯着地上的花纹,忽然掉下几滴泪。
    然后眼泪无法控制般地流下来,汇进窗外沙沙的雨声里。
    鼻腔里进了一堆辣椒末,才会流下那样辛涩带着苦味的眼泪,凉凉的,让人喘不过气。
    谢桥咬着下唇,手背粗暴地擦了擦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出声。
    那天视频他就知道了,段榆瘦了一大截,当他真的出现在眼前,被洁白无瑕的病床包裹着,谢桥再次鼻子酸涩。
    平静地、无声地躺在那里的段榆,在他缺席的日子里,隐藏着自己平静无声又孤独的挣扎。那挣扎在他身体上,在他眼神里,留下许多疮孔,而他毫无察觉。
    谢桥慢步走进病房,轻轻关上房门,一动不动地看着昏睡的段榆。
    看他浓密的睫毛,苍白的嘴唇和消减的脸颊,看看他这个人。把脸埋入他掌心,透过他的身体看到曾经那个更为年轻的段榆,敏感的、脆弱的,一直在寻找的段榆,看着他,回到他的过去。
    下雨了吗?风景优美的墓园里,段榆坐在石阶上伸出手掌,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
    出门不带伞,丢三落四。他左侧坐着个很精神的老先生,两人眉眼有几分相似。
    天气不怎么好。他右侧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眉眼与段榆更为相似。
    错了,段榆默默纠正,应该是他与老太太眉眼相似,这顺序不能倒。
    掌心湿漉漉的,可是天上还没开始飘雨丝。段榆疑惑着,问自己父母:还好吗?
    好啊。父亲说。
    不太好,你爸这人太笨了,我受不了他。母亲稍微话多点。
    段榆看着天空,手掌摊在膝头,来路不明的液体让他很不舒服。他没头没脑地问:是他吗?
    父亲:什么他?哪个?
    母亲:是他吧,感觉只有他了噢,还不错的。
    段榆没有作答,他超乎寻常的清醒,知道自己受伤了,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父母出现的梦境很少见,他想多留一会。
    可是一旦在梦境里想到梦境,梦境就会很快消失,意识到这点后,梦境消失的速度更快了。段榆回了下头,找到自己一直不敢回头的原因。
    父母的墓碑旁,是自己的墓碑。
    这样梦境一开始令人恐惧的气氛就能解释了,原来他这么怕死。
    段榆费力地睁开眼,麻药的劲儿还没消完,身上没有疼痛,四肢只有一点隐约的感觉。
    雨声并不喧闹,反而让人觉得宁静。
    谢桥伏在手边,段榆指尖能感受到他温热的脸颊。他轻轻动了动,手心湿漉漉的,像有水,不知道是汗还是错觉。
    谢桥却像受了惊似的立刻抬起脸,眼圈通红,眼里还含着泪,呆愣地与他对视。
    段榆微微侧头看着他,不做表情,也不说话,心里却在叹息。
    原来是他,在他梦里的城市下雨。
    作者有话要说:一定会日更的,一定会的(双目失神)
    感谢清清清清的地雷和营养液,已经交待小鱼好好喝掉,快点康复啦!
    第61章 这一章讲的是
    外面在下雨吗?段榆望着他,头发浮在枕头上,显得很温顺,声音有些沙哑。
    我怎么知道。
    近乡情怯,与压过一切情绪的庆幸和后怕姗姗来迟。
    谢桥撇开头没有继续说话,鼻尖红红的,仿佛不懂该怎么应对这种久别重逢的场面,用抽纸擦眼泪的动作掩盖无措。
    傻瓜一样的对话。
    段榆看着他无声地叹气。
    杀青,工作告一段落,重逢,应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没想到会被突如其来的祸事横插一脚。
    演戏时磕着碰着,受点伤在所难免,段榆以前也受过不少伤,有些还在身上留下了疤痕。他不拿这些伤口当回事,但平时拍戏的时候也会特别注意安全问题,有些高难度动作的完成无法兼顾安全,绝不会勉强自己上场。
    没想到会在这么简单的戏上翻车。
    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劳令人疲于说话,看着谢桥比他还委屈、还难过的表情,段榆没有安慰他的心思,静静地合上眼睛。
    过了一会,身侧的床铺微微凹陷下去,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榆闭着眼回了个没。
    麻药的药性还没过,浑身没力气,手脚都是虚的。
    好半晌没有动静,身边的床褥一直是下陷的状态,段榆睁开眼,看见谢桥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垂眸看着自己。他眼里还有泪花,眼神复杂让人无从辨别。
    段榆:?
