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君持没走, 倚在她的身边,发丝微湿, 像是刚洗过了澡。
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沐浴气息。
垂眸看了会她,又看看她手边的试卷。
南樱喝了几口,见贺君持还没走,忍不住问:“你还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你房间了?”贺君持垂着眸, 闲散的视线在她脸上落定了几秒,而后才抬起,看向她的电脑:“刚刚看什么呢?”
“……”南樱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抬手压住鼠标:“没、没什么。”
“真的啊?”
“……你没事快点走,我还要复习。”南樱深吸口气,忍不住有点焦躁,手指捏紧了杯子。
贺君持淡定的哦了一声,身子离开了桌面。
南樱正要松一口气,忽然间贺君持一手撑在她的桌边,微微躬下身,偏过头扫了眼她的电脑屏幕,而后又看向她,缓缓斜到她的耳边,浅浅的气息含着笑,撞进她的耳廓中。
“你……看小黄图呢?”
“???!!!!”
南樱差点呛住,杯子都快要拿不稳,连忙抬起头瞪他:“你胡说八道什么,谁看?!”
“哦,不用这么害羞。”贺君持语气吊儿郎当的,还笑,笑得又痞又帅:“哥知道你最近高考压力大,没关系。只不过看网上的又不过瘾,还不如看我的,我免费给你看,你专属福利。”
“……”
越说越离谱了!南樱脸颊烧热,攥着拳头,凶巴巴的把某个浪的不行的男生赶走了。
门砰的关上,心跳声还清晰的,响在整个空间里。
南樱背靠着门,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默念要让自己淡定一些,不要再被那些情绪影响了。
南樱确实这样一直在努力。
离高考还剩一个月的时候,这晚晚自习放学后,车棚里,南樱抱着头盔神情恍惚,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静默又安静,不知在想着什么。
还是被贺君持叫醒的。
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响指来。
南樱回了神,对上头盔后一双漆黑点光的眼眸,贺君持挑了挑眉,闷闷的声音透过头盔传出来。
“发什么呆呢?我不是在这么。”
“……”
南樱漂亮的小脸上露出清晰的无语表情来,抱着头盔跨上小电动,一手抱他的腰:“驾!”
“……”
感觉到贺君持背对着她笑了声,身体震颤,而后清了清嗓子,语气闲散地开口。
“想骑马啊,现在骑不了,等成年了给你骑。”
“……”
晚上大热天的,南樱生生觉得自己脸好像比天气还要烫。
深吸口气,有些恼羞成怒地抬手掐他:“贺君持,别给我乱开车!”
贺君持随意瞥了下头:“哦,不开我们怎么回去?”
“……”
这会他又变得正经无比了。
南樱觉得,他在这方面可真是高手。
开不开车随意切换。
南樱被他弄得有些无言,正想干脆下车时,贺君持忽然侧过身来,定定看她两秒,而后叹了口气,从她的手里拿过那个粉色头盔。
抬手帮她轻轻戴上。
浓密纤长的眼睫微敛下来,目光带着专注。
“小笨蛋。”
他轻声念了句,戴好后,修长的手指撩开她挡在眼前的发丝。
动作有几分轻柔。
南樱定定地望着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忘记反应。
贺君持轻一挑眉,语气又停不正经:“怎么,又被我帅的魂不守舍了?”
“……”
南樱回过神来,掐了他一把,怒道:“开车!”
盛夏的渝港深夜热气弥漫,坐在后座里,风与两旁的景色不断掠过,南樱两只手抱着贺君持紧实的腰,小脑袋隔着头盔,轻轻贴着他的后背。
头盔外的头发随风轻晃着。
深夜的街上车流不太多,在路过一个街口时,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前面一处,然后僵了僵。
小电动慢悠悠的,即将要经过。
伸手去扯他的衣服,低声道:“停,停一下……”
“怎么了?”
贺君持偏了下头,少年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
“停一下!”
南樱忽然扯着嗓子大吼。
贺君持愣了下,放松油门,将车停在了路边。
一条腿刚抵在地面,身后的女孩就起身跑了出去。
“樱!”
身后的贺君持大声喊了声。
这个时间的医院里依旧灯火通明,南樱一路跑到了住院部门口,看着穿着白大褂的林鸿文推着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往病房方向走。
周围还跟着几个亲属,都带着笑,很熟悉的样子。
那老人的模样……
南樱有些控制不住的手指冰凉,想上前去追着看,手臂忽然被跑上来的男生抓住。
“樱。”
“放开我!”
南樱有些激动地甩了开,抬步朝那边跑过去。
“膝关节骨节性发炎的概率在老年人里非常的高,一般像何老这种年纪,我们都建议保守治疗,但何老的病显然已经开始影响正常的生活,既然选择我们医院,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老人的子女感激无比:“谢谢林医生,几年前要不是您力排众议为了我们六家人忍辱负重坚持,我家老爷子也活不到今天。我们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时间会证明一切,现在听说您被人污蔑,我们就是走也要走到您的医院,让您亲自治疗!”
林鸿文轻笑着说道:“没事,这是我身为医生的责任。”
一行人说笑着,正要进病房时,老人的一个家属听见有脚步声,余光注意到有人走过来,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在下一秒吓得叫了声。
“怎么了?”
其他人也都看过去,脸色微变了。
“你……你怎么在这?!”一个女人大声开口道。
南樱站在走廊的出口,头顶的灯光打下来,衬得她眉目清冷至极。
“这医院你家开的?凭什么我不能来?”
老人也在看到南樱时,脸色僵了僵,发出了声音。
林鸿文脸色一僵。
南樱径直看向他,唇角翘了翘:“何爷爷,您害怕什么,明明我爸爸救了你的命,不是吗?”
刚刚还面目含笑的老人这会神情闪躲,有种想立刻离开的样子。
“你神经病啊,吓到我爸了!”
一个男人见状大吼。
南樱回他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们家救命恩人的女儿吗,要不要我也叫记者过来?”
“你……”
这一幕引得周围不少视线看过来。
“你、你爸爸当时就活不成了,救人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我们当初说要给你钱了,你自己不要,现在还来纠缠什么?”老人的一个女儿脸色难看道。
一边说着,一边慌张握住轮椅要走:“爸,林医生,我们走,赶紧进病房。”
一副生怕南樱会把她爸爸换的肾脏拿回去的样子。
林鸿文低了头,朝病人家属们和蔼笑笑,而后扭头对附近的护士道:“去叫保安。”
“是,林医生。”
老人被推了进去,南樱忍不住往前走几步,她想再看看爸爸的存在,却被跑过来的护士跟保安挡住,不让她过去。
“让开,你们让开!你们知道他林鸿文都干了什么吗,当年我爸爸出车祸还没死,他逼着院长让我……”
一人冲了上来,抓住她的肩膀往怀里楼,抬手捂住她的脸,让她把剩余的话都咽了回去。
气息急促,低低的声音响起:“樱,别揭自己伤疤了,乖,别那样。”
贺君持抱着她,抬手抚着她的脑袋低声地哄。
周围的人,全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南樱被桎在怀里一动不动,眼眶通红,眼睁睁看着他们安然无事地进入病房,而她却像个小疯子一样尖叫,被人围观着,议论着,低下头,冒出了一声崩溃的哽咽。
路边的便利店外。
南樱坐在路边,低着脑袋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