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泽抱着阿满,还未看到陈元香,见身后的如意停下了脚步,不由转过身,笑着拉过她的手,开口道:“怎么不走了,小心阿满丢下她的娘亲。”
如意下意识的走到了赵清泽身后,然后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陈元香。
“怎么了?”赵清泽顺着如意的目光看去。
正好看到瞠目结舌看着他们的陈元香,神色之间浮现了淡淡的厌恶,却是握紧了如意的手安慰:“别怕。”
他本来也没打算隐瞒如意和阿满的存在,他的女人与孩子,自是要光明正大的,而不是藏藏掩掩,只是觉得没必要特地通知那些人一声罢了,如今她们自己发现了,更好。
他毫不掩饰对于如意与阿满的在意,目光冷淡的看着陈元香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他们之间隔了层层的侍卫,陈元香却只知道傻傻的看着赵清泽那处,她听到了对方的问话,下意识呆呆的回道:“我给陛下送汤!”
说完这话,她手中亲自拎着的篮子,嘭的一声摔落在了地上,篮子被打翻,放在篮中的汤水被打翻,染了一地。
这一声,让赵清泽更加显露出了厌恶,皱起了眉头,而陈元香整个人一颤,几乎是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陈元香自我安慰着,掩藏与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副场景。
来时的路上,她想过皇上会拒绝接见她。那样也没关系,她会安安静静的等在昭阳殿门口,皇上会被她的诚心感动的。他们毕竟是结发夫妻,她从来都是精心伺候着皇上,皇上或许是怪她圈禁生病时她没有娶陪他,可是也没有关系。她毕竟给皇上送了亲手做的衣物,只要告诉皇上,她其实是为了东宫、为了皇上好,才会留在东宫里没有去陪皇上,心里其实一直担心挂念着,皇上便会原谅她了。
计划明明进行的好好的,在侍卫阻拦时,她也没吵没闹,乖乖拎着篮子守在昭阳殿前,可是,她明明满心欢喜的等着,为什么会看到这幅场景。
皇上手里抱着的孩子,是谁!
还有跟在皇上身后,如今被皇上牵着手的人,又是谁?她怎么能穿大红色与金色。
她的一颗心冰冷冰冷的,只觉得自己被脑中的猜测吓得要晕阙过去了。她只能够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皇上,这是哪家大臣的孩子?”
她苍白着双唇,想要求一个肯定的答复,殊不知,她的这副样子,却让赵清泽更加厌恶的看了她一样。
赵清泽没有回答,牵着如意的手,似乎就要回殿内。
陈元香呆愣的站在原地,却突然如同疯了一般,朝着赵清泽一边跑去。
“皇上!皇上!”她边跑边嘶喊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一旁的侍卫见到陈元香如此举动,不等赵清泽发话,连忙架起了刀阻拦,只是陈元香却跟疯了一般,即使被拦住,她也死死的看着如意,冲赵清泽喊道:“皇上,你不想封我为后,你是不是想封这个贱人!”
此时,她所有的理智,全部丧失,脑子里只是讽刺的回放着先时的赵清泽对待她的态度。他说她不配做皇后,他抱着一个孩子,他还牵着那个女人,他的神态,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疯子!”
赵清泽冷冷的哼了一声,眼见他手中抱着的阿满似乎被这喊声与情景吓得憋了憋嘴,似乎要哭,他连忙将阿满放到了如意手中,对着底下侍卫吩咐:“将人带回东宫好好看管起来!从今以后,这昭阳殿处,莫让她接近。”
陈元香挣扎着,嘴里仍然喊着。而边上的侍卫不敢真的用力,一时之间还真制服不住陈元香。
赵清泽脸上厌恶的表情更深了,厉声冲着侍卫喊道:“堵上嘴巴带走!一个弱质女流你们都抓不住,朕养你们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有什么用!”
侍卫闻言,心中一凛,唯恐真成了皇上嘴里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手上却是不敢留情了,几乎是赵清泽话音落下,陈元香便被拉扯了出去。
赵清泽转过头,想要与如意回去,却见如意目光有些呆呆的看着陈元香方才站立之处。
“如意,怎么了?”
如意脸上的神情似乎是被吓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开口道:“没事。”
“不用担心。”赵清泽上前安抚拍了拍如意的背,“先时,是我疏忽了。以后这些事情,都不会烦到你。”
如意抱着阿满点了点头,心里,却隐隐约起了几分担心。
虽然赵清泽对于陈元香的态度让她忍不住心有戚戚,但是她并不是个心善之人,相反她很自私,赵清泽对于陈元香越冷淡,对于她和阿满而言,却是越好。至少她不用担心赵清泽会顾念嫡妻将她的孩子抱走。
可是,如今让陈元香看到了阿满,会不会对阿满打什么主意?
她虽然知道她与阿满迟早会露面,但是到了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皇上,阿满被看到,会不会……”
她忍不住出声看着赵清泽。
赵清泽摸了摸阿满的小脸,对如意笑道:“我说过,会保护你与阿满,阿满也只认你这个娘亲,你难道不信我?”
“信。”
如意点了点头,她也只能够信他了!
或许是白日之事影响,如意在床上睡了许久,都没有一丝的睡意,但是她也只是躺着,闭着眼睛想事情。
赵清泽一样没睡,如意睡在他的边上,能够感觉到他并不算稳定的呼吸声。
如意犹豫着是否该开口说话时,赵清泽却突然坐了起来,起身下了床。
“清泽……”
如意睁开眼睛也坐了起来,看着起身自己穿了衣服的赵清泽,脸上讶异。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吵醒你了!”
赵清泽手上动作未停下,答非所问。
“没有。”如意摇了摇头,又问了一句:“这么晚起来,是有什么事情未办吗?”