    被抬上救护车时,他还没有疼晕过去,迷迷糊糊想着这次受伤肯定会有不小的风波,想着谢桥一定会不开心,会指责自己不珍惜身体,会撒泼耍赖要他不会再做危险动作的承诺,但他没有。
    他在生气,努力掩盖也会从细枝末节里透露出来。
    怎么了?段榆问。
    谢桥说:就想看看你。
    段榆抿唇沉默了一会,先移开视线:帮我擦擦手吧。
    得知段榆醒了,最先进来的是蒋文清。
    他推门进来,看见谢桥正在给段榆擦手,听见动静偏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擦完也没放开,直接将段榆的手握进手里。
    跟小孩儿似的,虽然什么都没说,也没做什么,但就是令人联想到护食的小兽。
    蒋文清以前看见这种场面要起一身鸡皮疙瘩,立马避让离开,现在看看段榆虚弱的样子,觉得谢桥这样也挺好。努力劝服自己不往谢桥那边看,蒋文清只看着段榆宽慰他几句。
    索性剧已经杀青,不用担心拍摄,就让他好好休息。
    蒋文清:现场我叫专业人员去看了,剧组一定会给你个交待,后续的事也会一起跟进,你就好好养伤吧。
    他是剧组负责人,不管段榆怎么受伤的,人在他地盘上,因为拍他的戏受伤了,那就有他的责任。
    段榆反应有点慢,思考如何回答时,谢桥从果篮里拿出个苹果问:要吃吗?我给你削。
    这个问题简单,为了安抚谢桥,段榆说好。
    蒋文清手痒,摸了支烟夹在指间,他不差看人眼色的技能,看得出谢桥排斥自己,只不过忍着没发作。
    他摸了摸鼻梁说:那我走了,其他事我和你经纪人说。
    段榆嗯了一声,看他捏着烟转动,想到他的心理压力,宽慰道:你不用
    苹果是不是太硬了,你咬得动吗?谢桥忽然开口问,要不然吃香蕉?
    段榆轻轻皱起了眉,不要香蕉。
    蒋文清:
    蒋文清刚走,医生就进来了。
    还是之前和赵元元交流的那个医生,身后跟着个小护士,进来查看了各项指标,确定没有术后问题,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风风火火带着人走了。
    跟着医生进来的还有赵元元和秀姐。
    自谢桥进病房,两位经纪人没进来过,这会段榆醒了,医生也确定没有问题,后续事宜就该搬上台面处理了。
    段榆受伤的事还没散播开,等剧组调查出结果了再说。秀姐滑着平板,将画面转向他们,点了点热搜上某个词条,谢桥女友生子,你们打算怎么回应?
    当然是澄清!苹果皮削断了,谢桥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段榆缓缓眯起眼,疑惑道:女友?
    秀姐点开谢桥火急火燎冲进医院的图片,放大,都是无稽之谈,无论是女友还是生子都是媒体看图说话,网友反应也不错,不利用这波送上门的热度炒一炒就亏了。
    知道段榆才是两个人中能做决定的人,秀姐直接对他说:先让谢桥发一条探望朋友的微博澄清,之后剧组出公告,这一波不用下水军就能把热度带起来。这样也能转移粉丝的注意,尽量不把你受伤这件事大而化之。
    艺人受伤,粉丝肯定会对工作室和剧组产生不满,偏激一点还会带节奏攻击工作室和剧组,引发更多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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