赵清泽只是笑了笑,脸上却流露出了几分异样的兴奋神情。
“你先睡下,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赵清泽一穿完衣服,便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没有看到如意神情变得僵硬了的脸蛋。
实在非如意多想,只是这么晚了,赵清泽还要出去,而且说不回来,她很难不联想到他在东宫的三宫六院,里边还有一位姿容出众,一直颇受赵清泽恩宠的叶良娣。
她苦笑着重新躺回了床上,此时更加是难以入睡,虽然她知道赵清泽如今身为皇上,不可能只守着她一人过,可是,这段时间,他对她太好了,好的让她都已经忘记了这些事情。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了,她还是心里难受,而且还是半夜从她的床上爬起。
如意睁着眼睛,整整一夜在床上未曾合眼,第二天芍药伺候她起床时,她瞧着镜中面容憔悴的自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夫人昨晚似乎休息的不好,脸色有些憔悴,奴婢给夫人上点脂粉吧!”
如意点了点头。
芍药拿过一盒崭新还未开封的脂粉,打开后,往如意的脸上轻轻描画了起来,如意目光呆呆的看着芍药手上拿着脂粉,脑子里却是有些游离天外地推算起了自己有多久没用了这脂粉。成日里素着一张脸,难怪赵清泽会厌了。
她有些难过的正想着,曹奶娘抱着阿满走到了她边上,如意转头看去,只见阿满咿咿呀呀朝着她伸出了小手,带着红晕白嫩嫩的脸上依然是天真无邪的张着大大的嘴巴,眉眼弯弯的笑着。
嘴里留了口水都不知道。
如意笑着捡起了自己的手帕,擦了擦阿满嘴角的口水,伸手从曹奶娘手中接过了阿满。感受着阿满小小软软的身体,她突然有些为自己刚才的悲伤秋月而感到可笑。
她这也算是庸人自扰了吧!
想通了,如意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看着曹姑姑开口道:“姑姑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便去照顾阿满了?”
曹奶娘笑着看着阿满,回道:“年纪大了,觉少,倒不如多去看看小皇子殿下,奴婢瞧着小皇子健健康康的,这心里也高兴。”
说完这句,曹奶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如意道:“你们年轻人自己要保重身体,可不能缺觉。我看陛下昨晚在书房呆了一夜,今早没合过眼又去上了早朝,身体也不知熬不熬得住,你可得多劝着点。”
“皇上昨夜在书房?”
如意诧异的抬头看向了曹奶娘。
曹奶娘点了点头,奇怪问道:“你怎么会不知呢?皇上不是都睡在这寝宫内的。”
“皇上昨夜出去我是知道的,只说是有事要办,并未与我交代什么事情,去了哪里……”如意想了想,开口道:“我待会儿让厨房送点养生安神汤来。”
“你照顾着便是了!”
曹奶娘也不多言,她到底还是有些分寸,如今回宫,大家身份都要不同了,这主子的事情,她做奴才的还是少指手画脚比较好。
而如意则是陷入了沉思,究竟是什么急事,让赵清泽大半夜的竟然在书房里忙和了一夜。
若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如意想了想,却是否定了这个想法,赵清泽昨夜明明兴奋的很,好像是有什么好事一样。
直到早朝结束,如意才知道赵清泽昨夜究竟是去干什么了。
倒不是她故意去打听前朝之事,而是他连发八道罪诏,几乎是震惊了朝野,现下估计都已经传遍了宫内宫外。
八道罪诏,几乎是将目前他所有的成年兄弟以及幕僚一网打尽,偏生每道罪诏皆是有理有据,而且每份罪诏之上的罪名,足以让人诛灭九族。当然主谋都是皇族,自是不可能真的诛九族。
最后赵清泽亲自拟下的处罚,也让朝臣诧异,太轻了!
除了荣亲王被圈禁之外,其余仅褫夺亲王称号,贬为侯爵。而对于荣亲王仍被圈禁的处罚,赵清泽解释,荣亲王不忠不义不孝,谋害太上皇。
好吧,虽然站在朝上多数人心里都清楚的明白,太上皇究竟如何从皇上变为太上皇,而太上皇如今貌似神志不清究竟是当今圣上的手笔还是荣亲王所害。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一齐跪下称道当今圣上至纯至孝、仁厚豁达。
毕竟天下的黎民百姓眼中,当今圣上可是在洗清了身上的冤屈后,名正言顺有了太上皇圣旨才登上的帝位。
赵清泽回了寝宫,如意伺候着他喝完厨房送上的养神安神汤,瞧着他眼下的青黑,便拉着他想让他歇息。
只是,赵清泽此时的情绪,似乎是十分的兴奋。至少,这会儿让他睡觉,他是绝对睡不着的。
他与如意有一下没一下说起了话。
“如意,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圈禁他们吗?”
“为什么?”
如意微微打了个哈欠,还是给面子的应声问着。
“那群皇弟都太过于蠢笨,太容易掌控,根本不需要圈禁,倒不如放他们出来,废物利用,替我办事,每日里跪拜着我,恐怕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折磨。”
如意微微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在打架,她强忍着困意,迷迷糊糊问了一句:“那为什么要圈禁荣亲王?”
赵清泽没有回答,如意也没有在意,她已经快要睡着了。
昏昏欲睡之间,她只迷迷糊糊听到:“只是将我所经历的,也让他尝一遍罢了!”
赵清泽说完这话,神色也有几分迷惘,他低头看向如意,却见她已经睡着了。
他心里还带着一丝兴奋的余韵,看到如意这般,嘴角轻轻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将被子往如意身上拉了拉,自己却是睁着眼睛,没有一丝的睡意。